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心意的礼物
不知不觉，两人又闲聊了一段时间，话题的核心点也无非是关于大学、沈绪和音乐。
对于大学，许韶能感觉到沈绘内心的激动，或许是好奇心驱使转化的热情，也有可能是因为没有类似这样的校园体验。
“我……没有上过学。”
沈绘头微微低着，语气平缓地说出这句话。
她的声音很好听，也很温柔，就像是暖和的春风轻拂过一片绿地，卷升起满天的蒲公英，一丝一点地降落在许韶的心尖上。
作为一个豪门富族的千金小姐会没有上过学？
按道理来说，越是富有的家庭，应该越不会亏待孩子的教育才对。
不过沈绘看起来也并不像是完全没有接受过教育的样子，至少在谈吐和举止方面，可以说是很是大方得体。
不过这句话也许韶感到相当疑惑，毕竟这和他所认为的常识有些不太一样。
就拿沈绪举例吧，初中的时候还是嚣张跋扈的阔少，可以说是令老师相当头疼的问题学生。
可到了后来，有了家里相当强劲的财力支持，以及他那正常甚至有些小聪明的脑袋，还是顺利和郑耀考上了一个大学。
只不过没读几年就办了暂时休学，去国外的生意场历练了。
所以沈绘是因为什么原因没去上学呢？
自身的原因？因为社恐？在人多的地方会很不舒服？
还是外界的原因？比如找不到合适的贵族学校？或者学校的教学模式并不适合她？
至于是因为什么，许韶不得而知，不过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她的生活常识会如此之低，甚至可以说是基本没有了。
“一直都在家里？”
“是的……都在老家住，也一直是请家教老师到家里来上课的。”
原来如此，完全不进行教育是不可能的，只不过比起去学校，还是请家教这种可控而又细化的教育方式更深得豪门青睐么。
“那你怎么突然想来读大学了？”
“因为爷爷变忙了，管家伯伯也越来越没空，为了不给他们添乱，我就来临洋市这里了。”
话说回来，他想起沈绪前和自己透露过，他的老家在北方的深山老林里。
所以如果对她的情况不了解的话，肯定会以为是从贫困山村走出来的女孩儿。
其实是因为那里建有一片独属于沈家的仿古别墅群。
就连整座山都是她们家的，连带着附近几个小山包一起。
“所以其实也是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吧？”
“想，但是又不是很想。”
“这样。”
“不过现在很想!特别想!”
“噢，哦……”
当许韶还在琢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坐在一旁的沈绘忽然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纸袋，一眨眼的功夫就递到了他面前。
抬眼，就能看见袋子上画着的栩栩如生的几只白猫，其他图案也十分精美，加上浅粉的底色，无一不在彰显着温和软萌的风格。
“里面是……？”
“曲奇饼干!”
沈绘不再像刚刚那样慢悠悠地说话，这次几乎是立马回答了出来。
“给我的吗？”
“是的!这是谢礼!”
人家都明摆着是要把东西递给自己的，可是许韶还是不确定地问了一下。
上一次收到女生亲手做的小零食礼物，还是在上一次吧？
上一次又是什么时候呢？
除去大学阶段他拒绝的那些礼物，只算有确认收下的话……
那应该是高三那年生日的时候吧，白韵为自己做了一个大蛋糕，虽然最终成品是巧克力和奶油糊成一团的不可名状物体，但他还是吃得很开心。
毕竟里面蕴含着满满的心意。
这一次的话……
又是怎么个情况？
是因为自己三番五次没有接受那些巨额钱款，所以她换了一种方式来答谢自己吗？
不过看饼干的成色，可以说是相当高级了；只是闻气味的话，也有浓郁的黄油香和奶香。
两种香味充分混合在一起，相得益彰。
原来……
那个对什么东西都一脸萌逼的大小姐，竟然还隐藏着这么精湛的手艺。
其实许韶也试过自己烤饼干，因为最后做出来的成品味道有些灵异，所以他没有继续做下去。
不管怎么样，还是值得夸奖的。
“沈小姐还挺厉——”
还没等他把赞叹的话说出口，就被沈绘切断了话头。
“啊!不过不是我自己做的，是拜托管家伯伯从F国的一家很老很老的西点店里带回来的。”
“呃……F国？这么远......”
“是的，为了保证新鲜，还用了直升机呢。”
有没有搞错！
用直升机来运曲奇饼干！
还是给自己的礼物！
许韶的表情瞬间变得僵硬起来。
惊讶之余，却又对“直升机”这个词感到有那么一点点熟悉。
只不过眼下他也没有心思想太多，继续保持着面部僵硬的模样就对了。
其实这倒不是因为失望或者别的什么原因，单纯只是为自己能够品尝到F国大厨的手艺而受宠若惊。
以及对沈家的财力和调度力感到震惊。
沈绘自然注意到了许韶的表情变化，只不过她却误会成了别的意思，接着连忙开口解释：
“这是我很喜欢吃的曲奇，那、那个，爷爷说过要人要知恩图报，之前的事……一直以来都很谢谢许哥哥，除了钱，我也想不到其他什么能够回报的，所以，所以……呜!咬到舌头了……”
慢点啊！
许韶还没有见过沈绘一下子能说出这么多话，而且语速也比她平时要来的快不少，似乎是着急地想表达什么？
“慢一点说，我会好好听完的。”
嗯，很简单，就把她当做是隔壁邻居家的小妹妹一样，有耐心一点就可以。
那只小妹妹还不怎么会说话，逢人就咿咿呀呀地发表演讲，如果不去认真听就随意敷衍过去的话，她还会委屈巴巴地掉小珍珠。
在许韶看来，沈绘也有不少相似的可爱之处——
总是让人想欺负一下，却又不忍心真正付诸实践。
“许哥哥对我很好，虽然我知道这份好意是因为我哥的请求，但我还是想好好谢谢许哥哥!我……我很笨的，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什么都不会做，什么也做不好，但、但是至少，我想让许哥哥看到……我的心意!”
可能是因为咬到舌头的缘故，沈绘的语速缓下来不少，这也恰恰足以反映出她此时此刻的真情实感。
哪怕内容有些混乱，但是那对波光粼粼的眸子是骗不了人的。
里面蕴着的是诚挚，更是真心。
“那，我现在拿出来尝尝吗？其实我还没吃早饭，这袋饼干真的是帮大忙了。”
许韶指了指纸袋，为了更逼真一点，他反复揉着肚子，然后面带略微尴尬的微笑。
“当然可以!请便!”
沈绘抬起头，音调也顿时欢快了起来。
看来，自己的心意——
这次总算能够真真正正地传递到了。
“好吃!特别美味!”
许韶三两口就吃掉了一块曲奇，咀嚼的速度也愈来愈快，还没等嘴里的饼干吞下，他的手里又拿上来了几块。
“慢、慢点吃……”
这句话，沈绘是笑着说的。
曲奇饼干，这是她最喜欢的零食。
她在房间里画画的时候，喜欢啃饼干；
听歌的时候，喜欢啃饼干；
想爸爸妈妈的时候，会啃饼干；
感觉到孤独的时候，她会和饼干们说话，然后啃饼干。
这款的曲奇饼干，除了亲人以外，她没有和其他人分享过。
可是爷爷不喜欢吃甜点，沈绪也以太甜为由拒绝了。
现在，有人也一起啃饼干了。
真好啊。
没过多久，饼干就被风卷残云般一扫而空。
“好吃!不知不觉就吃完了。”
“许哥哥喜欢的话，那就太好了。”
“谢谢，话说，这真的是从F国运来的？”
“嗯……国内没有这种款式的曲奇。”
“确实，葡萄干，黄油加上饼干本身，都有丰富的口感层次。”
“会太甜吗？”
“不会，倒不如说这味道正合我胃口。”
“那就好!嘿嘿!”
忘了说了，对于隔壁邻居家的小妹妹来说，只要你愿意停下来听她分享完故事，她就会露出两个梨涡，“嘿嘿”地傻笑好久好久。
此时此刻的沈绘，也是一样地笑着，两个梨涡更是为她添上了几分。
就这么看着她，出神了几秒。
只是无意中瞥到一眼手机——
“糟糕，一不留神就快要上课了，沈小姐，我先走了!”
“啊！好的!袋子的话……那里，那里有垃圾桶!”
“垃圾桶？不不不，画得这么可爱，我怎么可能丢啊？”
“诶？”
许韶一面跑着，一面朝沈绘挥臂呼喊：
“上面的!小猫!很可爱!我不会丢掉的!”
很可爱……
对于他来说，很可爱啊。
已经好久没有人夸自己的画可爱了。
爷爷以前还会偶尔欣赏几张画，可是近些年来越来越忙，也没有时间顾及到她。
至于哥……其实已经被他夸到麻木了。
可是许哥哥的话，却给了她完全不同的感觉。
画画一直都是很有成就感的事情，她能够在颜料和画笔搭建出来的世界里，肆意遨游，挥洒梦中的色彩。
曲奇饼干，他全部吃掉了，因为是自己的心意。
纸盒呢？自己只是因为纸盒的色彩太过单调，才自己往上面随意添了几笔而已。
叮!
手机响了。
是许韶发来的信息。
沈绘有些手忙脚乱，因为她也才刚学会怎么使用社交软件。
许韶：纸袋我就收下了，画得很好看。
沈绘拉出键盘，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没能打出来，只是简简单单发了两个字：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