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令人绝望的操练

次日清晨时分，天色还很昏暗，新兵训练营内静悄悄的，只是偶尔有几声虫鸣响起。

忽然，洪禄带着亲卫哨乡勇列队而来，在新兵的宿舍区外停了下来。

“开始吧。”

洪禄的脸上带着些兴奋之色，对身旁的亲卫哨百总杨韬吩咐着。

只见杨韬抱拳领命，然后对身后早已等候多时的两百多“教官”一挥手，众人纷纷冲向了新兵宿舍区。

这些教官的手中都拿着短棍，嘴里还衔着木哨子，众人纷纷找到自己负责的一队新兵，然后大脚踹开宿舍的大门，嘴里的哨子随即凄厉的响了起来，手里的木棍用力敲击着床铺，吹完哨子还大声怒斥着。

“赶紧起床，操练了，一群懒鬼！”

“想死啊，给老子起来，半柱香的时间内收拾好内务，穿戴好滚出来集合。”

“看什么看，动作快！”

更有甚者，一些比较暴力的教官提前准备了水囊，对着起床迟缓的新兵劈头盖脸浇了上去，顿时引来一阵哀嚎。

洪禄和杨韬看着不断被驱赶出来的新兵，二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嗯，不错，也让这些新兵知道，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享受咱们戚山寨的好待遇，就要承受严格的操练。”

杨韬看着前方，说道：“只怕从今以后，这些新兵睡觉都要睁只眼睛了。”

说话间，赵宁狼狈的从宿舍跑出来，身上的号衣皱皱巴巴的还没穿好，惊慌的看着四周，发现此时天色还没大亮，整个训练营就被这些教官折腾了起来，心中不禁骂道：“要死啊？有病啊！”

旁边，朱涛义不断回头看着身后的宿舍，自己的内务还没有弄妥当，就被教官用短棍赶了出来，心中不禁叹道：“完蛋了，内务还没弄完！”

过了好一会儿，数千新兵在各自教官的怒吼声下，在各自宿舍门口列队站好，众人的面前，一个个教官面色严肃的进入宿舍内，开始检验众人的内务。

“这是什么？猪窝吗，这一队全部受罚，蹲起五十！”

“物品胡乱摆放，被褥没有叠好，混账东西，受罚！”

数千新兵在仓促之下几乎没有人完成内务，随即在各自教官的示范下，数千人开始做着蹲起，终于这场让新兵们终身难忘的集合，在清晨第一缕阳光下结束了。

洪禄在杨韬的陪同下大步走来，数千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我是徐州左卫团练副使，老子叫洪禄，也是你们的总教官！今天是新兵训练营正式操练的第一天，早上的这次集合，老子称之为紧急集合，希望你们能喜欢。”

“从今以后，老子会不定期、不定时进行紧急集合训练，所有人要在规定时间内做好内务、完成集结。也许像今日一样是清晨，也许是半夜，也许是你们正在吃饭的时候，甚至是如厕的时候，不管是什么时候，只要听到紧急集合的哨声，就算你老娘在生孩子，也要立即过来集合，明白吗！”

所有新兵都目瞪口呆，这也叫操练？

洪禄随即说道：“训练营只有一个原则：一切操练以实战为准则！你们要记住，敌人不会管你们在干什么，随时都会前来进攻，所以你们要做好随时迎战的准备，睡觉也要睁一只眼！”

赵宁心中理解，微微点头赞同。朱涛义也能想明白，不过却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了。而大部分的新兵依然觉得这是在刁难人。

洪禄可不管他们怎么想，随即宣布各队开始联合操练，以一百人为一大队进行各项目的操练。

于是，新兵们的噩梦开始了。

一开始，新兵们进行的操练项目就是队列、站军姿等纪律性项目，以及跑步、负重等体能项目，到了晚上众人还要学习认字，跟着留城县知县从各处调来的读书人一字一句的学习。

赵宁还好一些，朱涛义等大部分新兵却受不了了，看着一个个如同天数一般的汉字，只觉得头脑发涨，宁远再去跑几圈。

等到众人慢慢习惯了这样的操练节奏后，洪禄一声令下开始加码，所有的训练项目的强度都几乎翻倍。

这下所有人都是怨声载道，每天结束操练后，众人的双脚都几乎迈不动，一个个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回到宿舍只想蒙头大睡。

可是等待众人的不是安稳的好觉，而是紧急集合，就是半夜里的“加餐”。

等到九月底的时候，数千人咬着牙坚持操练，这才勉强适应了眼下的训练强度，同时众人也认识了不少字，甚至朱涛义还学着会写了一些简单的短句，不少新兵都感到了巨大的成就感，就连走在营中，都觉得自己跟以往不再一样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个月的新兵操练终于迎来了尾声。

九月二十九日，清晨时分。

洪禄下令集结新兵训练营所有的新兵，数千人聚集在训练营的校场内。

而此时的校场中却变了个样，环绕校场四周被铺上了大量的碎石，一些路段还挖掘了沟渠，里面不但倒上了大量的脏水，还有泥沙、石块。在另一些路段中，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内脏、血水充斥其中。

虽然现在已经是九月底，相当于后世十月中下旬，天气已经转凉了，但是众人依然能够闻到阵阵恶臭，一些离得近的新兵已经忍不住开始干呕起来。

此时洪禄走上了高台，大声对众人喊道：“今天是你们这些新兵蛋子考核的日子，老子不检验你们的体能，不检验队列，也不检验其他的项目，只检验你们的胆略和勇气！”

随即洪禄指着校场四周，对众人喊道：“只要你们从这条‘勇者之路’跑上一圈，就算是考核通过了，才能正式成为戚山寨乡勇。”

当高台下的数十乡勇齐声重复着这些话，数千新兵都傻眼了，特别是看向那些血肉模糊的路段，不少人心中都打起了退堂鼓。

就在这时，洪禄已经下令开始考核，新兵们一队队的被带了过去。

片刻之后，赵宁咬着牙在勇者之路上跑着，经过一些坑道的时候，直接把心一横，扑倒在血肉泥塘内，奋力向前爬着。

朱涛义跟在赵宁身后，也是咬着牙坚持着，甚至前面的赵宁双腿后蹬的时候，一节血糊糊的肠子直接挂在了朱涛义的脸上，顿时就让这个卫所老兵吐了起来，给这段路程增添了不少“新料”，惹得后面跟着的新兵破口大骂起来。

数千新兵就这样开始了自己的最后考核，洪禄看着这番景象，不由微微点头：“嗯，不错，至少这些新兵在胆识上，已经强过大部分卫所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