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蛛丝马迹

“姑娘指的是哪些？”卉儿不明白沐芸要问什么。

“就是他在衣食住行方面，可有给你留下深刻印象的地方？”沐芸提醒道。

卉儿冥思苦想了一阵，咧了咧嘴，道：“我给吴恰卿送过银子，送过衣裳，还送过吃食，但我没注意到他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再说了，一个穷酸文人，我没事注意他干嘛。”

也是。沐芸苦笑了一下，继续翻看话本。

看着，看着，沐芸心中一动。吴恰卿在话本中对于府宅里的美食，进行了非常细致的描绘，那些奇特精致的美食，即便从纸上读来，也能让人感觉余香满口。能不能从这些美食里，找到吴恰卿藏身的线索呢？

沐芸将话本中一些关于美食的段落，抄录了下来。她决定去拜访几家宁京有名的酒楼，请教那些大厨，能不能看出这些美食带有哪些地域的特点。

沐芸走了几家，却颇为失望，见到的几位大厨都说，这不过是话本里编造的，当不得真，又如何能够看出描写的是哪个地界？

沐芸不死心，继续探访，但一无所获。

走的累了，沐芸想歇歇。这时，路边有位大婶正在叫卖小吃，沐芸也觉出肚子已经咕咕叫了，便坐在了大婶的摊位旁。大婶看到有客人光顾，非常高兴，热情地招呼：“姑娘，想吃点什么？”

大婶的摊位上，挂着一溜十几个小木牌，上面写着各种小吃的名字。沐芸一一看过去，忽然发现，其中一个牌子上写着“蟹粉缨丝羹”。

沐芸觉得眼熟，急忙打开抄录的纸张，只见上面有一道美食的描述中有“缨丝”。

沐芸指了指牌子：“大婶，来一碗‘蟹粉缨丝羹’。”

“好咧。”大婶一边调配一边说道，“姑娘真有眼力，这‘蟹粉缨丝羹’虽然价格贵点，但味道鲜美，可好吃了。”

大婶将调配好的“蟹粉缨丝羹”递给沐芸，沐芸用筷子挑了挑，发现里面有细细的紫色的丝状物，沐芸喝了小口，确实美味，遂问道：“大婶，这紫色的就是缨丝吗？”

“对，这个就是。姑娘没吃过吧？这缨丝可是我们老家的特产，你在别处是吃不到的。”大婶得意地说道。

“大婶不是本地人？”

“不是，我是营县人氏。”

沐芸心中高兴，忙问：“大婶，你确信缨丝只有你们营县出产吗？”

“当然了。我在营县当姑娘时，听私塾里的老学究说，《营县志》里面有明确记载，缨丝是我们营县独有的野菜，只生长在营县的鸡冠山里。”

太好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想不到竟然从小吃摊上找到了线索。缨丝是一种极其罕见的野菜，偏偏出现在吴恰卿笔下，这说明吴恰卿十之八九是营县人氏，那么，吴恰卿极有可能躲到老家去了。

“大婶，你们营县富裕吗？”沐芸想做进一步的了解。

“嗨，富什么富，穷的底儿掉。营县那地方，穷山恶水，老百姓吃不上穿不上，不然的话，我也不会背井离乡跑到宁京来做生意。”大婶啧啧摇头。

沐芸心里暗暗做了个决定，去营县，寻找吴恰卿。

当卉儿听到沐芸的这个决定时，惊讶极了。简直难以置信，姑娘竟然要亲自去营县找人，姑娘这是急疯了吗？

卉儿摸了摸沐芸的额头：“不烫呀。姑娘，你不是在说胡话吧？顺天府已经发出了缉捕告示，过不多久营县也会贴出来，自会有人寻找吴恰卿。怎么说，也用不着咱们亲自去找呀。”

“我没说胡话。你还看不出来吗？一味等着官府，指不定要拖到猴年马月。况且，一旦营县贴出告示，吴恰卿一定会躲藏的更加隐蔽。如果我们去了，说不定他会主动现身。”

听沐芸这么说，卉儿想了想，道：“这倒是有可能。毕竟姑娘待吴恰卿还是很不错的，不仅按分成给他银子，还多给了好多，平时有什么好吃的，也都让我给他送去。如果他知道感恩戴德，他应该见我们。”

“我已经打听了，营县距离宁京有两千多里，我们从车行雇辆马车，再雇个驾车的车夫，这就出发。”沐芸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了几张银票。

“姑娘，你还真是雷厉风行呀，说走就走？我们要不要请人先知会殿下？”

“不必。若是让殿下知道了，咱们就走不了了。谁都不用知会，包括裴琳琳。现在咱们在明处，暗害咱们的人在暗处，如果让人知道了咱们的行踪，说不定会有危险。”沐芸点了点卉儿的额头，“咱们得多长点心眼。”

卉儿忙不迭地点头：“还是姑娘思虑的周到。可是，这千里迢迢的，就咱们俩去，我怎么有点害怕呢。”

“别怕。”沐芸安抚卉儿道，“还有一位车夫呢，给咱们作伴儿，万里车行是宁京城里最有信誉的车行，不会出差池的。”

看沐芸去意已决，卉儿只好依从：“姑娘，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到哪里，我都跟着，绝没二话。”

沐芸白了卉儿一眼：“说什么呢？你这张嘴就不会说点吉祥话吗？怪不得殿下总是调侃你，你这嘴上的毛病得改，不然，将来嫁了人，且得挨婆母训斥。”

“我才不嫁人呢，我一辈子跟着姑娘。”卉儿嘟囔道。

沐芸懒得跟她理论，道：“事不宜迟，赶紧收拾东西，咱们说走就走。哦，对了，想着把‘梁国人质’的腰牌带上。”

“带那劳什子作甚？”卉儿不解。

“那东西，没准儿到时候能够救命。”沐芸道。

沐芸、卉儿背着包袱，坐上了万里车行的油壁马车，车夫一甩鞭稍儿，向着营县方向驶去。

为了方便，沐芸、卉儿换上了男装，沐芸特意从衣铺里买了身宽松的袍子，省得卉儿说她胸前饱满，怎么改扮也不像男人。沐芸还特意用白布将胸脯裹了又裹。

车夫是个年近五旬相貌憨厚的大叔，知道她俩是女儿身，瞧着她俩女扮男装的样儿，只是笑。

沐芸着急赶路，又额外多付了些钱，让车夫买了两袋上好的黑豆，陆续拌进草料中，喂给马儿吃。

其实，对于这趟营县之行，沐芸心里也是没底。那么大的营县，找人如同大海捞针，哪会那么幸运，一下子就能遇到吴恰卿？即便遇到了，吴恰卿若是不肯跟着回来，不也是白跑一趟吗？但沐芸认为，无论如何，也要努一把力。

一路无话，距离营县越来越近。看路碑地名，他们这日来到了一个叫兴集的地方，车夫跟路人打听了一下，说距离营县还有三百多里的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