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称呼

“你今天怎么了。”柳子奕端着酒碗坐在陆松对面，看着一向洒脱的好友提着小酒缸沉默不语。

陆松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单手举起酒缸往嘴里灌了口酒。

他从寺庙离开后便敲开了柳府的门，将柳子奕拽了出来，买了两坛子酒寻了处人少的酒楼喝酒。

他坐在窗台上，倚靠在窗口，闷声不响的看着远处的景色。

盛夏的炎热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然褪去，晚风从半空中吹过带来初秋的清凉。

腥辣的酒味顺着咽喉一路灼烧进胃里，陆松闭上眼时脑海里回忆起的是江泠星那双瞬间失去生气的眸。

还有她窝在书房里，低声泣泪的声音。

很微弱，没有哭出声，只能勉强捕捉到些许抽泣时的吸气声。

如同一根很细的丝线，一圈一圈缠绕在他的心上，每听见一声便拉紧一分，要将他整颗心都割破揉碎才肯罢休。

陆松一直都长相极佳，也会有同样萍水相逢且闯荡江湖的女子对他暗送秋波。

可陆松曾经总是不屑一顾的说：“所谓一见钟情，也不过是看上皮囊而已。”

但好像这种事落在他身上时，他才明白。

并不是的，那一眼万年的，是她那滴泪和如雾般的存在感，扎进了他心里。

其实最初只是好奇，是想了解那名女子，所以陆松才会玩心大起的去招惹她。

可是经过今日这一遭后，陆松的心态有了些许变化。

他不想再见她哭了。

他觉得，那么漂亮一双眼睛，那么漂亮一名女子，应当是笑着的。

“你到底怎么了，你弄得我心里发毛。”

事出反常必有妖，柳子奕可从未见过陆松像是霜打过的茄子那般垂头丧气的。

这人可是被砍的浑身是血都能越战越勇的啊。

陆松头靠在窗台，没有动弹。只是转着眼眸去看柳子奕，用一种很平稳又郑重的腔调说道：“我应该是完蛋了。”

这话配上陆松难得的正经，让柳子奕浑身打了个哆嗦，他放下酒碗，攥着陆松的手腕，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道：“哥啊，咱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上次陆松用这种腔调的时候，是他乐颠颠的跑去把某个官位不低的官员儿子当众斩杀，最后被追杀了两年，那官员因为站错队被新帝给除掉后才消停了下来。

当然，那官员儿子强抢民女无恶不作，杀的好。

但是就不能低调点嘛！

“你想什么呢。”陆松知道柳子奕是想歪了，轻挑眉还顺带翻了个白眼，把自己手拽回来后又看向了远方风景，缓缓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应该有喜欢的人了。”

“嘭！”

一声巨响将陆松都给吓了一跳，他转过头发现柳子奕摔坐在地上。

椅子倒在一旁，柳子奕还瞪着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的看着陆松。

向来万花丛中过的浪荡子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了？！

哥啊，咱不兴这样吓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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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松大清早的，真的给江泠星带了碗阳春面来。

为了防止他来的太早而江泠星没醒，陆松特意将面与汤分开装着。

从房里出来的江泠星看见陆松时已经没有了惊讶吗情绪，而是很平常的目光，就像是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

“卿卿，来吃早膳呀。”陆松起身去拦她，免得人又头也不回的躲进书房里。

听到这个称呼，江泠星面上的平静有一瞬间的瓦解，随之沉默不语的看着陆松。

“卿卿”这个称呼怎么想都不该他用来称呼自己吧。

她与陆松，还没有亲密到这种地步吧。

可是陆松就是厚脸皮的装作看不见江泠星的不满，自然而然的转移了话题。

“我每次回皇城都要先去吃一次他家的阳春面，汤头熬的浓郁却不油腻，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

陆松隔着衣袖握住了江泠星手腕，拉着她往树下走。

突如其来的越界举动让江泠星皱了眉，有些抗拒的往后抽自己的手，轻声呵斥道：“公子，放手。”

可陆松却没松开，而是将她拉近了些，也让两人距离近了些。

俯下身的动作依旧惹得人防备性的后躲，陆松轻笑出声，细碎的额发散落，眼眸含情的追捕着江泠星躲闪的目光，声音沉沉道：“我叫陆松，昨天同你说过的。”

像只是重新跟她介绍自己的名字，说完后就牵着她到树下，双手按着人肩膀让她坐在了石凳上。

面条上面铺着两颗被烫过的小青菜，翠绿挺拔，还撒了把葱花，随着陆松将另一碗汤缓缓倒入后被冲散，与汤中油脂一同漂浮着。

筷子横放在碗上，陆松端起碗放在了江泠星面前，如同献宝一般说道：“尝尝？”

江泠星迟疑的看着那碗面，又抬眸看看坐在对面期待她吃上一口的陆松。

说不上到底是这碗面太香了还是不忍落了陆松的好意，她拿起筷子，夹起两根面条送到嘴边咬下一节。

面条很劲道，汤中加了些酱油，给熬的清透的汤里加了份引发食欲浅褐色。咸香味很柔和，细嚼还能尝出面条中的麦谷香味。

小姑娘吃面的动作很斯文，坐的端正，又小口小口的，连汤汁都未曾溅出来一滴。

陆松俯下身，用手臂垫着头，趴在石桌上。浪荡子的眼眸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柔，静静地看着对面的江泠星。

她的睫毛好长啊，随着眨眼上下颤动像个飞舞的蝶。

怎么能这么白，太阳洒在她脸颊上都好像在发光。

长得也好可爱，又漂亮又让人心生涟漪。

鼓着腮帮子嚼着面时又像个小仓鼠，感觉软乎乎的好想戳一戳。

感受到对面人不加掩饰的目光，江泠星有点不自在，抬眼望过去和他四目相对时，却得到其扬起唇角带着痞气的笑。

这下弄得江泠星更不自在了，她逃避似的挪开眼眸，低头闷声吃面，面颊却泛起了红晕。

啊啊啊啊好可爱！

哪有这么容易就害羞啊，像个缩在窝里冒出个头的小兔子，一点风吹草动就缩进去了。

陆松没忍住笑出了声，这下好了，将人弄得脸更红了。放下手中筷子像逃跑一般，提着裙摆就溜进了书房。

躲在书房里的江泠星脸红的发烫，捏着书的手很是用力，指尖泛着白，强迫自己尽量去看书中的字，可陆松那笑声依旧在耳边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