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狐狸在说什么
交易空间内，空荡的博古架上多了一个玻璃瓶。
池清拨弄了一下手腕上的菩提手串，安静了一会，转身坐在了椅子上。
她没有休息，很快召唤了新的灵魂。
空间泛起涟漪，没一会，从里面跳出一只染了血色的……小狐狸。
火红色的毛发，本该艳丽漂亮，此刻却因为鲜血而粘连在一起，小狐狸身体上破了一个洞，看起来可怖无比。
她真的很小，瘦瘦的，毛发被鲜血浸湿之后贴在身体上，看起来可怜的厉害。
她抬起头，黑豆一般圆圆的眼睛，里面蕴着泪水，注视着池清。
“请……帮帮我……”
池清敲了敲指尖，狐狸身上的伤痕开始痊愈，渐渐地，恢复到最健康的状态。
她本应该恢复成人形，却没有，她本意如此，只想以狐狸的形态存在。
而她的一生，也在池清眼前流转。
涂山离灿，本是轩辕丘涂山狐族的一员，人妖大战时，她父母战死，被遗弃在人族城市，自她有记忆起，就是以人类婴儿的身份存活，唯一一次露出狐狸耳朵和尾巴，还被云游的无量宗长老云岚见到。
之后云岚上人并未杀了她，反而将她带去了无量宗，成为了对方的徒弟。
涂山离灿懵懂单纯，不谙世事，初通人事学会的第一个词就是师父。她敬爱她的师尊，只觉得师尊是全天下最好的人，给予她温暖，给予她再生。
她在无量宗长大，宗内弟子因为云岚上人对她也还算友好，她活的很是无忧无虑。
只是在那无忧无虑中，是刻意营造的假象。
她身为狐族，修炼人族功法，本就不适宜，云岚上人熟视无睹，根本不在意她因修炼导致的经脉逆转。
她误闯师尊制造的禁地，在里面见到了另外一名女子。
看起来十分羸弱，面色雪白，却长相清丽，让人心生好感。
那女子说她是她的师姐，说她身体不好，不宜见客，将她赶走。
涂山离灿好奇去问师尊，却被狠狠惩罚，关禁闭十日，漆黑的环境让她几欲崩溃。
后来啊……后来……
她发现了一些真相，当年人妖大战的真相，她父母死亡的真相。
真心敬爱的师尊，是杀父仇人，视为家人的无量宗上下，是帮凶之一。
她没能逃离，连生命都不由她自己掌控。
高高在上，光风霁月的云岚上人，从捡到她时起，就不苟言笑，那张绝美冷艳的脸上，始终冰冷一片，就连用剑划开她的胸膛时，依然如此。
“半妖低贱，若非你的心脏于阿离之伤有用，我根本不会收你为徒。”
那一刻，涂山离灿不知道，她是因为挖心而痛，还是因为世上无人真心待她而痛。
她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她从未害过人，因为妖族身份，活的战战兢兢，为了得到师尊的垂怜，她谨小慎微，为什么……为什么会落得这个下场？
她很想告诉敬爱的云岚上人，倘若一开始就告诉她真相，她也是愿意的，何必辛苦演一出戏来欺骗她呢。
她名字里也有一个离字，是不是因为这个，所以才要给她的那个徒弟做药引呢？
她还想问问，云岚上人，你用心脏做药引，那你自己呢？你有心吗？
在失去意识前，她依稀看到那位师姐被云岚上人揽在怀里，看向她的目光里带着厌恶和嫉妒。
“师尊，我终于又是你唯一的徒弟了。”
“嗯，我只有你一个徒弟。”
恶心……
好恶心……
那一刻，巨大的愤怒和恨意让涂山离灿的灵魂都在颤抖。
那短暂又悲哀的一生结束，池清面无表情的看向小狐狸。
“说出你的心愿。”她已经不是刚开始的池清了，寻着召唤来找她的人，哪一个不惨呢？每一个都很惨，她的同情也越来越吝啬。
付出代价，再悲惨的灵魂，都可以得到安息。
她所能为她们做的，就是尽全力帮助她们实现愿望。
那是最重要的事情。
“我不知道，我只是很痛，如果能让她也痛就好了。”小狐狸的声音细细的，带着怯弱。
就算被恨意裹挟，她也不知道报复一个人该怎么样去做。
池清知道。
“我知道了，你会得偿所愿，也会满意那个结果的。”
契约生成，她的身影消失在了交易空间。
天元界，为三千世界中的修仙位面，少有的曾出现过位面神灵的世界。
只是成仙之后，也无法获得永生，位面的灵气规则有限，无法供养永生的神灵，所以最终还是会死在天人五衰之下。
而此世界修道之人并不清楚这些，依然在走着前辈的路线，孜孜不倦的求仙问道。
境界每提升一截，寿命也会增加一些，所以在普通凡人看来，那些宗门之人，其实也和仙人没有区别。
天元界内修道宗门无数，其中执牛耳者便是无量宗。无量宗的位置靠近西域雪山，隐藏在结界之后，凡人难以踏足。
在人族之外，天元界还存在妖族，妖族也会追求长生，且妖族天生肉体强大，多以锻体为主。十五年前人妖大战，狐族死伤惨重，至今没能修养过来。
经此一役，人族势大，妖族渐渐没落。
那一战，以无量宗为首，人族其余宗门合作，战役十分浩大，无量宗云岚上人为其中先锋主力。
而在人、妖两族之外，还有魔族存在。魔族的构成均为人、妖，是因为堕魔而成，多为嗜杀邪恶之辈。
千年前第一任魔君出世，此后魔族开始肆虐人间，后被当时的无量宗宗主封印，力量消散在人间，魔族多年来一直试图反攻无量宗，但均未成功。
人妖战役十五年后。
无量宗九灵峰，躺在石头上晒太阳的池清听完了希拉的汇报，缓缓睁开了眼睛。
“挺有意思的。”她轻声说道，抬起手，阳光穿过指缝，照在她的脸上，虽然还有稍许稚嫩，但已然可见惊心之美。
妖中狐族多美人，这是公认的事实。
结合了狐族的基因，池清本身就长的极为好看，如此一来，她在此界的容貌自是不必多说。
而她降临的时间节点，正是原主已被云岚上人带来无量宗十二年之后。
按照年岁计算，如果她已十五岁。
距离被云岚上人挖心剔骨，还剩下五年。
池清在来到这个世界后，立刻就察觉到了很多原主不知道的事情。
她的权限本就高于位面，只是碍于光明神和黑暗神定下的规则，才不得不老老实实的收敛。
但在修仙位面，她的实力得到了最强化延伸，她无限接近于这个世界的力量顶级，所以，她自然而然的发现，她现在这具身体，并不是真正的她。
原主只是妖魂附在了人类婴儿的身体上，她真正的妖身依然在妖族被好好守护。
若非她被挖心时太过虚弱，年岁在妖族中还属于幼小，她本不至于死去。
难怪云岚上人会以为她是半妖，多年来不曾发现她的真实身份，她还以为是自己隐藏的好。
在池清发现这点之后，她就想到了一个绝佳的报复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