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死亡与新生

无量宗内，主峰殿。

“你决定了？”宗主皱紧眉，不赞同的看着云岚。

云岚点头，“用我的骨血，替换阿池身上的妖骨妖血，如此一来，既可以救下苏离，也可以让阿池彻底成为人族。”

“但风险很大，你也会受到不可逆的损伤。”宗主还是不赞同，她一方面不希望云岚杀了池清去救苏离，另一方面又不忍心云岚一直沉浸在愧疚里。

苏离能被她收为弟子，自然也是天赋绝顶，比起微生钰也不遑多让，却为了她多年蹉跎。

云岚什么都好，就是爱钻牛角尖，苏离的选择本不是她的罪，她却一直担在自己身上。

如果池清真的因为救苏离而死，云岚会陷入更深的旋涡里，永远得不到解脱。

但现在，云岚选择了另一条路，更危险，看不清前路。

宗主隐约觉察到了危险，想要阻止，却没有办法。

云岚和她实力相当，一向固执，做出的决定无人可以置喙。

终于到了那一日，云岚也不想那么快，但池清的身体衰弱的厉害，她怕再耽误下去，池清更加承受不住换血。

祭坛已经设好，上面躺着池清和苏离。在此地的只有云岚一人，她不想旁人沾染因果。

九灵峰布下了阵法，任何人不得进入。

天空乌云密布，十分阴沉，并不是个好日子。

苏离被施法，陷入了沉睡，无法干预过程。而池清则因为要进行换血，只能保持清醒。

云岚走到祭坛上，深情的抚摸池清的脸颊。“没事的，我会救你，待会我会将我的骨血换进你的身体，今后你就再也不是半妖了。”

从此以后，阿池体内有她的骨头，身体里流淌着她的血液，她们是世上最亲密的爱人。

苏离的眼皮轻轻颤抖了一下，却没有睁开眼睛。

池清看着云岚，那目光让她觉得陌生。

“我不要，我不要做人，杀了我吧，云岚。”

云岚咬紧牙关，“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你说过你喜欢我，你难道不想和我永远在一起吗？”

“我敬爱你，你曾是我最重要的人，但是云岚，我永远不会原谅你对我做的一切，我现在只觉得恶心。”池清轻声说道。

喉咙泛起腥甜，云岚眼中凝聚着风暴，她松开池清，站直身体。

“没关系，你会原谅我的，等你再次醒来，你会忘记一切。我们会永远在一起，永远。”

仪式开始，云岚面无表情的丢出各种药材，落入半空中的药炉里。她的灵剑飞出，旋转了一圈，径直刺破池清的心口，再然后是她的肋骨被取出。

鲜血染红了祭坛，云岚眼睛泛红，下一秒，她干脆利落的折断自己的骨头，划破自己的手腕。

仪式开始前，无量宗外五十里，微生钰心中慌乱，直觉正在发生不好的事情，差点从剑上落下。她看向无量宗的方向，只看到乌云凝聚，其兆不祥。

她立刻加快速度，眨眼间便来到了宗内，没有去主峰，她飞向九灵峰。

却被阵法阻拦在外。

“阿池！！”微生钰大声呼唤。

宗主落到微生钰身边，拦住了她。“不要打扰她们。”

“她们？她们在做什么？”微生钰神色不安。

宗主叹了口气，“其实离池并不是纯正的人族，她是半妖，云岚一直在找解决的办法，她准备换血，让离池彻底变成人。”

微生钰瞳孔猛地收缩，下一秒，她拔剑狠狠斩向阵法护盾。

“住手！！！住手！！！”

宗主被吓了一跳，“小钰！！你在做什么！”

“不可以！！！阿池受不了！！她无法承受！！！停下来！！！”微生钰痛彻心扉，她只要想到池清此时无助的躺在里面，正在遭受剔骨换血的痛苦，她就觉得心脏快要碎裂。

“停下！小钰！你就不想离池成为人吗？”宗主无法理解微生钰的行为。

微生钰一边攻击阵法，一边大吼：“我不想！！她是人是妖有什么所谓！！我不在乎！！！让我进去！！！放我进去！！！”

宗主愣住了，她的徒弟此时双目赤红，身上满是血迹，体内暗伤遍布，如此潦倒，却仍全心挂念阵法内的另一个人。

这样的状态，这样的感情……

坏了！！！

她正要强行打开阵法，思过崖方向传来巨响。

张颜可拖着一把大刀，疯子一般冲了过来。

“啊啊啊啊！！！云岚！！！！放了师妹！！！”

她被阵法弹开，见到微生钰，立刻大哭起来，哭的涕泪横流。她因为强行离开思过崖受伤，一边吐血，一边抱住微生钰的腿。

“大师姐！！救救小师妹！！求你救救小师妹！！！云岚她要杀了小师妹！用小师妹炼药救苏离！！”

宗主神色一变，立刻解释：“不是的！她不会杀离池的！她……”话还未说完，就看到微生钰冰冷的眼睛。

“打开它，立刻。”

阵法内，祭坛上，感受着血液的流失，在痛苦中，池清品尝到新生的愉悦。

云岚专注仪式，天空中响起雷霆之声，她的行为触怒了天道。

池清的身边，苏离缓缓醒来。她一眼就看到了云岚在做什么，也看到了云岚身上的斑斑血迹。她转头看向池清，眼底满是恶意。

“凭什么，你凭什么得到她的爱，明明是我先来的，明明我为她付出了一切，凭什么……”她喃喃着，恶意被放大，手中的匕首干脆利落的刺穿了池清的心脏。

“让我看看，狐狸的心脏是不是红的。”

让苏离没想到的是，即将死去的池清，脸上不带一丝绝望和痛苦，她甚至在笑。

疯了吧！

池清抓住了苏离的手，将匕首狠狠按下，更深入那颗还在跳动的心脏。

她盯着苏离的眼睛，“记住，记住这一刻，记住是你们师徒一起杀了我！”

咔嚓。

阵法碎裂的声音响起，天空的雷霆落下，劈在了云岚的身上。而她躲也不躲，只是茫然的看着祭坛。

池清最后看到的，是从天而降的恋人。

可惜，她是注定要死的，微生钰，你为什么要回来。

池清的灵魂发出叹息，她并不想伤害微生钰，偏偏是这个时候，倘若迟一些，她已经死去，微生钰没有亲眼见到，也要好过一些。

她的灵魂飘起，没有任何阻碍和迟疑，离开了无量宗，朝着妖族的方向疾驶而去。

在微生钰发出第一声哭喊的时候。

遥远的妖族疆域，奇花异草铺就的床上，一只毛色火红神异无比的小狐狸，睁开了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