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初吻
冷水澡冲了足足一小时,直至火气降了大半后,殷时律才回主卧。
钟又凝的睡姿跟个异形一样,霸占着整张大床。
殷时律掐算了一下时间,距离他们约定好的“八点民政局见”仅剩几个小时。
殷时律站在床边一瞬不瞬的盯着钟又凝。
睡的这么死跟猪一样,八点真能起来么。
“谁不来,谁孙子!”
忽然想起钟又凝在包厢内对他放的狠话——
“呵。”殷时律轻哂出一声。
伴随着笑声,淡漠的脸上也出现了丝笑意。
所以,钟大小姐这是要打自己的脸?
意识到自己在笑,殷时律脸上的笑意很快收回。
他站在窗边,打开手机。
微信里很多人都卡在零点给他发了生日祝福。
未读消息多到数不过来,满屏的红色加号。
殷时律象征性的翻了翻,没有看到他想看到的人,便关掉了手机。
洒落进来的月光在他周身笼罩一层薄纱,清清冷冷,孤傲寂寥。
殷时律摘掉眼镜躺在大床边缘,打算眯一会。
睡梦中的钟又凝翻身过来,整个人都骑在了他身上。
殷时律嫌重,把她推到一边,她很快就又覆盖上来。
殷时律觉得烦,转过头的瞬间,却突然怔愣住。
他感觉到了,一种很神奇的触感……
湿湿的、热热的、软软的。
钟又凝离他太近了,他一转头直接与她唇瓣相贴。
女人沉重而均匀的呼吸,与他的相交融,身上散着淡淡的香味也一同钻入鼻腔。
殷时律不动声色的将头转到了另一侧。
身体,也任由她骑着压着,没有排斥了。
黑夜里,男人的一双眼像深夜中,倒映在深潭里的月光。
清冷明亮。
原来,接吻是这种感觉。
-
凌晨五点钟,殷时律收到了爷爷的电话。
殷丛山已经年过八十,住在冗城西郊疗养院已有多年。
殷时律抵达时,殷丛山正坐在凉亭里和朋友下象棋。
见到殷时律,殷丛山拄着拐杖颤颤巍巍起身。
殷时律搀扶住他。
殷丛山不让他搀着,不服输的哼了一声:“我还没老到让人扶着!”
殷时律沉默的收回了手。
“知道为什么这么早叫你过来吗?”
殷时律:“不知道。”
殷丛山眼神悠长:“因为你就是在二十五年前的现在出生的。”
殷时律顿了下,没说话。
他从不知道自己是凌晨五点出生。
若不是爷爷告诉,他恐怕连自己生日是哪天都不知道。
殷海和陈婉华从不记得这些。
殷丛山见自家孙子一副形同躯壳的模样,不由得叹气:“都怪你那爹妈太不合格,只管生不管养,造成了你现在这副样子!”
殷时律却说:“爸妈对我很好。”
殷丛山瞬间冷哼了声:“你就是跟你妈妈太像了。她自己没有感情,就非要给自己儿子也培养成这样!”
殷时律一脸淡漠的听着,没丝毫反应。
他其实不太认同爷爷的话,如果不是妈妈的精心培养,他就不会坐上今天的位置。
总的来说,他是很感谢陈婉华的。
走了一段路,殷丛山累的坐在石凳上休息,这才问:“听说你和凝凝要离婚了?”
殷时律点头:“是。”
殷丛山老神在在的坐着,威严不减:“你们不能离。”
“离了你就再也找不到凝凝这样的好孩子了。”
殷时律来时就料到殷丛山会提这个,但他没想到,爷爷居然说钟又凝是个好孩子。
就是再下去十年二十年,殷时律都无法将这个词联想到钟又凝。
殷时律说:“我知道您很喜欢钟又凝,但我并不喜欢她。”
殷丛山直接问:“那你喜欢那个叫白瑶的了?”
殷时律:“不喜欢。”
“你不喜欢白瑶,还把她留在身边。你不喜欢凝凝,怎么就不能留她?”
殷时律十分自然的回道:“因为白瑶工作能力强,可以创造利益价值。”
殷丛山闻言笑了:“所以你和凝凝离婚,归根结底就是你认为凝凝无法像白瑶一样,给你带来利益,对吧?”
殷时律默认。
他所认为的婚姻,就是这样的。
至于什么情感,他不太懂这个,所以也并不期望。
殷丛山拍了下他肩膀,语重心长的说:“时律,婚姻不是商场,也不是纯粹的利益交换,更不是一门生意。”
殷时律眉间瞬间拧起。
殷丛山:“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爷爷这样跟你说一句话。”
“你所认为的婚姻就像是你父母那样,可你扪心自问他们真的幸福吗?”
殷时律沉默。
幸福吗,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记忆里的殷海和陈婉华不像夫妻,总是游走在争吵与不熟之间。
殷丛山说:“你父母就是商业联姻,所以这么多年了,家不像家,日子不像日子,每天只有冷冰冰的交易。”
“时律,难道你也想像你父母那样,过着毫无感情的冰冷日子,生个和你一样的孩子,重蹈覆辙你的经历吗?”
殷时律怔愣,缓缓抬头看向殷丛山。
他不清楚此刻什么感觉。
他只知道殷丛山的这句话,将他内心深处的某个东西打散了。
具体是什么被打撒,他不知道。
殷丛山眼睛已经变得发黄混浊,他望着殷时律,眼眶湿润的道:“这些年我只要看见你,就会后悔当年为什么非要让你父母联姻,爷爷很后悔。”
“但你是幸运的,你遇见了凝凝,那丫头是喜欢你的。”
“爷爷也能看出来你对她也是喜欢的,既然如此为什么要离婚呢?”
殷时律回的很快:“爷爷,我不喜欢她。”
她也并不喜欢自己。
殷丛山立刻笑呵呵的,意味深长的说:“爷爷今天的话你现在听不懂没关系,早晚有一天你会懂的。”
“你啊,从小到大就没谈过恋爱,再加上家庭给你的,造成你不懂男女之事,爷爷可以理解。”
“总之,这婚就别离了吧,离了多可惜啊。”
殷时律声线下降,清冷里透着不容置喙:“爷爷,我们已经约好了。”
他向来说到做到。
他不是个失信的人,更不喜欢别人失信。
当然,钟又凝醉成那样能不能赴约都另说,但他一定会准时到民政局。
若是婚没离成,钟又凝醒来跟他闹,也并不是他的责任。
殷丛山本来还在慈祥的笑着,听到这直接垮下了脸。
也不惯着了:“臭小子,你要是敢离这个婚,我就生一场大病!”
殷时律:“……”
像殷时律这种看似没弱点的人最怕两种人。
无赖和疯子。
很明显,一把年纪的殷丛山两样多少都沾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