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诛心
好久不见，云岚上人。
那一句话穿越了三年的时光，穿越了生与死的距离，落在了云岚的耳畔。
将她从黑暗中唤醒，从炼狱里拯救。
真好，她的阿池还活着。
真好，她的阿池……
云岚所有的惊喜都在微生钰接下来的动作里，被一点一点冰封。
因为微生钰轻轻放下了池清，然后揽住她的肩膀，将她的脸转了过去，按在了肩窝。
曾经的师侄，如今的魔君，不变的是那双眼里的敌意。
微生钰冷冷看着云岚，笑意不达眼底。“诸位在此见证，微生钰将同涂山池结道侣，一月后于北疆大婚，届时还请各位莅临参加。”
不……
不会的……
阿池不会和别人成婚……
云岚再也无法忍耐，她上前一步，声音颤抖：“阿池……阿池……是不是涂山岁晚逼你的？我带你走……”
池清趴在微生钰肩上，“喂，我这样背对着人说话很不礼貌的，松开我一点。”
微生钰的声音闷闷的，十分不开心。
“我不想她们看你。”
以前不觉得，现在看叶锦衣也觉得刺眼。
“快点！微生钰！”
眼见池清发火，微生钰松了松手臂，池清在她怀里转了个圈，面朝着云岚。
“云岚上人说笑了，我和微生钰两情相悦，何来逼迫？哦，差点忘了，你和你那亲亲徒弟苏离如今怎么样了？是否还恩爱如昔？”
杀人不过诛心。
云岚脸色骤然惨白，她哀戚的看着池清，想要说些什么，又觉得说什么都是狡辩。
池清并不想当着众妖的面上演三角恋，她收回视线，打了个哈欠，“姑姑，我们先走了。”
涂山岁晚看向众妖，“今日起，凡我所言，皆为法理。众妖听令，尊我为主！”
“参见吾王！！！”
妖族气势大增，跟随云岚一起来的人都快急死了，又不敢传音让云岚动手。
不趁着这个时候打击涂山岁晚的威望，待今日结束，她这妖王就做实了！
更重要的是，魔君！魔君竟然和妖族结亲，联手之下，人族危矣！
但云岚全然顾不得那些，她一挥手，将几人收入法宝里，然后追着微生钰离去的方向赶去。
魔族大军撑腰结束，涂山岁晚赠予他们宝物之后，他们便按照微生钰的吩咐，跟随魔将离开了妖族。
微生钰的速度很快，云岚的速度也不慢。
最终三人停在了轩辕丘附近的无主森林边缘。
魔气突兀爆发，微生钰手中剑出，不发一言朝着云岚攻去。
云岚同样回以一剑，两人战在一起，带着不死不休的恨意。
池清站在下方，看着她们打架，随手布下了结界，防止破坏环境。
她目光紧盯着微生钰，一旦察觉可能会受伤，就会出手。
微生钰的实力如今刚入望虚境，比起云岚还差了一些，但魔气天生克制灵力，且带有爆发性，两人打的倒也旗鼓相当。
但如果持续下去，微生钰可能会受伤。
眼见着云岚一剑即将穿透微生钰的肩膀，池清抬手发出一道攻击。
剑尖被打偏，微生钰的剑在云岚腰腹留下了伤痕。
两人瞬间分开。
云岚不可置信的看向池清，“阿池……你竟然帮她？”
池清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废话，她不帮老婆难道帮你这个渣女吗？
听到云岚唤池清阿池，微生钰的杀意都快凝成实质了。
池清赶紧召唤她回来。
“微生钰，回来。”
微生钰委屈，但还是落到她身边，抓住她的手不悦的皱眉。
池清捏了捏她的掌心，看向对面的云岚。“你还没有回答我呢？你的亲亲徒弟苏离，还活着吗？”
云岚指尖轻颤，“活着。”
池清笑了起来，明明是很漂亮的笑，在云岚看来，那笑里却满是对她的讽刺。
“真好啊，情深义重，让人闻之感动。”池清夸张的说着，在云岚开口前，她继续说道：“你知道吗？其实我那日，是真的死了。身为离池的我化为了灰烬，我被你剖心取血，割肉剔骨，你知道那有多痛吗？”
“你不知道，即使那样，你依然选择了继续。然后，我被苏离一剑穿心，死前甚至都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随着池清的描述，微生钰的眼睛越来越红，如果不是池清抓着她，她肯定是要去和云岚拼命。
云岚痛苦的摇了摇头，后退一步，“不是……不是的……阿池……我从未想过……”
“从未想过让我死是吗？你真的能说出这句话吗？你敢保证，带我回无量宗最开始的目的，不是要我的命吗？”池清依然笑着。
步步紧逼。
“云岚，我曾那么信任你，你是我的师尊，是我在世上最尊敬的人，但你是如何对我的呢？你亲手杀了我啊。”
“我没有……我没有……”云岚神色痛苦，强烈的负罪感和愧疚，几乎要将她吞没。
“呵，你没有，然后呢？你替我报仇了吗？杀人凶手现在在哪里呢？”
将云岚的心神彻底击溃，池清撤去了结界，带着微生钰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那里。
轩辕丘，池清居住的殿内，她被微生钰压在床上。
正以为这女人又要做些什么的时候，她却只是埋首在池清颈侧，不发一言。
过了一会，有温热的眼泪落下。
池清搂着她的腰，感受到怀里的人在不停的颤抖。
是在……心疼吗……
“哭什么呀，我不是在这里吗？”池清温和的说话，咬了咬微生钰的耳朵。
微生钰的眼泪不停，心脏一阵一阵的刺痛。池清说的话将她带回三年前的那一天，原来在她进入阵法之前，池清经历了那么多的痛。
“告诉我……告诉我……她还对你做了什么？”微生钰的声音沙哑。
池清没有说话。
微生钰抬起头，眼里带着祈求，“阿池……告诉我……”
就算她无法回到过去，去拯救那个已经死亡的池清，她也依然想知道，自己错过的时光，池清究竟经受了什么。
她想好好感受池清的痛苦。
池清没有说的很具体，只说原来那些所谓的调理身体的药，都是为了加快身体的潜力精华融入心脏，为了给苏离治病。
她省略了微生钰不在的那一年多，一个人孤独的躺在藏灵殿，默默忍受药效发作噬心的痛。到最后，她只能靠着养微生钰送她的花来转移注意力。
怎么能没有怨气呢，虽然是为了任务，是为了脱离那具无能的身体，但她经受的一切折磨，都是实实在在的。
也唯有亲身经历一遍，才能感同身受原主的绝望。
她永远不会原谅云岚，亦会将一切全数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