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接手

京兆府知府韩志看完奏折后，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灵魂，拜倒在地上，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滴落在大殿上。

皇帝道：“王大监，给众大臣传阅一下。”

秦让一脸懵的接过王大监递过来的奏折，快速浏览，不多时递给边上的吏部尚书吴彤。

殿上的气氛很是沉闷，完全没有了刚开始的轻松，每个看过的奏折的人都眼神复杂的看向韩志，不多时奏折传阅完毕。

皇帝道：“韩志，你给朕解释一下南门外的灾民是怎么回事？靖王没有冤枉你吧？这就是你给朕说的妥善安置？户部拨付给你的十万白银、三万石米粮，你就是这么用的？”

皇帝气呼呼的站起来来回踱步，继续道：“灾民没安置好，那么钱呢？粮呢？”

韩志跪在那里一动不敢动道：“陛下，臣有罪，臣也是听说城中有不少富商都在城外赈济灾民，所以便想着能省一点是一点。”

皇帝气笑了，道：“那么你剩下来的钱粮呢？昨天你可刚刚汇报说钱粮都已经用完了。”

这时，秦让站出来到：“陛下，现在南门灾民如何我等都不太清楚，单凭靖王一面致辞难免有失偏薄，况且韩知府也是说了城外灾民有城中富商在救济，当不会如靖王所说那般惨淡吧。”

韩志见丞相给他说话，赶紧接着道：“陛下，银钱都已购买粮食了，确实是使用完了，粮食都在南门仓库了。”

林川原本只想等着皇帝的处置结果，毕竟事情他在奏折里已经说的很明白了，该罚的罚，该抓的抓，该另外派人的派人。他是万万没想到，人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可以无视人命的理所当然。

林川瞥了秦让一眼，道：“父皇，儿臣所言是否属实一查便知，用不着在这浪费口舌，我只问韩知府一件事。”

林川走到韩志面前道：“韩知府，京城灾民是你在负责安置没错吧？”接着又扭头问秦让：“秦相，是他负责安置没错吧？”

韩志低垂脑袋没有说话，秦让道：“是他负责。”

林川道：“那么南门外从去年冬天到现在每天都在死人，这也没错吧。”

“这个灾民死上几个不是很正常吗？”韩志诺诺道。

“正常？你说每天死人叫正常？这可是京城，天子脚下，首善之地，灾民不远千里从南方三府跋涉至此，是对京城的信任，是觉得这里是全国最富有的地方，是认为京城的官老爷们不会像那些贪官污吏一样盘剥他们，是觉的这里有活路，所以他们才背井离乡的来到这里。”

林川看了一眼满殿的大臣，各个都是红光满面，心中郁气难消，道：“一路上的艰辛，我们无法想象，死亡与否也是爱莫能助，但是到了京城的这些人你韩知府是怎么安置的？任凭他们凌乱在城外的风雪中，任凭他们卖儿鬻女，任凭他们家破人亡，任凭他们对京城一点点的失望，对陛下一点点失望，对大兴一点点失望。你却抱着救灾银粮在衙门里享福，这就是你给陛下的交代？给大兴的交代？”

皇帝和众大臣默默无语，看着林川在发飙，太子也是没想到自己这位平时只想把自己埋起来躲避事情的弟弟这次会这么激动。

“昨天，我眼睁睁的看着一位母亲在我面前闭上眼睛，她再也没有机会看到这个春天嫩绿的小草了，他的儿子已经端着碗稀粥站在面前了，但是来不及了。我回头看到的是官设粥棚的冷灶，是随时都会被寒风撕碎的草棚，是瘦骨嶙峋的灾民，是随处可见的尸体，是蜷缩在角落的孤儿。人们说官府的粥棚已经三天没开了，富商见官府都不管了，也就都撤了。”

“秦相，这些你都见过没有，这些你都知道不知道？作为一朝统领百官的丞相你觉着你失职了没有？御史台的御史们又在干什么呢，你们监察百官，真的尽到职责了吗？”

面对着林川的怼脸质问，秦让和御史台的人脸色很不好看，秦让虽然知道南门外灾民过的艰难，但是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形，更没想到林川是亲自道了南门的，他现在恨不得当场掐死韩志，这个他曾很满意的门徒。御史们则是根本就没把灾民放在心上，都认为这跟他们没关系。

秦让铁青着脸拱手行礼道：“陛下，臣有罪。”众大臣见了都赶紧俯身请罪。皇帝很震惊，他一直觉的他对朝局的掌控是没有任何毛病的，现在看来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对于近在咫尺的南门灾民他都没有收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更别说其他地方了，这让很恼怒，那双喷火的眼睛真正生气的是因为这个原因而不是全是因为灾民。

皇帝吐了口气道：“传旨，着削去韩志全部职位、下狱，抄没家产，刑部严查严办，所涉一应人当的全部查办。在京官员四品以上罚俸半年，四品以下罚俸三个月。”

“那么，现在说一说谁来负责南门灾民安置事宜，谁又来接掌京兆府。”

众大臣听闻要推选人选接掌京兆府，先前被罚的阴霾一扫而空，立刻都活跃起来了，林川看着这副场景很是无奈。

不一会就推荐了好几个人上去，最后皇帝采用的太子推荐的吏部考功司员外郎马涛，这让秦让很是不爽，要知道韩志是他的人，现在这个职位的人是皇帝的了。

对于安置灾民的人员，秦让出于对林川的不忿极力推荐他，林川则想是推托给新任京兆知府马涛，最后皇帝拍板让林川负责接手处理灾民事宜，理由是这个是他提出的问题他理应解决，这让林川很是郁闷。

不过为了安抚这位向来躲着事的靖王，皇帝给他了便宜行事之权，不用事事奏报，他只看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