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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都是你害了他

跟在后面的陆松只是应了一声,没有多说话。

戚十三斜眼看了看陆松后继续道:“阿肆成婚了,是镇上一个女子,前些年不嫌弃他断了一只手,嫁给了他。”

“他在这儿当私塾先生没什么钱,过得也比较清苦,最近他妻子也怀孕了,两人生活也算是苦中作乐吧。”

说着话,便到了那处私塾,远远的就能听见传出来孩童们的朗读声。

戚十三与陆松将马拴在门外,两人动作很轻的走了进去。

隔着窗户,陆松看见,一个清瘦的青年穿着洗的发白的长袍,手上拿着一本书,在前方来回踱步着听学生们念书。

在念完后,他声音温柔且洪亮的指出问题所在,再带着孩子们念了一遍。

“镇上很多孩子家里并不同意他们念书,阿肆便不收钱,带着孩子们念书。”

戚十三跟着陆松趴在窗台,看着里面的情况。

“多讽刺啊,他本来可以成为同我一样厉害的铸剑师,可是。。。”

剩下的话,戚十三没有说完,而是愤愤地看了陆松一眼。

陆松的视线落在那清瘦男子的身上,准确的来说是他那空落落的袖子。

垂在身侧,随着走路而显得轻飘飘又晃动。

那是断了只手臂,导致那只袖子内没有东西。

总觉得那晃来晃去的袖子很是碍眼。

陆松用手揉了揉后还是感觉眼睛干涩的厉害,好像今日的太阳格外明亮,刺的他眼睛生疼。

他张张嘴后说道:“我出去逛逛。”

戚十三那没说完的话像块石头般压在陆松的心头,他走出私塾后长喘了口气,下意识的握住了手腕处的佛珠,这才慢慢的将狂跳不止的心给静了下来。

他想起昨夜在大殿时,江泠星同他说的那句:“终归要做点什么才能安心”。

可等到了这里后,陆松才发现哪有那么容易面对。

无论是那洗的发白的长袍,还是那清瘦男子略微凹陷的面容,都像是在诉说着苦难。

而他的苦难,或许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来自陆松。

就像戚十三说的那样,他本来可以成为名声大噪的铸剑师,可现在只能在这小小私塾当个先生。

陆松想去买些东西回来,在路上遇见了一名大着肚子那女子手上提着饭盒,步步向着私塾走来。

私塾应该也是下了学,有些从里面走出来的孩子在看见那名女子后笑着喊师娘,女子也都一一回应。

她便是阿肆的妻子。

私塾里的戚十三已经与戚十肆说上话了,她并没有透露陆松来了,只说有个客人来见他,但刚刚没下学,就出去逛逛了。

私塾上午与下午都需要上课,中午休息时间短,戚十肆的妻子心疼他来回往返辛苦,便时常是自己掐着点送晌午饭来。

戚十肆心疼的扶着妻子,搀扶着她坐下后才训斥道:“都说了我自己回去吃便是,你身子沉了,这来回走着我不放心。”

女子笑了笑后安抚道:“没关系的,郎中也说我走走有好处,到时候生产也可顺利些。”

说完她又转头看向戚十三,弯着眉眼温柔道:“不知师姐今日来,家中还有饭菜简陋,师姐所不嫌弃等会儿同我一起回去对付一口。路上买些新鲜的肉,晚上再好好招待师姐。”

戚十三摆摆手满不在意道:“不用同我客气的。”

等到戚十肆吃完后,将碗筷收拾好,戚十三便扶着他的妻子打算回家,走出门才发现,不知何时,门口堆了好些东西。

有米面,有肉类,有布料,还有些首饰。

在那东西上面还放着一个钱袋,钱袋里装着满满当当额碎银。

妻子的惊呼声将戚十肆也给唤了出来,看着这堆东西摸不着头脑。

而知情人士戚十三猜到了这是陆松的手笔,但放眼望去,本来拴在同一个位置的马只剩下了她的那匹,陆松叫人带马不知去了何处。

在戚十肆的追问下,戚十三才吞吞吐吐的解释了来龙去脉。

在听到她说那客人就是陆松时,戚十肆的眼睛瞪得浑圆,看看戚十三又看看地上堆着的东西。

他转身向着门口跑去,四处张望着仿佛想寻到印象里的那道身影,可却什么都没看见。

“师姐!”戚十肆一甩袖,声音里尽是埋怨:“我说过很多回了,那事儿怨不了陆松!”

“你非要让他来看我作甚!”

说话间,戚十肆低头看见自己的衣物,又抬头看看这间私塾,闭上眼痛苦道:“你当初赶他走时也是,口口声声说着是他害了我,可我断手之事,本就是我咎由自取。”

“你非要让他心生愧疚,常年处于难过之中吗!”

—————————

陆松坐在踏霜背上,疾驰着离开了永安镇。他面无表情的直视着前方,可刚刚看见戚十肆洗的发白的衣服,还有他妻子送来的饭菜时,心里的痛处止不住的往外冒。

那一碗糙米饭上,放着一些咸菜,寥寥无几的几片肉看上去寒酸极了。

他想起了多年前,下着暴雨打着雷,戚十三双手展开堵着门,憎愤的对着他喊道:“阿肆不想见你!都是你害了他!”

紧握着缰绳的手发着颤,又有着说不上来的冷。

浑浑噩噩中,陆松只记得自己回到了静观寺。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步步爬上台阶的,也不记得是几时回到的小院。

只记得在那菩提树下坐着的人转头看向他时,那双如泉水般清冷的瞳好似抚平了他心里的慌乱。

他听见自己唤了一声“卿卿”,但之后的事情就记不清楚了。

或者说他陷入了黑暗里。

陆松好像睡了很久,睁开眼时,是熟悉的屋顶。

四周环境有些暗,微微晃动下是烛火的影子,

他躺在江泠星书房的美人榻上,身上还盖着毯子。

坐起身时盖在身上的毯子滑落至腰间,陆松扶着有些发晕的头。

“不再睡会吗?”书桌的方向传来声音,江泠星停下笔,抬头望着坐起身的陆松。

“空释说你累了,所以才晕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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