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刀入府
楼筱很忙。
以至于即便回了镇国公府,也没多少时间听楼鸿说话,
那些堆积着的让他不知该如何处理的礼物,还等着她来做决定呢,她倒是眼不见心不烦,
自从楼筱入了京城,这送礼的人多的让他以为曾经经历的人情冷暖都是错觉。
令他头疼的还有一个……
正在看账本的楼鸿,抬头就能瞧见余靖装作若无其事望向门口的样子,也不知道他被下了什么蛊,常找借口过来,
打着看望老祖宗的名号,实则呢……
楼筱有什么好的?
不过都是凭着镇国公府的名头和皇上的宠爱而已。
可是……他却不得不承认,是她的到来挽救了镇国公府岌岌可危的圣心。
“她今日大概是不会回来了。万寿将至,陛下时常将她留宿宫中,便是偶有回府,也不长留。”楼鸿的意思很明确,
“阿靖你还小,有什么事最好先请示双亲和姐姐,千万不要任性。”
若是对楼筱有了心思,可不算什么好事。
余靖还是懵懂少年人,头一回心动被人点了,他不大高兴,第一时间就反驳道,
“我不小了,京城中十六成亲的多的是。”
他知道楼鸿并不十分喜欢楼筱,想他当初也是为他打抱不平过的。
但是现在又不一样,事已至此,尘埃落定,楼鸿想要袭爵已是不可能,也该认命了,
想着这点,余靖为楼筱说话,“她深受陛下宠爱对你也是好的,楼家未来可期,有她做靠山,你未必不能另搏个前程出来……”
他说着说着发现楼鸿眼神垂下,落在账本上不动,声音越来越小,“反正你们都是一家人嘛……”
楼鸿如果有过人之处也不至于当初被镇国公府嫁去联姻,陛下不允他坐上那个位置,也是不满他的平庸──
余靖想,即便他坐上了那个位子,也做不到像楼筱那样把楼家从低谷又推上山颠。
只是这话,他是不能说出口的。
楼鸿没有对他的话做出反应,但俩人间的沉默却让余靖越来越尴尬,
找了个由头就迅速溜走,只剩下楼鸿独自面对因着楼筱而暴涨的账本,和数不清的如雪花一般堆积的帖子和礼品。
都是给楼筱的。
又一个抱着帖子进来的仆人敏感的察觉到了不对,犹豫着要不要开口,但是职责所在必须得禀报工作,
“鸿少爷……门房处又新送了一批礼进来,其中有李家的,您可否要过目一下……”
楼鸿眼中有一丝厌烦,往常都会帮楼筱处理的她今天突然就不想理会了,
李怀卿这般做派像是要做实自己对楼筱有意,可是他知道,按照那个人的傲气,怎么会轻易就看上了楼筱?
都是假意。
“放着吧,等她回来了我会告知她的。”楼鸿挥手,“送去库房,和李家送来其他的放在一起。她要是想起了,正好让她整个儿看看。”
说着他目光中露出嘲讽,“说不好君后之才就落入我楼家了。”
论起玩心,楼筱岂是李怀卿的对手?他李怀卿哪里是喜欢楼筱,只是想利用她而已。
也就她蠢,美色上头,别人一勾就出去了。
随后进来的管家故意弄出点儿动静,楼鸿立刻就收整了脸上表情,仿佛刚刚的话不曾说过。
“何事?”
老管家向他行了一礼,说出了楼鸿早就预料到的情况,
“小姐留宿宫中,零俞内侍让侍人带了赏赐回来,顺便带些小姐的贴身衣物进宫,说是小姐喜欢府里绣工做的,细致软和。”
楼鸿点点头,合上账本,一手压着眉间缓解疲劳,只说一声“去吧”,却见管家不曾挪步,诧异的抬眼问道,
“怎么了?”
对于这位已经在镇国公府多年的老仆,他还是有所尊敬的。
满脸风霜,经历了大起大落的管家此刻有些忐忑,不知道要不要说,
“鸿少爷……奴斗胆说一句,您别见怪……事已至此,她毕竟已经是……”老人没把话说满,但楼鸿也懂了,
他曾经也这么说服自己无数次,哪怕在外人面前装的万分顺服楼筱,私下里还是会不甘。
面前满头白发佝偻着身子的,是曾经跟过自己父亲的老人,是一生都在服侍楼家的老仆,即便落魄也不曾离开,不折不扣的“自己人”。
楼鸿无法在看着自己长大的老仆面前伪装,侧过脸去不愿让他看到自己的表情,“我知道,我就是……不甘心。”
哪怕她与他说开了,他还是会有不平。
她没来由的盛宠只是无根之萍,如今楼家看着受人追捧,但又有多少人还在观望呢。
楼筱也并无过人之处──会一些武算什么,又不能像陆奂那样上阵杀敌换取军功,留在京城又有什么用。
楼鸿并未觉得现在就可以高枕无忧,楼筱是可以给府中带来机会,也同样能带来塌天大祸。
他不熟悉她的品行,怕她迷失在京城富贵乡,哪天惹了陛下不快,楼家就会迅速倒下去。
更怕她为男色所迷,娶回来一个心思叵测的男子,让阖府鸡犬不宁。
当然……他想的就是李怀卿。
李家人想要重振旗鼓,再把持朝政,单凭自己是做不成的。
楼筱啊,你可别做了人家脚下的石梯,登上青云的东风啊。
另一边,酉山王萧正度问身边的侍人,“楼筱现在在干嘛?没去看看李家那小子?”
身边嘴快的揣摩着他的心思,试探着回道,“镇国公多在伴驾,未曾听说去往李府……王爷如果此时入宫,想必是能遇见楼小姐的……”
明明他一开始就表现的好似对楼筱很有好感,现在倒是冷淡了,让人摸不清头脑。
“我才不去!”萧正度抬头望着京城的天空,因着庆贺陛下万寿而飘起的彩带婀娜多姿,预示着那个日期临近。
“算算日子,他也该回来了。还是离她远点吧!免得他又多记恨我一笔。”他一幅敬谢不敏的样子,像是怕了“那个人”。
他身边伺候多年的人知道他说的是谁,但只敢诺诺的劝说着,
“都是血亲兄弟,殿下怎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