3.第 3 章

“行了，男子汉大丈夫，要拿得起放得下，人家女同志既然都愿意，你就别死拽着不放了。”柳延龙不耐烦的道，儿媳妇无动于衷，反倒是他儿子在这儿要死不活的，像什么样子，丢人！

说完，柳延龙也不想待下去了，进卧室拿了钥匙，便气鼓鼓的往外走，“今天我去学校睡。”

曹华狠狠瞪了二儿子和张雅静一眼，“看把你爸气的，要是还想要这个家，要我们老两口，明天就去跟这个女人离婚。”

曹华倒是没有像柳延龙一样离开，而是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接着吃晚饭，不过桌上的饭菜已经下去大半了，基本上都进了柳俊杰的肚子，这顿晚饭，他是唯一一个没少吃的人。

张雅静可不想留在这儿受白眼，转身去屋里收拾东西，她不准备要柳家的东西，但也不会把自己的东西留在柳家。

洗的近乎褪色的几件衣服，一双旧棉鞋，还有四十块钱，这就是张雅静全部的家底了。

“小静，咱们有什么话好好说，别离婚成不成？”柳俊生站在一旁道，他到现在都没弄明白怎么一会儿的功夫，事情就成这样了。

张雅静很是利索的把东西打包好，并没有回答柳俊生的问题，而是跟算起了账，“你也知道我手里有四十多块钱，但那是我私底下出去卖东西一点点赚的，跟你没关系，所以离婚的话，这钱也没你的份。”

这钱她攒了有一年多，在生产队收割过的地里捡花生，一亩的地也就是能捡一斤多一点，炒了以后，再走十几里路去镇上卖，每次背过去的花生，还不一定能卖出去多少，来来回回没少费功夫，脚底板上都已经有一层厚厚的茧子了，可以说是浸着血汗的钱，当初是想着能给两个人改善改善生活，现在她一星半点都不会分给柳俊生。

“你这是铁了心的离婚。”柳俊生沉着脸道，他就不明白了，就算是他妈有错，大不了他们两口子离开就是了，怎么就非离婚不可了。

张雅静也知道柳俊生这会儿肯定懵着呢，毕竟她刚被小叔子撞了的时候，两个人还好好的，她甚至还忍着痛说没事，不过事已至此，她也不愿意再解释什么了，多出来的那二十年的记忆，就只能烂在心里，绝对不会跟任何人讲。

“咱们好合好散吧。”张雅静把打包好的东西放在桌子上，瞥了一眼窄小的单人床，干脆直接坐到椅子上，今晚就这么着吧，反正明儿早上就离了。

柳俊生压抑不住内心的怒气和委屈，一脚踹在床栏上，“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婚我是不会离的。”他就不信了，男方如果不愿意，民政局的人敢给她们办离婚证。

张雅静没出声，整个人懒散的卧在座椅上，这事儿都不用她出手，明儿早上曹华把惯用的那些手段使出来，柳俊生这个大孝子肯定就屈服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脑太兴奋了，哪怕身体已经累极，张雅静这会儿还是一点困意都没有，闭着眼睛七想八想，明天离了婚以后，柳家肯定是不回来了，娘家那边也不能去，不然肚子里的孩子能不能保住还是两说的。

阳城说小不小，但说大也不大，她如果继续留在这儿的话，怀孕的事儿十有八九会被柳家的人知道，也很有可能碰到娘家人，所以还是要离开，不能继续留在阳城。

张雅静睡不着，柳俊生就更睡不着了，甚至连躺都没躺下，穿着鞋坐在床铺上，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地面，似乎想要把它盯出花来一样。

过了好长一会儿时间，柳俊生突然道，“你要是不愿意跟我妈她们相处的话，咱们明天就离开，去京城，反正我上大学也是有补贴的，用不着担心生活费，等以后我毕了业，还留在京城，咱们不离婚行不行？”

张雅静诧异的看了柳俊生一眼，摇了摇头，“没必要这样，还是离了干脆。”如果是前世的自己，当然很感动了，但是现在她对这个人的感情已经被耗光了，更没有什么期待，所以不管对方做什么，这个婚是离定了。

柳俊生觉得自己已经是在把脸面往地上踩了，一再的让步却动摇不了妻子的决心，他现在甚至都怀疑对方这几年对他的感情到底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的话，为什么会这么受不了打击，一件事儿就要跟他离婚。

哪怕柳俊生心里万般不愿，自尊迫使他再说不出来挽留的话，左右只要他不乐意，这个婚就离不了。

两个人几乎是彻夜未眠，等到第二天的时候，脸上的黑眼圈很是明显，不过谁也不在乎这个就是了。

早上七点钟，冬天的阳城，天还没大亮，曹华便听着装有户口本的布袋，‘砰砰砰’的敲门，“赶紧起来，说好了今天去离婚，谁也不许反悔。”

柳俊生很是火大，臭着一张脸把门打开，“妈你别闹了，什么离婚不离婚的，你还真盼着儿子离婚不成。”这TM都是什么事儿。

曹华先是一愣，尔后双手一拍膝盖，开始唱念作打，“小兔崽子，是我想让你离婚吗，是人家不想跟你过了，你不怪那小贱皮子，反倒是要怪老娘，辛辛苦苦这么多年，我就是养条狗也会给我摇尾巴，养儿子有什么用，就是给别人养的……”

柳俊生是真没脾气了，离家好几年，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妈的这套本事了，亮出来还是这么吓人，能把人脑子喊炸了。

“行行行，妈你别说了，刚刚的话是我说的不对，我给您道歉，但是这婚不能离，就当是做儿子的求求您了，您要是看我们不顺眼，我们少在你面前晃悠就是了。”柳俊生满脸无奈的道。

曹华眼睛一瞪，“你这个不孝子，为了你媳妇这是不打算养老了，还我看你们不顺眼，我看是你们两个嫌我们老人家不中用了，不想搭理我了。”

这婚必须得离，不然儿子就算是给旁人养的了，现在就这么护着那个小贱人，以后还了得。

“二哥，你赶紧离了算了，天涯何处无芳草啊，别为了一个女人跟家里人置气。”柳俊杰皱着眉头道，目光很是谴责的看着自家二哥，不就是一个女人吗，虽说是长得好看了点，但也就那样了，依他二哥的条件，还愁找不到好的，何苦跟家里闹，吵成这个样子。

母子俩一唱一和的开始教育柳俊生，好像他这婚不离，就是大逆不道、十恶不赦一样。

张雅静就在屋里头听着，也没想着出去看戏，曹华和柳俊杰这么给力，看来很快就能出去民政局了。

从指责到哭闹，再到坐地上撒泼打滚，一个小时的时间，曹华把能用的手段都用了一遍，柳俊生要是再不答应的话，她都打算跪下了，反正老头子不在家，她也不怕谁会看见。

柳俊生再大的决心，遇上他妈也撑不了多长时间，眼瞅着老太太扶着俊杰打算往下跪，当儿子心是颤了好几颤。

“行了妈，我离还不行吗，您赶紧站起来别来这套了。”离离离，所有人都逼他，他离了还不行吗！

“真离？”曹华保持着刚刚的姿势不动，抬头问道。

柳俊生咬了咬牙，无力的道，“真离，您赶紧起来吧。”他上辈子怕是欠了这几个人的。

老太太这才不弯腰弓着身子了，“行，那咱们现在就走。”省得这两人再有想变卦的。

听到这儿，张雅静这才起身，拎起放在桌子上的包裹，“走吧。”

走就走，曹华狠狠的瞪了张雅静一眼，以后有她哭的时候。

柳俊生看着张雅静，欲言又止，明明是对方先死活非要跟他离婚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他居然回头几分心虚，好像做了什么对不起张雅静的模样。

“妈，我跟小静好歹也是夫妻一场，离婚可以，那个学徒工的名额就没必要让她放弃了吧，左右咱们也用不到。”

曹华本来想骂回去的，但转念一想，又怕二儿子为着这个事儿，反悔又不肯离婚了，点了点头，“成，都听你的。”就算是做了学徒工，她也能让对方转不了正，还是白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