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他还是他,又不是他
袁永行摸着下巴干笑，“还好吧，还好！”
“还好？”
苏瑾州眉毛微挑，对他的话不咋满意。
“不不不，我是说您给我的银子挺多的，我这屋子虽然破旧点，但也还挺好的，您看不是还没塌吗？！”
袁永行巴结着笑，把人往里请。
苏瑾州哭笑不得，他每年给他那些银子，在京城的宅子也是送给他的，他留着那么多钱干什么用？怎么就不舍得把这老屋修一修。
林修第一个“探路”，“老袁，你这屋还能住人吗？不会突然塌了吧？”
“不会，不会，结实着呢，我爷爷娶媳妇盖的，那时候可都是用的是好木头！”
“切，你不说这句话我还放心点！”
袁永行的爷爷要是还活着得一百多岁了，就是三十岁娶媳妇，这房子都七十多年了，这些年又整天空着，没人打理的房子坏的更快。
林修小心翼翼的进了屋，屋内摆设简陋至极，厅内一张老旧的方桌，配着两张同样老到看不出纹路的板凳，上面沾了厚厚的一层灰。
林修进屋后这儿看看，那儿敲打敲打，随着他的动作，尘土呼啦呼啦的落。
袁永行跟在后面，“不然我去找个阿婆过来给收拾收拾？”
“你先寻思寻思能不能找找到吧。”
林修心想真应该拦着主子的，客栈没人就在门前晒会儿太阳呗。
他们来的路上，还看见很多与他们方向相反的人，估计都是去衙门看热闹了的，想找个人帮忙打扫卫生估计有点难。
看着飞扬的尘土，袁永行有点不太好意思了，试探着问苏瑾州，“要不咱再去其他客栈看看？也不是所有的人好奇心都那么重的，说不定其他客栈有人。”
秦沫站在屋门往里看，心道也不知道这老袁和苏瑾州当时怎么勾搭上的，完全两种性格的人，一个看着非常随意的一个人，另一个是不用看就比较挑剔的人，俩人怎么就对了眼？
苏瑾州哼笑一声，也迈开他的大长腿跨进了屋，他四处看了看，尤其对屋顶的蜘蛛网多看了几眼，淡淡说道，“不用，老袁你这窝挺好，躺在床上不仅能看星星月亮，还能看昆虫和动物，睡不着的时候不至于太无聊，怎么也得体验一晚。”
袁永行又尴尬地笑了几声，“呵呵呵，您不嫌弃就行。”
院中有口井，井水还算清澈，袁永行从柜子里找出一件破衣服，咔嚓咔嚓撕成了几个碎布条，尬笑道，“那就收拾收拾？”
这不废话吗？虽说只是暂住一宿，也得好歹擦吧擦吧。
秦沫伸手去接抹布，被苏瑾州拦下，“夫人就别动手了，这两天着实把你累坏了，你去那边晒太阳，看着相公干就行。”
秦沫还没拒绝，林修眼疾手快地把那条百年老凳子，搬到门口的太阳底下，用抹布仔细地擦干净，说道，“爷，您也一起歇着吧，这点活老袁我们几个一会儿就完事。”
“不用，你老爷我不能太懒，尤其不能在夫人面前太懒，省着她嫌我好吃懒做。”
说着苏瑾州扯过一条抹布，在水盆里哐叽哐叽洗了几下子，开始了他的擦擦抹抹。
老袁和林修对视一眼，赶紧闪一边去以免耽误苏瑾州在秦沫面前的表现，他们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装的过火了，实在没必要！
秦沫也懒得理苏瑾州的骚操作，往板凳上一坐，打量起这小院的风景。
几个大男人在呢，她瞎操心什么，真是这两年啥都自己亲力亲为习惯了，看见屋子脏就想收拾，一双手都有了习惯性的反应。
几个男人在屋内边干活边聊天，气氛和谐的根本不像君臣关系。
“老袁，来你家做客，晚饭怎么也得给我们弄点好吃的。”
“恐怕不好买啊，我记得后院棚里还有些米，一会儿我亲自生火给大家煮粥吃，至于菜吗，我看看咸菜缸里的咸菜疙瘩还够不够吃。”
“爷，你看老袁抠搜成啥样了？让他花点银子招待招待咱们都真么难！”
苏瑾州低笑，“别跟他计较，他攒银子娶媳妇呢，你也得跟他学着点，没事别瞎花花。”
林修：怎么说着说着说到自己了？
那是不是可以顺便提提让他老人家多给他几天假，不然啥功夫娶媳妇，娶了也没时间生娃！
没等林修寻思好，苏瑾州问，“老袁，你几年没回来了？”
老袁想了想答道，“大概五六年了吧，我算算。”
袁永行在那儿掰手指头，苏瑾州和林修等人在那儿琢磨：这至少放了五六年的咸菜疙瘩还能吃不？老袁家的米缸盖严实了吗？耗子没进去把米全吃了？
“哎呦，我好像八年没回来了，我得去看看我的粮食发没发毛！”
袁永行癫癫儿跑走了，留下的几人同时说道，“这老袁也忒不靠谱！”
秦沫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几人的对话，听着听着突然感觉非常亲切，以前在军营中，苏瑾州虽贵为皇子，也是这样和下边的人打成一片的。
面对敌人时，他狠戾果决，从不心慈手软，跟兵营的兄弟们相处时一般时候都很随和，甚至很长一段时间，大家都不知道他有着那么高贵的出身。
他会为了大家着想，会体恤每个人的难处，他亲自为伤兵包扎过伤口，为手下挡过箭，为他们争取过福利……
以往的种种浮现在秦沫眼前，那个时候的苏瑾州真好啊，就像一颗璀璨的星星照亮来了很多的人的心。
可后来，后来，大概也不是个很差劲的皇帝的皇帝吧，看，他和他的亲信们不是挺好吗？
他或许和从前一样没变，变得只是她和他的关系。
秦沫突然很想到街上走走，苏瑾州在窗口叫她，“媳妇儿，屋子收拾好了，进屋歇会儿！”
秦沫回过头去看苏瑾州，他双手撑在窗台上，探着脑袋也正看她，刚好有道光照在了他的脸上，本就俊朗的脸，在金色的光芒中又添了许多光彩。
秦沫有一瞬间的愣神，他还是从前的他，场景和多年前的某次意外重合，那天他也是隔着窗口这么喊她。
他还是他，却也不是他了。
场景可以塑造，他们却回不到从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