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要走了
似乎因为那顿饭，池清和宫照晚的关系陡然拉近了很多。
她成功加上了宫照晚的微信，但不怎么常聊天。
以本来的身体降临这个世界，池清不想再伪装自己，她其实不怎么喜欢网络聊天，更喜欢面对面的沟通。因为面对面可以看到对方的表情，猜到对方的心情。
十月末的一天，池清没有如往常那样来买花。
宫照晚从八点开始就在等待，一直等到了快中午十二点。她不时会走到门口，眺望池清常来的那个方向。
有些烦躁，不知道从何而来。
拿出手机，犹豫了很久，宫照晚给池清发了一条消息。
【吃午饭了吗？】
过了大约十分钟，池清姗姗来迟的回复。
【没有，刚收拾好东西。】
【收拾东西？】
【嗯，我要走了。】
宫照晚的手机没拿住，滑到了桌面上。
她愣神许久，没有反应过来。
她没捡起手机，只是看着一朵花发呆。是啊，人家是来旅游的，已经待了太久了，走也是正常。但为什么不说呢？她们不是朋友吗？如果自己不问她，她是不是就准备直接离开？
莫名其妙多出的情绪，让宫照晚感到不适应。
她趴在桌子上，没有再动弹。
叩叩叩。
桌面被敲响。
宫照晚抬头，眼前是池清蕴着笑意的脸。
往日，若是看到池清这样笑，她会很高兴，心情也会变好，但现在，她只觉得更难过更不悦了。
要离开了，就这么开心吗？
这个地方，没有任何值得她留恋的吗？
池清敏锐的察觉到宫照晚的不悦，眼底的笑意越深。
“我要走了，来跟你告别。”
宫照晚没有搭理她。
池清无奈的笑了笑，“我是临时起意来这边玩的，本想待个三天左右就走，结果不知不觉留了这么久。”
宫照晚的神色终于有了变化。
池清看着宫照晚，目光柔和，“我必须回去了，租的房子到期了，房东催我给个回复，需要续约，就重新签合同，如果不续约，就把东西搬走。”
宫照晚拿出笔记本，在上面写字。
【回哪里呢？】
“海市，我不准备续约，那个城市太吵了，消费也高。准备再看看，换个城市生活。”
宫照晚的笔尖顿了顿，【你有喜欢的城市吗？】
池清看着她没说话，只是笑。
笑了一会，她伸手捏了捏宫照晚的脸，“我走啦，可以再送我一枝花吗？”
宫照晚低头，放下了笔记本，在不大的花店里仔细的寻找。
最后，她选了一朵百合花送给了池清。
池清有些惊讶，还以为她会送玫瑰。
池清拖着行李箱，离开了花店。宫照晚追了出去，看着池清的背影离开。
似乎是知道宫照晚在看，池清抬起右手，花朵在她掌心，她背对着宫照晚挥了挥手，算是告别。
宫照晚下意识的张嘴想要呼喊，又很快想起自己已经无法再说话。
她再一次的感受到了那年喉咙受伤的痛苦，从嗓子一直蔓延到心脏。
她快速的跑进店里，靠在门边。
不要去看，不要去想，不要有任何妄念。
在那一瞬，在看着池清的背影时，她下意识的，想要说什么呢？
她想问池清喜不喜欢这里，愿不愿意定居在这个小镇。
但她有什么资格去问？
站在萍水相逢的立场吗？
一个偶然遇到的，生命中的过客？
宫照晚上过大学，在大城市待过很多年，很聪明，情商也不低。她很明白自己的心情是因为什么，正因为明白，才觉得痛苦。
她这样的人，也有资格去心动吗？
在海边找了个无人的角落，池清将行李交给希拉，“保护好晚晚，我去看一看海底情况。”
如果不是因为察觉到有情况，池清不会突然选择离开。但想到刚才宫照晚的情绪，她又觉得离开一下也不是不行。
如一尾鱼一般跃入海里，池清朝着一个方向游去，速度快到看不见身影。
不知过去了多久，池清出现在深海海底，她看着深渊中睁开一只人类的眼睛，十分巨大，里面充斥着暴虐混乱和各种情绪扭曲。
在那只眼睛睁开的瞬间，海底涌起风暴，池清抬起手，身后的骨翅展开，延伸，在海中搅动，带起更大的狂暴。
无数变异狰狞的鱼类和海底生物在那样的风暴下被搅成了碎片。
无人的海中孤岛，礁石上，池清安静站在那里，她身上十分干爽，没有丝毫水迹。
勾了勾手指，一颗人类的眼球从海中飞出，落到了礁石上面。
池清抬起脚，咔嚓一声，如同踩碎一颗石头。
她仰头，看着被乌云遮蔽的紫色月亮，眼神冰凉。
这不是她杀死的第一个邪神容器，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世界不认可她，在加速污染，人口众多的城市将会是最先沦陷的地方，鬼知道那些动辄几千万的大城市里会诞生怎样扭曲邪恶的存在。
池清虽然不怕，但依然觉得恶心。
这里的怪物实在太伤害眼睛。
解决了一个隐藏风险，她没有立刻回小镇，而是寻着一个方向找去。
在某个南方城市里，高档小区某栋楼层，门铃响起。
“谁啊？”房间内传出声音，有人透过门铃在看，只看到一个格外漂亮的女人站在门外。
“你好，你是？”门打开，和男友同居的女人一脸防备的看着池清。
池清眼中红光一闪而逝，女人的神情呆滞。
“一个月后去石头岛一趟。”池清的命令在她脑海中印下。
门再次关上，男人的声音响起，“谁啊？”
“找错人了。”
大学时伤害过宫照晚的女人，如今生活美满，事业有成。
她可能早就忘了当年自己做过的事情，旁人提起，她大约还会不屑的撇嘴，叫嚣自己家被讹去了二十万。
池清可以看到这个世界的阴暗，污染。
那些东西如附骨之蛆一般伴随着这个世界的人类，而在刚才的那间屋子里，已经布满了那种东西。
血红色的青苔爬满了墙壁，肉瘤一般的眼睛藏在角落。
如果有人可以看见它们，一定会被吓得精神失常。
如果有人可以听见它们，恐怕会立刻让自己变成聋子。
无数的声音吵闹不休，满含恶意，那是不可直视，不可深思，不可靠近的，这个世界的基础规则之一，克苏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