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这是泪腺失禁人群掩饰内心悲伤和羞耻感的表现
盛元意打定主意不会顶着宿主的权利给家人开后门,她想,只要有她做榜打样,从根源上就杜绝部分小人的可趁之机。
看着盛元意走到岔路口停下,似是在观察大部队在大门处还是转移到了二幢民宿,蓝庆秋怕晚上她看不清,边“喂”边用裹着绷带的手挥了挥,见对方注意到他这里才扭头问杨屿鹿:“你是不是预判了盛元意的预判?”
他的伤口包扎好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第一轮攻击时他和盛元意都站在巴士外的,处在水流之中,等他们要冒险进民宿之前,杨屿鹿把他俩都拎进了车内。
“差不多吧……十之八九而已。”杨屿鹿目光深深,对蓝庆秋招呼盛元意的热情不置可否,只异常冷酷的说:“而且在车里更安全,傻逼。”
“我靠,老子负了伤!”蓝庆秋不满大叫,用负伤的手在杨屿鹿眼前上下晃。
杨屿鹿撇开蓝庆秋的爪子,上前走了两步,见盛元意越走越近,声音带着笑意却毫无诚意的说:“知道啦、知道啦,真是万分感谢您啊。”
一拳像打在棉花上似的,蓝庆秋还想叫嚷几句。兀的想到盛元意差点被他和蓝齐给熛糊了,身上的伤口也没处理。还有疫病时期,公共交通都管制了,是杨屿鹿和盛元意轮流开车到外省把他接回来的……
小小的负伤又算得上什么呢?调侃过了度性质就变味了,雪中送炭的友情,又岂是能随便诠释得完的呢。
蓝庆秋收住嘴欠,也往前几步与杨屿鹿并肩等待盛元意。
杨屿鹿:……what’s wrong with you,bro?
疑惑,带着不满的挑眉。
暗啧了声兄弟不懂事,杨屿鹿撇下蓝庆秋,小跑去接盛元意。
“怎么样了?”盛元意毫不意外杨屿鹿的主动,若说末世之前两人共事上杨屿鹿偏于含蓄委婉,那么末世后这人就转了性了,怎么示好怎么来。
不想和杨屿鹿拉扯到其他的,盛元意故意问他眼下情况。
“都还好。”杨屿鹿顿了顿,补充道:“我们把你扔路中间的攻击者带到这边了,把他们控制在树下的。
小能猫巴士喂了食物正在打瞌睡,小熊猫修复好了,它的扫描功能补完整了,现在可以预警到远程攻击,也不怕挨揍了。
庆秋和一些摔倒受伤的人用车内的物资点包扎好了。
他们该囤的都囤了,只等你回来给庆秋开个权限,他们就能出去找人了。剩下部分人决定留在民宿,都在大厅等你办手续入住。
最后一个你听了不要生气。你三伯母和大堂姐想让盛叔劝你、劝你去找他们家人,被盛姨骂回去了。你们这会儿也在大厅等你,我猜,以你大堂姐不到黄河不死心的性子,估计还想纠缠一番。”
杨屿鹿说让她不要生气的话,盛元意瞬间了悟。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肯定是和盛家有关的事,且是那种让她气到跳脚的事。
她忍着怒气说:“她们两母女可真会钻空子,知道往常我时不时会对我爸服软,知道打蛇打七寸啊!”盛元意冷笑两声,嗤道:“谁爱去谁去,谁想当好人谁去,现在谁还不知道外面危险啊?万一我死外面了他们能活下来?”
杨屿鹿知道她这是气话,只能顺着她的话说:“你和阿姨不愧是母女,阿姨骂人的时候也说了类似的话。”
“哈!哈!”盛元意干笑两声。
对比杨屿鹿幸福的生长环境,她不止一次的表示羡慕得了红眼病。
有的人靠童年去治愈一生,有的人用一生去治愈童年。很不幸,她盛元意就是后者。
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盛元意噘着嘴,想象自己是冷酷无情的恶女,理智在线,秒杀敌人就是分分钟的事。
但……想象总是美好的。
从她迈步踏进大厅那刻起,梁外婆杵着拐杖颤颤巍巍的唤她“意意”,和盛母飞扑过来拉着她的手默默流泪,盛元意的委屈值直线飙升,再没降低过。
“脸色煞白煞白的。”盛母仔细观察着女儿,说:“为了我们,反倒让你冒险了。”
——盛元意是泪腺失禁体质,她的委屈不提还好,一提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了。
她强颜欢笑,装作浑然无事的样子,宽慰她们。“妈妈、外婆放心,我好着呢。”视线略过众人,视线对上忐忑的盛父还是心软了,憋了半晌终于把那股子委屈咽回去,叫了声“爸爸”。
盛父近乡情怯,立在原地手足无措,呐呐的嗯了两声。单听盛元意叫人的顺序就知道他家姑娘还生着闷气,只是血浓于水,他再怎么上头闺女也不舍得当着众多人的面让他下不来台。
想到此节,盛父也是后悔得不行,暗骂自己老了反而不如老婆遇事清明,总是因为心软拖女儿后腿。
“乱说!你是最怕痛的人,连打耳洞都怕……你这一身的伤,哪处不痛的?”老一辈的人,心疼孩子的表现总是边骂边假意打两下,梁外婆举起手又放下——盛元意毕竟是从火口里穿出来的,被刮擦的伤口多,往哪下手都怕真弄疼了她。
“你少忽悠你妈了,屿鹿什么都给我们说了。”盛母指着民宿和无辜打盹儿的小能猫巴士,甚至刻意用食指点了点盛三伯母手里的物资。:“你这宿主哪里是好当的呢?这民宿也不是你的福窝窝,这些、这些、哪样不是用你性命换来的?”
盛母抹了把眼泪,回头狠狠挖了眼盛父,在丈夫和女儿她之中果断站队——她是不怕得罪盛三伯的,继续说:“你做得好了不一定有人念你的好,你做不好……你让我和你爸怎么办,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听盛母这话就知道杨屿鹿确实把什么都给他们说了,包括宿主pK会嗝屁的事也说了。她说的透彻,直击人性的自私。剖开了周围人的惴惴不安,让他们心内惶惶,害怕盛元意立场松动,撒手不管他们了。
他们其实都懂盛元意的不易,尤其那些看了直播、被熊猫团子的公告安利了一波的人,更是心有愧疚,又满含对末世轻易推倒他们正常生活的愤怒。
末世之前他们大多都是努力生活,勤恳工作的老百姓,一朝颠覆,如今落得苟延残喘的境况,还是以牺牲别人保全自己的方式。
即便如此……他们也想活下去啊!
即使靠着盛元意不光彩、无能的活着,但活着就有希望。或许在将来,他们之中有能成为盛元意助力的人,能光彩的活着,能为位面升级出一份力。
“没关系的,真的。”盛元意反而松快了些许,她认真的回答盛母。以命搏运这个事本来也瞒不住,既然有人帮她说了,总好过自己嫌矫情说不出口得好。
而且,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自有寓意。
“外婆,阿姨,我们别站在这里了。”见盛元意语带哽咽,还勉强故作轻松的神态,杨屿鹿的心都揪起来了。他垂眸凝视盛元意受伤的肩膀,之前时间急没仔细观察,现在大灯开着,才发现这人从头到尾都带着伤。
也不知道抱她的时候把她弄疼了没……
修长的手指拖住盛元意的手臂,小心翼翼的吹了吹——今天给盛元意的惊吓够多了,她本就心思敏感,共情能力强,暂且不说会不会产生ptSd,就她已经习惯性的憋住委屈含笑带泪已经很不好了,这是她开始遮掩自己,欺骗自己戴上正常人的面具的行为,或许也有不允许自己矫情的自尊心作祟。
总之,这是泪腺失禁人群掩饰内心悲伤和羞耻感的表现,这样的情绪反复久了是种折磨。
之所以这么警惕,是因为杨屿鹿知道蓝庆秋的母亲就是因为受不了这种折磨而自杀未遂的。
杨屿鹿怒气渐甚,周围的空气突然小范围的挤压再挤压,凝出了空刃形状,锋利的空刃如凛风袭来,破空声响咧强势,干脆利落的钉在盛元意大堂姐的身前,只要她再往盛元意的方向前进半步,脚掌势必被空刃钉穿到地面。
杨屿鹿又朝钉穿地面的地方重重施压,地面的碎裂度加深,见盛元意那只会窝里横的大堂姐已经躲到她妈身后,才说,“夜已深了,元意需要休息。”眉宇间带着几不可查的厌倦和嫌恶。
他好像生气了。
记忆中的杨屿鹿从来没有生气的表现,一直都是温润谦和好说话的样。这般不管不顾的,强势介入她的家事还是大年初一吃饺子——第一回。
瞧对方似乎还有镇压威胁的倾向,盛元意乖巧的顺毛捋,“是啊,大家等急了吧?我这就安排入住。”她正愁梁外婆和盛母的煽情,憋着气她说话抽抽搭搭,她气势都没了,也不好眼泪哗啦哗啦的怼人吧?
杨屿鹿正好解围了。
夜色浓重愈深,盛元意看了时间,还有半小时到零点,她动作得快点,把最后两个任务完成就能盘点资产了。
不耽搁众人的时间,盛元意简单的给蓝庆秋和蓝齐交代了两句,便把小熊猫和熊猫团子分出的第二只崽崽交给他们,让他们带着其他人坐小能猫巴士离开。
剩下那部分没离开的人要么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要么就是家人在赶来的路上,他们只需在亲人到来前把住房和用度准备好。这里面就有从高铁跟到民宿的短发女生,女生叫高谌曦,人如其名,是个很阳光值得信赖的姑娘。
据高谌曦介绍,蓝齐一行人和她都是大学生,有蓝齐的女朋友陶陶和他朋友陶涛,即直播间内Id叫boRing的男孩,两个陶是龙凤胎,是正儿八经从垃圾桶捡到的孩子,他们的养母不知道谁大谁小,便定了陶涛是哥哥,哥哥保护妹妹,整挺好。
之前疫病的爆发使她养母不幸离世,两个人现在是无牵无挂,定了在民宿生活。由于陶涛要陪曹泽建和蓝齐找人,便拜托她和陶陶搭个伴,有事互相照应下。
“那你家人呢?”盛元意欣赏高谌是个社牛,一个阳光开朗的社牛。“还有你的这里……”含蓄的在高谌曦胸前划了两下,她还记得在高铁上高谌曦好心帮她隐瞒却被狠狠踢了一脚。
高谌曦脸微微一红,降低了分贝,说:“刚开始很痛,现在好像没问题了。”
“那也要注意,有什么不舒服的要给我说,我来想办法。”女生的胸部是很脆弱的,可能外伤看不出来,但内伤就很难说了。
“知道了,姐姐放心!”高谌曦笑眯眯的,把在物资点买的糖抓了一把给盛元意,说:“借花献佛!是在姐姐的巴士上买的,补充糖分避免贫血眩晕。”
不等盛元意拒绝,她挽着陶陶的胳膊连忙走开。“我等不及去看抵云阁什么样啦,咱两先去把虹膜识别了,我洗漱完还得给爸妈报平安。”
高谌曦的父母远在蓟中都,那边作为首府,安全级别比他区高些,听说那里还有人力派遣到外区进行支援,支援的其中之二就是作为大后方的熊猫市和战备市舜泺市。
也不知道蓟中都有没有宿主……或者舜泺市来个宿主也行啊……互相帮衬帮衬多啊。
一个人又要养成又要打怪,盛元意直呼伤不起。
伤不起的盛元意眼神温和的目送高谌曦和陶陶手挽手离开,想到自己那几个怨种闺蜜,抽了个小空,给她们发了消息,询问她们要不要过来住。
登记住宿前,盛元意已经让熊猫团子站在主系统说明了,告诉大家一切按照末世前酒店经营的模式来,除了她这个宿主食宿系统包了以外,其他人不论亲戚亲疏,住一天给一天的房费,超时默认退房。
有了熊猫团子的背书,盛家三伯母想蹭盛元意的福利是不可能了,只能和家人计算身上的钱财够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