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收鲛人泪
平安在一边看得干着急，终于折澜松了口：“你也去试试吧。”
平安愣了片刻，马上拜谢：“是！”
他没有身法，只能御剑靠近，但这时候楼听许已经发动自己的攻击了！
鲨王感受过神技的碰撞也不再藏私，十几头悲命鲨忽然改变阵型，首尾相连，变成一个圆。
每一头悲命鲨的背鳍都隐隐有雷电闪烁，它们迅速游动着，将鲨王围在中心，看样子是群体技能！
楼听许本就在半空，瞧见下边的境况，很容易就看出来这些悲命鲨的行为，是一种化零为整的组合技能。
当务之急绝不是想办法抵抗，而是尽快打破它们的阵法！
她先后甩出几个提饮，还未接触到那个圆圈便已经被抵挡。
见状，楼听许明了折澜和自己说“试试”所谓何意了——
提饮不能近身，连抚剑吟都被轻易化解，这悲命鲨根本就不是她们能伤的了的！
想通此节，她也没了担忧。
楼听许双手并举，右手执剑于半空中凌空飞舞，剑光大盛。
几招之后她垂立于天地之间，左手虚握之中，周围的日光仿佛都被她吸引在手中，瞬息之间左手便也握住一把光剑。
她脚下的海水被巨量的灵力搅动成一个旋涡，光之力，剑之力，人之力，三力合一。
光剑和天阶长剑合二为一，在半空中融合。随着楼听许指尖向下轻点，剑尖骤然向下俯冲而去！
光之刺·光凝审判！
而悲命鲨所围拢游动的位置早已蓄积风暴，楼听许的剑正在风暴中心，周遭的空气被两种灵力裹挟着变得暴烈。
几人被平地卷起的沙吹得东倒西歪，折澜的发丝都未曾飘动些许。
也好在秦承炎闭目调息打坐，所以并未看见楼听许展示自己的杀招。
宁鹤年看得热血沸腾，凑过来问穆行：“你们这大师姐是哪个长老座下的？不曾见过。”
穆行捂着嘴，防止沙子吹得满嘴都是：“是我们二长老的亲传弟子，楼听许楼师姐！”
“楼师姐？！”宁鹤年一愣，“那辈分不是比我还要大些！”
旁边的苏眠闻言略有不甘——想不到这个冰块脸竟然是那个拜门期大能的亲传，怪不得如此清傲！
海面上，飓风和剑锋终究相触。
耀眼的雷电光芒试图吞噬那把剑，但毕竟是天阶灵器，再加上楼听许的神技，吞噬是必不可能。
两种力量相互僵持着，鲨王的背鳍忽然再次光芒暴涨，刚刚的飓风竟然只是它的第一次试探！
楼听许眉峰凛然，加大了推剑的力道，平安也在此时赶来助阵。
楼听许尚且如此艰难，平安心知肚明，干脆上来便是天阶修法。
他以剑为引，灵力推入剑身之中，剑竟在一瞬间被分成无数碎片。
海面如同被煮沸了一般，片刻便有无数把剑在海底升起，与平安的剑并举而上。
刃道·浮生万刃！
悲命鲨的阵型被从底部开始破坏，接二连三都是天阶修法，悲命鲨们不禁也有些惧怕。
鲨王见状毫不留手，每一头悲命鲨的身上都喷出一道雷霆光柱，十几道雷霆光柱同时出现，映衬着中间那道最为耀眼的，空气间的细小颗粒都被拉扯着战栗不止！
“这……这是什么啊，天哪，这得是化丹妖兽了吧？！”宁鹤年感慨着。
海面上的战况蔚为壮观，无数把剑刃在天空中排列着，一把巨大的被水包围的剑正与中间的雷霆光柱相对抗。
平安见势不对，赶忙再换一招：“刃道·万刃归一！”
天上的剑霎时由散为聚，变成一把略略逊色楼听许的巨剑，与她一起同中间的灵力抗衡。
穆行看着眼前的一幕唯有震撼——
他看看自己手中的剑，想两个月前，他的修为甚至高过平安。
短短两个月，在自己因为一把剑，和几个丹药沾沾自喜的时候，平安已经有了这等实力！
这修法，怕不是他在水底所得！
然而在十几头悲命鲨面前，即便是天阶修法，修为不够，威力便也无法长久支撑。
最后两方一同默契收手。
切磋本就是点到为止，既然灵力已经有所消耗，毕竟还要在这秘境待上十几天，不确定的事数不胜数，保留实力甚为重要。
战斗突然停止，是众人都没预料到的，本以为是一场你死我活的争斗，岂料突然两方都收手了。
楼听许收剑，落了地，朝海中的悲命鲨深施一礼。
这是结丹妖兽的实力，却愿意在这儿如同与小儿戏耍般，当她和平安的陪练，如何不算恩情。
悲命鲨发出一声长吟，向折澜发出祈求。
“尊敬的海神殿下，我宫中有一物，为我族人保存许久。为了守护此物，族人被前来夺取的修士大能，打伤打死无数！望殿下怜悯，收了此物，还我悲命鲨群一片安宁！”
他声音浑厚，带着深重的祈求。
折澜微微叹息，鲛人珠本就该为象苍保管，却不知她为何不愿插手，所以流落人间。
事到如今，她确实该收回这东西，才能给臣民一片安宁。
她起身之后，身后水流幻化的座椅便散入海中，她轻盈踩在沙滩上，一个人朝悲命鲨群而去。
秦承炎已经结束打坐，见此大骇——这人就算威压恐怖如斯，难不成现在是想一挑十？
悲命鲨的实力众人有目共睹，这么大的动静，人家都没用上十分之六七的实力，你一个人去岂不是送死？到时候把悲命鲨群惹恼了，还不得陪葬！
他当机立断起身道：“诸位师弟师妹，此处不宜久留，我就先告辞了！”
穆行看着他一阵无语：“如今我们折澜姐姐要去以身犯险，秦师兄自恃高能，为何不肯相助？”
秦承炎哽住，但性命显然比面子重要：
“如此不理智之事还是勿要轻为，劝你们也将她劝住，不然你们恐怕也要被牵连，事不宜迟，秦某告辞了！”
他说完便叫着苏眠和宁鹤年一同离开，苏眠赶忙跟上，宁鹤年则摇摇头：
“秦兄先前已经说了，道不同不相为谋，宁某就不同行了。”
秦承炎气急，想劝吧，看看折澜已经要走到海边了，也无暇顾及了，带着苏眠迅速离开。
穆行无语：“此人还真是……”
另一边，折澜缓步行至悲命鲨面前，对楼听许和平安吩咐：“你二人就在此地。”
楼听许看看悲命鲨，尚有些不太放心，想想折澜似乎也没有武器傍身，便将自己的剑递过去。
“拿着。”
折澜疑惑看向她：“何意？”
楼听许视线不为所动：“水底波谲云诡，倘有不测，也可傍身。”
折澜闻言拒绝：“不必，你不妨留在身边，好好替它想个名字。”
她说着要入海，楼听许蹙眉，闪到她面前，依旧举着剑：“好歹有个倚仗。”
折澜又有些恼了——怎么这个看上去最听话的人每每最不听话？
不管说什么都要她折澜说两三遍，她堂堂五神之首，跟一个凡人不停地重复这些小事，她嘴很碎吗？
“说了不必便是不必，此乃我故友，去故友之处腰悬佩剑成何体统？”
心里是几百个不耐烦的，但到底为了少说一遍，多解释了一句。
悲命鲨们互相看看，谁也不敢开口催促。
一个是说一不二的海神，另一个……
能让海神殿下嘱咐做她的陪练，还能让海神殿下多言解释，这哪是它们能劝的。
楼听许闻言，也并未觉得被驳面子或是其他，她本是觉得不安全才借剑，既然是故友之居，带着剑进门总是不妥，便点点头回到原位。
平安看看被呵回来的楼听许，赶紧把自己原本想掏出来的丹药一类收好，生怕被骂。
两人目送着折澜入海，似乎真的如她所言，这悲命鲨是她的友人一般。
方才还不可一世的鲨王此刻主动凑上前来，令折澜可以站在它头顶，然后海面不再波涛汹涌，反而讨好地让出一条路来。折澜路过之后又迅速合拢，好似根本没有这回事一般。
楼听许望着平静的海面，加深了自己的猜测——以她身上凌驾众生的气质，和她对水的亲和力来看，折澜怕是海中妖兽的主人。
故此才会恼怒之时自称“本殿”。
-
入了海底，深蓝色的浩瀚将折澜包围。她熟悉的一切令她颇感舒适，跟着鲨王不消多久便到了悲命鲨的群聚地。
折澜瞧着那满地的骨头渣滓，蓦地蹙起眉来。
鲨王一愣，赶紧摆着大尾巴把那些东西盖好，雄武的脸上出现类似“讪笑”的表情：“殿、殿下，您这边请。”
它学着人类的样子做出邀请的姿势，折澜微微摇头，缓步走了进去。
悲命鲨的聚集地是一片极为错综复杂的乱石群，在乱石之中躺着一个略显规整的石块。
鲨王上前，以自身的妖力触动机关，便赫然出现一个向下的阶梯。
折澜无所畏惧向下走去，一直到最底，面前是一个石桌，上头有一个珍珠大小的粉色珠子，外表流动着蓝色的水波，还未靠近便能感觉到庞大的能量波动。
这便是鲛人泪。
折澜将其接在手中，香袖掠过后，鲛人泪便成了一颗看上去平平无奇的珠子，且一丝灵力也感受不到了。
鲨王吃了一惊：“您！您！”
折澜看它一眼：“我总不好拿着人人都想要的鲛人泪，在人间到处跑，障眼法罢了。”
鲨王这才放心，连连点头：“还是殿下深谋远虑！”
折澜打断它的恭维，甩袖离开。
众鲨将她送到外边仍旧依依不舍，实在是身为海中神兽，受海神福泽庇佑，一辈子都见不着一次的机会，这下全家老小都见到了，难能不激动。
“你们此处防御薄弱，若有人类强者来犯，难以保全。”
折澜看看不愿离去的鲨群，叹了口气，在腰带边拂过，一块深蓝色的晶石便被她拿在手心。
她掌心轻推，蓝色晶石便飘到乱石上方，缓缓融化于海水之中，化作能量围绕在乱石周围，眨眼间便成了一个大型防御法阵。
鲨王见状笑得眼睛都只剩一条缝。
折澜启唇：“此结界，若非你的族人，皆不可逾越。此后尔等便不受外敌所扰，安心繁衍，教养子嗣。”
群鲨闻言皆伏在地上恭敬膜拜，再抬头时，海神殿下早已不知何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