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初登晏府
次日凌晨,林惴跟老乞丐从破庙中醒了过来。外面的天色依旧暗沉,清冷的氛围弥漫在空气中。林惴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扭头看向那蓬头垢面、满脸胡茬的老乞丐。
老乞丐伸了个懒腰,口中喃喃自语:“这一宿,恨不得把我的老骨头睡散架。”
说完,他费力地站起身,那动作迟缓得仿佛是被施了缓身咒,还用拳头这儿敲敲、那儿捶捶,像在调试一台年久失修的老水车。
林惴也跟着缓缓起身,此时肚子却不合时宜地传来一声咕噜声,林惴顿时面露窘色,红着脸挠了挠头。
老乞丐瞧见了,咧着嘴哈哈大笑,那笑声比破锣还难听:“小子,你这肚子叫得比街头敲的铜锣还响,再这般叫下去,怕是整条街的人都要知晓。走,咱爷俩速速去找些吃食。”
两人随即晃晃悠悠地踱步走出破庙,踏入这不似白日般热闹的街道。此时多数店铺的门板紧闭,只有寥寥几个早点摊冒出缕缕热气,那热气升腾而起,仿佛无形的大手一般,直直地捏住了二人的目光。老乞丐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喉结随之上下滚动
老乞丐大踏步径直迈向包子铺,扯着嗓子开口便要了十枚包子,随后猛地朝身后的林惴伸出手。林惴一脸茫然,问道:“您这是…?”
老乞丐斜着眼睛,瞪得溜圆,扯着破锣嗓子高声嚷道:“叫你掏这包子钱呐!”
林惴神色尴尬,无奈言道:“前辈,我身上也没有啊…”
老乞丐圆睁双目,眼珠子仿佛要蹦出来一般,“那你回家收拾个甚?不知道带些钱财出来吗?”
包子铺掌柜的看到二人的样子,眉头紧皱,不耐烦说道:“别在这磨蹭,没钱就没钱,就赶紧走,大早上的真晦气。”老乞丐梗着脖子冲说道:“咋,还不许人有个难处?”掌柜的双手叉腰,喝道:“少在这耍横,没钱就赶紧走。”
林惴见二人即将起争执,忙疾步向前打圆场。朝着老板抱拳作揖,一脸诚恳地说道:“掌柜的您别生气,我们确实饿极了,要不您看这样,让我们在您这帮忙干活,抵这包子钱,您看成不?”
掌柜上下打量他们一番,脸上神色不悦更甚,说道:“若人人都跟你这二人这般,没钱便以干活抵账,我这包子铺还营不营生了?”
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从后响起:“这钱我来付吧。”林惴循声望去,只见两位约莫十五、六岁的女子一前一后的站着。前者身着素裙,长相秀丽,头发随意地束在脑后,多了几分随性。那素裙样式简单,却干净整洁,衬出她身形苗条,举止大方。后者低眉顺目,恭谨的立于身侧。
林惴本想拒绝,可是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噜”一声,话到嘴边竟又咽了下去。老乞丐却撇撇嘴,嘟囔道:“这是哪来的富家小姐,来管咱这闲事。”
那女子微微一笑,并不在意老乞丐的言语,说道:“出门在外,谁都有难处,一点小钱罢了。”
林惴这才赶忙抱拳行礼:“多谢姐姐相帮,林惴定当铭记于心。不知姐姐怎么称呼?”
素裙女子缓声道:“唤我晏清就行,身侧是我的贴身丫鬟翠儿,你这小童倒是懂礼,莫要担忧,我观你二人眼下似无安身之所,我府上倒正好缺两名伙房帮手。
若你二位愿意,不妨随我一同回晏府,也算是寻个落脚之处。”她声音轻柔婉转,带着几分关切与温和,那盈盈美目中满是真诚。
这时,身后的翠儿连忙上前一步,开口劝道:“小姐,此事还需从长计议,贸然带两个陌生人回府,怕有不妥。”
晏清微微侧身,看向翠儿:“翠儿,我见他们着实可怜,府中又正好缺人手,不如给他们谋个生计。”
翠儿眉头微皱,忧心忡忡道:“小姐,就怕老爷夫人那边怪罪下来。”
晏清轻轻摇头,微笑着说:“放心吧翠儿,我自会向爹娘解释清楚的。”
晏清随即又转向二人说道:“这丫头向来心直口快,言语间可能有所唐突,我替她向二位赔个不是,二位千万莫要介意。
林惴和老乞丐对视一眼,林惴开口道:“晏清姐姐言重了,多谢姐姐好意,只是我们这般模样,怕是…”
晏清微微摆手打断道:“莫要这般说,人总有难处之时。”
林惴面露犹豫之色。老乞丐则在一旁沉默不语,手指竟在衣摆内摆弄个不停。
晏清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温声道:“二位可是还有什么难言之隐?但说无妨。”
林惴抬眸看向晏清,嗫嚅着说道:“晏清姐姐,我们……我们怕在府上做错事,给您带来麻烦。”
晏清盈盈一笑,安抚道:“莫怕,初来乍到,难免生疏,慢慢学便是。”
老乞丐这时脑袋微微一颤,眼神微眯,手指也缓缓停下了动作,突然开口道:“姑娘,俺俩愿去。”
林惴疑惑不解地望向老乞丐,但见后者奇怪模样,心中不禁犯起了嘀咕:“前辈,平日里行事虽然不拘小节,今日怎如此爽快就应下了?难道心中另有盘算?”
可看着老乞丐那这般模样,林惴到嘴边的疑问又咽了回去。
晏清眼中闪过一丝欣喜,说道:“那甚好,咱们这就回府。”众人随着晏清一路返回晏府,林惴和老乞丐跟在后面。
林惴时不时偷瞄一眼老乞丐,小小的眉头皱得紧紧的,心中的疑惑愈发浓重,脚下的步子也显得有些拖沓。
进了府门,晏清遣人引他们至居处安顿,又命人备好热水供他们沐浴,且取来洁净衣裳让他们更换。老乞丐梳洗完毕,一副满不在乎之态,往床上一躺两腿一翘,很快便鼾声传来。
林惴则好奇地打量着身上的新衣服,眼中满是新奇与欣喜。
他忍不住用小手轻轻摩挲着衣服的布料,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小小的身子在原地转了几个圈,仔仔细细地端详着自己这件过年都未曾穿过的新衣。
第二日清晨,还在睡梦中的他们便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唤醒。
“快些起来干活!”外面传来管事的催促声。
林惴只得匆匆起身,回头一瞧,老乞丐此刻竟没了踪影。他心里一惊,忙不迭四处找寻。
此时,管房的声音再度传来:“磨蹭作甚?还不速速过来!”林惴无奈,只得先往伙房去。
到了伙房,管事却问道:“昨日小姐安排的本是两人,今日怎就只有你一个?”
林惴赶忙低头,小声回道:“管事,小的也不知跑到何处去了,我找了许久也未见着。”
管事眉头紧蹙,怒喝道:“荒唐!干活的时辰乱跑,还不赶紧去找回来!”
林惴满心委屈,缓缓低下了头。他转身又出去找了许久,却依旧没有找到老乞丐,只得垂头丧气地回去了。
回到伙房,管事见他独自一人归来,脸色愈发难看:“怎的?还没找到?”林惴咬了咬嘴唇,怯生生地回道:“管事,小的实在寻不到。”
管事冷哼一声:“罢了,你先随老王去练武厅清扫器具,等那老头回来,我在收拾他。”
林惴只得低头应了一声便匆匆随着王姓老者走去。
武练厅宽敞开阔,面积颇大。一根根粗壮的木柱有序排列,支撑着厅顶。
阳光透过窗缝倾洒进来,照亮了厅内的角落。厅中放置着各式兵器,各式各样的刀剑,还有造型独特的长枪戟钺,都整齐地挂在墙壁上。
一侧的几个硕大无比的石墩,整齐地码放在一起。地面由大块的青石铺成,虽说略显陈旧,然而却像是长期被练武之人踩踏而变得光亮润泽。
厅的正前方有一个方形的演武台,台面四平八稳,台面上甚至还隐约可见一些刀剑划过的痕迹。只见其中演武台上正有两位武者似在打斗。
其中一人身形矫健,步伐灵活,手中长剑挥舞得虎虎生风,剑影闪烁,令人眼花缭乱。另一人则手持长枪,枪出如龙,气势威猛,每一次刺出都带着凌厉的风声。
他们二人汗流浃背,却丝毫不显疲态,双目紧紧盯着对方,全神贯注,不敢有丝毫懈怠。
剑者身形一闪,如鬼魅般绕至枪者身后,猛地刺出一剑,直逼要害。枪者反应迅速,回枪一挡,“铛”的一声,火花四溅。
两人你来我往,招式层出不穷,引得周围观者喝彩声不断。
一番激烈交锋后,剑者瞅准时机,剑势突变,以极其刁钻的角度刺向枪者。枪者不及躲闪,手臂被剑划伤。但他毫不退缩,反而大喝一声,长枪横扫,气势如虹,逼得剑者连连后退。
最终,两人双双收势,彼此抱拳行礼。
林惴此时望得出神,眼睛紧紧盯着演武台上的两人,嘴巴微张,神色充满了惊叹与向往。
他仿佛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地,也忘记了自己前来的任务,全身心地沉浸在这场精彩绝伦的较量之中。
这时候,旁边的王姓老者出声打断了林惴:“小子,你瞅啥呢?今儿个安排的活儿是清扫器具,日落前得完工,莫要耽搁!”
林惴一惊,匆忙应道:“这就干,这就干。”有模有样的学着老者的动作。眼神却仍不时飘向演武台,身体里沉寂已久气流此时却微不可察的生出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