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谢甲的韩笑童年体验（4）

被谢甲救出韩家后，我经过谢鍪的同意打算先在谢家借住，调养身体并修炼提升实力。

和谢甲和谢鍪说话都让人很舒服。虽然谢甲傻乎乎的，谢鍪又很高冷，但至少他们说话是是直来直去的，情绪很明显。不像韩家的孩子，明明都不怎么聪明，甚至会被一根糖葫芦收买，却学会了隐藏情绪，拐弯抹角，夹枪带棒，踩高捧低。

谢甲说话总是很认真，但好像永远藏不住情绪，开心的时候像个孔雀，难过害怕的时候像个鸵鸟，生气的时候又像一只呲牙咧嘴的狗。谢鍪则是永远表现得冷静，但讨厌谁喜欢谁一眼就能看到。可以看出他最喜欢的就是谢甲，虽然训练时很严格，但对他的笑容比对所有人的加起来还多。

谢甲的父母很是恩爱，和两个孩子关系也很好。他们对谢甲是有些宠的，但也很用心管教，可以看出他的家教很成功，虽然说话傻乎乎的，不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但除非和亲近的人说话，大部分时候说话都很委婉，会察言观色却又总很热心，我一开始以为他救我是因为那个婚约，但其实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婚约只是他的一个借口。他让下人给我布置的屋子整洁典雅，器具齐全，也没有不经过我的同意就擅自布置成婚房，比母亲死前一年父亲给她准备的屋子都要好几倍。论家室，谢家比韩家差远了，但这里的每一样器具都是温暖的。

韩家的人可以为了钱不计代价、不择手段。我们只吃几口就浪费的餐食是从灾民口中贪墨的，我们随意穿戴丢弃的装备是从前线战士用血汗的换来的战利品中搜刮出来的，我们住着安逸舒适，景色怡人的屋子是无数人家破人亡，无数暗卫用血的威吓换来的，我们无尽的修炼资源，是无视情谊只求利益，背叛了无数合作的家族甚至勾结邪教魔物得来的，我们家族战功显赫的荣誉是无数次抛弃同伴、贪生怕死，甚至杀良民充战功延续下来的。

虽然我没去过除了谢家和韩家之外的其他家族，但和韩家相比，谢家优待下人、工匠、农户、士兵的做法真是一股清流。我是韩家人，虽然我因为天赋原因并没有占多少资源，而且母亲从小就让我尽量不要碰那些奢侈品，不要打扮得花枝招展，不要攀比，要节俭。我一开始以为她是不喜欢我是女儿，因为我没觉醒天赋之前，那个男人也是这么对我的，但我现在才知道，我站在谢甲面前会觉得自己很脏，母亲一直想让我做一朵白莲，所以她宁愿做一节藕，和她厌恶的污泥为伍。

我没资格评判韩家，因为我也享受了它带来的贵族生活，我手上也满是血迹。虽然我每年都会和母亲一起去庙里为平民、士兵祈福，但这不过是自欺欺人，我和母亲都很清楚，但我们也和韩家没什么不同，我们是自私的，我们不能用韩家的钱救济平民，除了把御赐的钱帛捐了，只是磕几个头，为平民求一句平安，只为了自己晚上睡得好一点，我一直觉得我长大就能有所改变，但看到谢甲人出自骨子里对平民的尊重，我知道这是我无论多少怜悯都比不了的。怜悯是一种弱小，展现怜悯只是为了装作自己很强大，但怜悯的开始却是不敢相信公正可以战胜强权、意志可以战胜苦痛、感情可以战胜时空，是不敢相信奇迹，是换位思考后认为自己无法忍受这样的际遇。

谢甲还有一个朋友，他总是神出鬼没，简直是一个梁上君子，但他说他是一个法师。他姓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和皇室有关，可能只是为了控制谢家，但谢甲却好像丝毫不清楚。我本想提醒，但看到他比谢甲还傻我也就没开口。毕竟谢甲父母和哥哥都没说什么，而且我觉得谢甲也确实需要朋友。虽然他和小厮玩的很好，和我关系也不错，但我们都是不一样的。小厮和他玩总会让着他，因为骨子里的地位差距观念。其实我觉得这何尝不是一种自尊。自尊，就是要连自己的地位也要清晰认识，接受时可以不欣然，但至少要勇敢。而我总觉得他太幼稚，而且我总是要回去，我也不希望自己在他心里留下什么悲伤，他是月亮，也是太阳，他需要太阳给他温暖和光亮，也需要活泼的星球分享他的温暖，但他不需要一颗即将死去的星星做朋友，我也不觉得我配当他的朋友。

我能感觉到，谢家的大家都很照顾我，愿意分出温暖给我。只有自私的枯木才会宁可伪装成碳也要保留他自己的热量，善良的太阳却愿意分出它每秒的温度。但我却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局外人，这和在韩家却又不一样。在韩家只要我想，曾可以随意得到恭维，但他们事后又会毫无心理负担地诋毁我，这是我主动不融入进去，但在谢家我一直想融入，但一想到我的肮脏、我背负的彻查母亲死因的使命，我就会下意识地远离温暖。

住了半个月，谢鍪似乎是发现了我不对劲，让谢甲邀请我和他们一起去参加历练。其实这种历练称不上历练，因为我们两个小孩子都没有什么实力，只会给冒险团拖后腿，而且观摩战斗如果没人解说根本吸取不到什么经验。我以前一向不屑参加这种活动，毕竟如果只是见血，我也曾参与过杀死囚，大可不必去参加这种历练。

但不知为何，面对谢甲清澈而愚蠢而真诚的眼神，我总无法忍下心拒绝。因此我在谢家失去了很多第一次，比如第一次吃冰糖葫芦，第一次吹唢呐，第一次练剑，这些很有趣却因为不符合我的身份被那个男人一直禁止我去体验的事。

有时候我想谢甲比我更适合情绪之力的天赋，他的微笑即使不是技能也能鼓舞人心，果然。我虽然没有去参加的兴趣，但权当去散散心也好。

我在去的前一天晚上就试穿好了盔甲，是谢甲以前穿过的，因为他们没有这么小的盔适合我，只能穿给小谢甲定制的。我很喜欢穿盔甲的感觉，用冰冷和坚硬将自己与全世界，它的温暖和柔软又只属于我一个人。以往我穿盔甲总喜欢对着镜子臭美一下，这是母亲死后我第一次穿盔甲，谢家的盔甲是带血的，总比韩家的神圣而明媚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