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 9 章

到了开阔明亮的饭厅，江灼灼就好好地变成人坐着了。

小鸟胃又塞不下几口好吃的，圆圆的小鸟也不行！

当然要换成人肚子来装。

安娜领着其他女仆把今天的晚餐端了上来。

这边也有各式各样的酒，江灼灼研究了各种酿酒原材料，从里头挑出了适合做酵母以及酿醋的作物。

这段时间她已经弄了很多瓶瓶罐罐把众多原料分门别类盛进去，试图等时间魔法将它们变成更适口的味道。

很难想象一个连玻璃都造得出来的时代，居然连适合蘸饺子的醋都没有，也没人把麦子变成馒头、包子、面包！

更别提香软可口的蛋糕了。

江灼灼拿来做天然酵母的是一种叫风铃果的果实。

它是当地人用来酿酒的藤本水果，远看像一串串的风铃，单颗果实则像铃铛，成熟后外皮是相当漂亮的蓝色，这东西饱满多汁，唯一的缺点是……非常酸。

连酿出来的酒都非常酸，很不受欢迎，只有水手们远航时会带上它，据说喝上几口可以增强视力，帮助水手们观察航向。

但是喝多了很可能会加速衰老，过去曾有艘海船在海面上迷失了，船员们频繁饮用酸酒寻找正确航向，结果等他们顺利归港，不少人脸上都已经长满皱纹，双唇更是干枯到看不见半点血色。

水手之间就有“酸酒一天不能超过三口”的说法，只有到了需要增强目力的关键时刻才会掏出来喝。

江灼灼要用风铃果做酵母的时候，梅因她们还一脸忧虑，很担心这东西吃了会伤身。

还是了解到用酵母来发面时用量分摊下去绝对不会超过三口，梅因才没再拦着江灼灼朝风铃果下手。

今天是第一批成功的天然酵母揭盖的日子，此前一直念叨着包子馒头面包蛋糕的江灼灼突然又改了主意，说是想吃肉夹馍。

厨娘海兰娜就在江灼灼的指导下学会了做肉夹馍饼。

过程仍然十分复杂：揉面、醒面，再揉面、再醒面，接着又是把面团搓成长条、又是把长条卷起来，最后再用擀面杖把它擀成半厘米厚的小圆饼，才终于能拿到饼铛上烤。

还得要考虑到面粉、酵母、动物油脂及水的用量。

可以说现在送到她们面前来的两片夹满了肉馅的小圆饼，做起来也是很费功夫的！

梅因作为副官也坐了下来陪江灼灼吃饭，她没有老卢那么多讲究，学着江灼灼那样拿起来一口咬了下去，只觉时那面饼喧软可口，而中间夹着的咸香馅料又滋味十足，是她从未品尝过的美味。

老卢见江灼灼两人都吃了起来，梅因这个本来像极了提线木偶的女仆还一脸好吃到要快哭出来的表情，将信将疑地把自己那份肉夹馍拿起来尝了一口。

只那么一口，他就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进食速度，品尝过无数贵族美食的味蕾齐齐苏醒过来，催促着他很没绅士风度地手里的肉夹馍给吃光了。

怎么才这么一点？

他们这位小领主，着实太吝啬了！

偏偏老卢是个好面子的，不好在别人款待自己时讲自己没吃饱，只能掩饰般端起旁边的热汤喝了一口。

汤的味道也不错，似乎是用某种海草煮出来的，味道清淡鲜甜，很适合拿来润润喉咙，不至于太喧宾夺主。

江灼灼也捧着汤吨吨吨。

这是她在码头精心挑选的可食用海草，能完美替代那万能的免费例汤——紫菜汤！

江灼灼是真的不挑嘴，普普通通的食物就能养活，食堂师傅的手艺在她眼里都非常不错。

只可惜这边的食物都挺一言难尽，着实算不上“普通”，弄得她不得不自力更生。

生活不易，小鸟叹气！

不等江灼灼感慨完自己的不容易，手抓酱骨头也端上来了。

这也是江灼灼亲自相中的食材，来自一种类似于野猪的兽类。

这种兽类平时喜欢窝着不动，吃一顿能躺三天，所以肉质肥美，可惜味道有些腥膻，许多人都吃不下，一般会做成肉干用来备荒，当地人叫它“呼噜兽”。

眼前的手抓酱骨头不一样，它闻起来香极了。

卖相也非常好，露出来的那截腿骨被处理得干干净净，非常适合抓握。上头的兽肉早已吸饱了酱汁，光看鲜丽的色泽已是诱人至极，那扑鼻的酱香更是放肆地勾着所有人去品尝。

丝毫不像是所有人印象中那不受欢迎的呼噜兽肉。

我们以挑剔和嘴毒闻名的著名建筑师卢埃里先生，再一次很不绅士地……用手抓起了眼前的酱骨头，享用起这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美味来。

美食当前，面子和风度算什么东西！

这手抓酱骨头上的肉鲜嫩多汁、入口即化，老卢把容易吃到嘴的肉都吃完了，只觉胃里还是空空荡荡的，根本没得到满足。只怪这肉实在太好吃了，以至于他吃得太快，没法细细品尝它的滋味。

老卢无师自通地嘬骨缝里的肉吃，嘬完才意识到自己都做了什么。

……真是太失礼了！

可是骨缝里的肉怎么感觉比大块大块的肉更好吃？！

老卢悄然抬起头，却见江灼灼这么一只小圆鸟也解决完了整根手抓酱骨头上的肉，并且开始……对骨髓下嘴了？！

老卢不懂，老卢大受震撼。

他看了眼面前被嘬得干干净净的酱骨头，内心经历着激烈的挣扎：我好歹是全帝国知名的大师级建筑师，怎么能干这么丢人的事？要是让我以前那些对头看到了，还不嘲笑我一辈子？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卢埃里什么好东西没吃过，怎么可能连骨髓都不放过！

可是连骨头缝里的肉都这么好吃，藏在骨头深处的骨髓会不会更加美味？

老卢最终还是没抵抗住诱惑，拿起酱骨头试着唆了一口。

骨髓入口的刹那，老卢只觉每一个味蕾都被那独属于油脂与蛋白的滋味给征服了。

而且那是一种和肉完全不同的软滑口感，仿佛能直直地滑进胃里。

老卢忍不住多唆了几口，很快就把整根酱骨头给唆空了。

还是觉得不满足。

眼看江灼灼没有让人再给他上第二份食物的打算，老卢只能抛开矜持主动询问：“还有吗？我还想吃一份。”

不管是肉夹馍还是手抓酱骨头，他都可以再来一份！

江灼灼说：“没有了，不能再吃了。”

她看了眼老卢头上的白发，想到这位可是位几百岁的老鸟了，马上给他养生道理：东西再好吃，也不能一口气吃那么多！

接着她还提醒老卢骨髓里头油脂太多，下次他再吃酱骨头时可不能唆骨髓了。

虽然不唆骨髓快乐至少没了一半，可人老了本来就容易高血压高血糖高血脂，哪还能在饮食方面来个油脂超级加倍！

老卢坚决不承认自己已经爱上了唆骨髓这种一点都不绅士的事，嘴比死鸭子都硬：“我只是看你这么吃才跟着试了试，又不是我自己想吃。你回了皇都可别做出这么失礼的事，要不然肯定会沦为笑柄。”

江灼灼若有所思。

叮！

捕捉到关键词，沦为笑柄！

看来老卢很在意自己的形象嘛。

特别是在皇都那边的形象！

江灼灼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老卢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总觉得眼前这只眼睛熠熠发亮的鸟崽子在打什么鬼主意。

老卢很相信自己的直觉，当场起身提出告辞：“既然已经晚餐吃完了，我就先回去了。”

江灼灼没有挽留。

反正老卢又不去哪里，约等于城堡地图里的固定npc，需要时总是能找到的。

何况她已经想到了拿捏老卢的办法。

保证有用！

等老卢走远了，江灼灼才凑到梅因身边眉飞色舞地说：“我有一个绝妙的主意！”

梅因笑问：“什么主意？”

江灼灼化作小圆鸟，兴冲冲飞到梅因肩膀上，积极分享自己的新鲜想法：“回头我捣鼓点颜料出来，画上一幅《老卢唆骨髓图》，老卢他肯定得对我言听计从！不然我就把画拿去皇都拍卖！”

她，美术生，专业对口！

绝对能把老卢画得惟妙惟肖、活灵活现，让每一个见过他的人都能认出是他拿着根骨头在唆！

堂堂大建筑师，吃起手抓酱骨头来连骨髓都不放过！

说着说着，小圆鸟就露出了从老卢那儿学来的猖狂笑容。

整只鸟看起来得意至极。

梅因：“………”

好狠毒一小鸟，杀人甚至不用刀！

真让她画出这么一幅画来，估计能让卢埃里先生恨不得把自己从世上抹杀。

梅因微笑着建议：“那么殿下在画完之前可千万别让卢埃里先生知道你的打算。”

“还有，殿下得多练练飞行了，至少要能飞得比卢埃里先生快。”

——要不然这么作死是要挨打的！

江灼灼：。

梅因不愧是以优异成绩（断层第一）从皇家女仆学院毕业的高材生，提出的建议总是这么实用。

她从明天开始一定多飞飞！

俗话说得好，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只要我飞得足够快，就没有人能打得着我！

妙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