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挑拨离间,本就该死
楼听许的怒火被林少弘的承认彻底引燃,她失控地握着剑,剑锋将林少弘的脖子划开更大,血迹蔓延,将他脖子上挂着玉佩的绳索浸染。
刺痛击溃林少弘的理智,他恨不得就地磕头求饶。
“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仙子你,你你拿稳呐!”
楼听许左手提气,白色旋涡自掌中凝结,醇厚绵白的灵力在她的掌心不停旋转,最后随着她的轻推直直冲向林少弘。
月旋!
林少弘几乎没有任何挣扎的余地,就被击倒在地,口中鲜血喷涌,体表虽无伤痕,但肺腑已受重创!
“幼时你推我入井,伤我肺腑,现在的就当还了儿时做的孽债吧。”
楼上的折澜兴味十足,看来这小姑娘是为报仇才来寻林家。虽然在此住了几日,但关于这地方的地头蛇还是略有耳闻的。
依照这人现在的能耐,林家不是有几个老家伙,她能应付得了?
楼下的林少弘甚至忘记了胸口的疼痛,眼睛都快瞪出来掉地上了。
“你?……你是楼听许?!你还活着!”
楼听许垂眼看他,脏兮兮地躺在地上,被家丁七手八脚地扶着,如此狼狈,顿时没了继续收拾他的兴致。
“你还敢回来!你敢伤我!爹爹和叔叔不会饶了你!你等着死吧!”
林少弘这类人就是如此,面对未知的敌人,能力高于他,便要俯首称臣,卑躬屈膝。
可若是得知这人是从前被自己欺辱过的,那就完全另当别论了,他会突然被注满不知何处来的勇气,言语相激。
折澜摇头,以为楼听许一定会将这人杀了,岂料她只是蹲下身摘了林少弘戴在脖子上的玉佩,而后起身离开,并未回头,收了剑朝西边去——林府就在那边。
她对自己倒是自信,这是要直接去一挑好几个?
折澜更感兴趣了。
神界只有她们几人,在手底下做事的又都是些过于老实本分的,连个有趣的人都见不到,时间久了,遇到点儿新鲜的就觉得有趣,想看。
折澜的镜未磨追随着楼听许,几息之间便到了林府。
林少弘呢?他一方面不愿接受楼听许两次被废还能超过自己的事实,另一方面被打得如此狼狈重伤实在郁结,玉佩还被人摘了。
两者互相冲撞,他一口气昏了过去。
眼前的林府和十年前并无差别,只是门上贴着大大的喜字,红色灯笼高高地挑着,看样子是林家主又娶妻了。
修仙之人的寿命受修为影响,金丹期的修士若是没什么意外的话,有五百年的寿命。
楼听许离开之前,刘氏便已经三十几岁,现如今年老色衰,必定也不受宠了。
门前的家丁见她漂亮,上下打量几眼才问:“小娘子,你可有请帖啊?”
楼听许面若冰霜,抬手便掷出玉佩,玉佩撞到林家的阵法,被两种灵力挤在空中激烈地抖动,最后碎为飞灰。
眼尖的家丁自然认得出那是林少弘的,吓得赶紧连滚带爬跑进去报信。
而楼听许没有在门口等待仇人的耐心,她的心里纵使再冰冷孤寂,但总有一丝母亲留下来的温情和念想,如今她好不容易有了带母亲离开的能力,却已经来不及了!
最后的温暖也被坚冰吞噬,楼听许的理智舍弃了怜悯,而今她改变了带母亲离开的初衷,只想让这些人付出代价!
执剑在手,楼听许阖眸,月色清辉在她面前凝聚出桂树的形状,逐渐贴到阵法上,她双眸凛然,一剑横扫过去,剑气霎时将大阵斩破!
折桂斩!
灵气不过涌动几息,便归于寂静。
林府之内气息涌动,楼听许恍若不曾察觉,提剑单刀直入,毫无惧色。
母亲已然离世,她只需要这些人陪葬,至于自己的性命有何可惜?
纵使天地之大,她已没了一点继续存活的意义。
十年,对母亲的执着让她苦苦支撑十年,她拼命练剑也不过就是为了母亲,可现在,一切都成了空谈。
母亲甚至在十年前就已经离世,她苦苦撑过来的十年,成了笑话,毫无意义。
若能报仇,她便是同归于尽,去寻母亲团聚又何妨?
一阵血腥气扑面而来,林家三叔提着阔斧从天而降!
楼听许早有察觉,闪身躲过,刚刚站立的位置被林三叔和一个黑色大坑取代。
“你?闯我林家大阵?!”
楼听许嗤笑:“如此单薄,也要称‘阵法’二字?”
林三叔闻言气血上涌,他本就极易动怒,也因此一直心浮气躁,卡在筑基后期迟迟不能金丹。
“你既说出这话,便只有以死相赎!别以为你是个女人老子就会饶你!”
楼听许眉峰沾雪,提剑在身前,凝聚灵力,忽然反手上挑,一道白色月弧骤然射出,直指那对板斧。
扑面而来的气势比自己高出许多,林三叔骇然——没想到看上去如此娇弱的女人竟有这等实力!
他暴吼一声唤出自己的妖兽抵挡。
他修为不过筑基,能在林家混吃混喝这么多年,全都是因为在森林里捡了个防御能力极高的地龟兽。
以往他打不过也能以龟壳防御,金丹初期都休想轻易破开。
但这次不同以往,他还未使出自己的杀招,便被穿过地龟兽的月弧瞬间穿过,连同他身后的枫树都被砍作两截,只是切面不似桌子那样平整。
折澜垂眸,对即将显现的血腥不忍直视,倒了一杯茶。
刮沫,摇香,不等她入海,挡在楼听许面前的地龟兽和林三叔便爆出鲜血死于当场。
楼听许早有防备,灵力覆盖全身,并未沾染一丝血腥。
折澜撩眼,见此满意点头——修仙者本就该洁身自好,若是满身血污,和地狱里的怨鬼有何区别?
林三叔一死,跟随而来的侍女家丁便乱作一团,边跑边喊。
楼听许恍若未闻,凭借记忆里的路线,独自找到当初母女两个相依为命的小院子。
院子外边的花早就没了,现在是光秃秃的栏杆,残缺不堪,屋门仍然破旧,她轻轻推开,便吱呀作响。
桌子上放着一只碗,看上去现在在这屋里过日子的人,也没什么好日子。
屋里的人一听到声响便跑出来:“是谁?是老爷吗?!”
两人在门口相见,刘氏容颜衰退,脸上的肉松弛地吊在骨头上,灰败眸子里的神采因为没见到期待的人,而重新变得空洞。
“你是什么人?!”
她顺势问了一句,很快又想起来:“你是那个今天入府的小贱……啊!”
楼听许一掌将她拍倒在地,一个脏字也不愿听她吐露。
低阶修士都顶不住的掌风,她一个年过四十的普通人怎么可能抵挡得住,当下牙齿和血吐了一地。
“你……咳咳咳!你是什么人?你敢打我?!”
即便如此下场,还忘不了装腔作势,楼听许并不废话:“楼氏,可是为你所害?”
看她这架势也能知道是来替谁出头,刘氏哪敢认,她仔细眯着眼睛看了又看,面前人熟悉的五官令她心惊,一瞬间便知道来人是谁。
“你……你是那个,小畜生?!你竟活着?!”
十年前青楼出了命案,据说死的还是上四宗的人,当晚便被查封。
她也问了老鸨,那个婆子声称楼听许也被误伤死了,怎么现在倒是好端端地站在这儿?竟还有修为?
接二连三的惊疑令刘氏的表情十分扭曲,楼听许上前提起她的脖子,把人整个吊起来。
刘氏堪堪到她脖颈,这会儿被提起来,双脚悬空胡乱蹬扯。
“你只回答我的问题,听不懂的话,我也不是一定需要找你求证。”
远处的折澜早就避开这血腥的画面,调转镜未磨看来看去,只见林家主已经放下酒杯,提着大刀找人了。想到自己离得远,若是有什么突发恐来不及。
瓜子还剩半盘,茶也饮剩半杯,折澜素手一招便收了神技,朝前踏上一步,敛起裙摆,脚底浮现一圈蓝色的波纹,下一步,便破空踩进林府的院中。
她兴味盎然落座楼听许对面的椅子上,却无任何人发觉。
人类修行到拜门境便可穿越百里的空间。
神之力浩瀚如斯,心随意动,如影随形,根本不存在距离限制。且天生带有神力庇护,只要她不想,任何人、仙、鬼、兽,皆不得窥见。
人就在眼前,折澜把她从上到下细细打量了一遍。
额头饱满光洁,本是一双含情桃花眼,却被冷漠所覆,深邃含霜,鼻梁英挺,衬得眉眼愈发精致。
还有那双薄唇,将这人本不是那么冷硬的面容变得漠然。
这身形自然也不必多言,浑身上下哪哪都好,就是这表情和气质,不知是怎么磨出来的,冷硬寡淡,毫无生趣。
刘氏吓得脸都白了,抖如筛糠,哪敢直视楼听许,更不敢回答她的问话。
楼听许也无意和她多做纠缠,盯着她惊惧的眼神,一字一顿。
“你几次三番搬弄是非,迫使我和母亲惶惶不可终日,后又将我卖入青楼,罪该万死,今日,无论你说与不说,我都不会留你。挑拨离间,本就该死!”
折澜听着这一切,明明是难以承受的劫难,却被她如此平淡地说出,好像是在为别人报仇一般。
好在林老爷来得及时,用一道刀气逼退楼听许。
刘氏歪倒在椅子边,血污都快蹭到折澜的裙角,她嫌弃,弹手将她拍出几米远。
这屋子虽然破败,胜在空旷,刘氏畅通无阻滚在楼听许脚下,被她一脚踩住。
“你是什么人!敢如此撒野,今天不把命留下可说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