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验尸
从未想过这个看似登徒子的浪荡少年竟还有如此一面，渭水望着古小辰，心中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半晌过后，妇人的身体依旧不见丝毫变化，古小辰将手中真气缓缓散去，屋内外再次恢复正常，望着妇人冰冷的身体，古小辰觉得甚是无力。
渭水看向古小辰，轻声道：“救不回来了……”话音落下，渭水刚欲把手中随身携带的手帕递给古小辰，却只见后者随手从妇人上吊的白绫上扯下一块，将受伤的手胡乱一包，随即迈步走向吴华之。
江雨柔迎上前来，有些关切的对古小辰说道：“你的手……”
古小辰摇了摇头：“我没事。”随即看向吴华之道：“吴兄，请节哀……”
“娘……你怎么也走了？娘……”吴华之没有理会古小辰，只是望着冰冷的吴母尸体喃喃自语……
屋内众人心中酸楚，就连霍梦儿此刻都是双眸泛红。
突然！只见吴华之迈步冲向屋内墙壁，用头猛地向上撞去，竟是要轻生！
这屋内一众人如此身手，又岂能让他在眼前自寻短见？古小辰身形闪动，一把将吴华之拉住，随即将其按在墙上，急声道：“吴兄，你这是何必？！”
吴华之一脸生无可恋，“你放开我吧，我已无意在这世上存活……”
古小辰闻言长叹：“吴兄，我知你心中悲痛，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几年前，金兵入侵使得我家破人亡，仅留我一人在这世上，那时我还年幼便已流落街头。我也曾想为何当初不将我一起杀死，如今留我在这世上独自受苦，可仔细一想，既然没死就要好好活着！一切自有天意！何况你吴家如今蒙受不白之冤，你还有未竟之事，怎可轻生？”
古小辰这一番话直击吴华之内心深处，后者咬牙切齿的说道：“我吴家世代良善，为何上天对我们如此不公？”
古小辰心中酸楚，道：“我也曾抱怨命运对我为何如此不公？可找谁去抱怨？上天又在哪里？等哪天我找到他，我定要好好质问于他，若不给我个满意的答复，我对他绝不会手软！但那是等找到他时再说，如今找不到他，我们就还要好好的活着！不能任由他摆布！”
吴华之僵在了原地，沉吟片刻，随即重重地点了点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古兄此言让在下茅塞顿开，华之再不会认命了！”
见状，古小辰倍感欣慰：“这才像话，你我曾读书万卷，那些大道理早已熟记于心中，可不能事关自身便像个懦夫一般，那我们的书岂不是都白读了？”
古小辰一席话改变了吴华之轻生的念头，非常时期，抛去繁文缛节，众人帮衬着吴华之将吴母的后事简单处理，处理完后事，众人本想让身心俱惫的吴华之先稍作休息，可后者却是找到古小辰，要后者帮他解开其父的真正死因。
一众人坐在中厅，古小辰对吴华之道：“吴兄，你父尸身现在何处？”
“就在家中，停在中厅正堂。”
“若要查清你父详细死因，我需重新检验尸身，还望你能理解。”古小辰道。
听古小辰此言，众人皆是惊讶的看向前者，就连江雨柔都是不敢相信古小辰竟然还懂验尸之事？
“古兄请便，如今我吴家身负如此冤屈，岂还能在意这些世俗繁缛！”吴华之面色坚决。
“好！那便请吴兄带路吧！”古小辰站起身来。
江雨柔拉住古小辰，低声道：“你真要去验尸？”
古小辰微微一笑说道：“自然是真去！你留在此处等我就好。”古小辰又对一众人说道：“我和吴兄前去即可，你们都请自便吧。”
在场众人皆是江湖儿女，此前破庙中畏惧鬼魂，多是心中对未知的恐惧，此刻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又岂会惧怕尸体，渭水和霍梦儿更是如此，她二人手上不知已有多少人命，且众人对此事都是十分好奇，都想看看古小辰接下来要做什么？
“我跟你去！”渭水起身说道。
“我也去！”霍梦儿也是站起身来。
“不用了吧，我自己能行。”古小辰道。
渭水没有言语，独自走向门外，霍梦儿朝古小辰做了个鬼脸也是跟了上去。
看着同样站起身来的江雨柔三人，古小辰问道：“你们也要去？”
“他们都去，我们自然也要去！”江雨柔道。
“那个……我就不去了，去也帮不上什么忙，我在院中随便逛逛。”方云龙开口说道。
“方兄请便。”吴华之对方云龙做了个‘请’的手势。
方云龙独自离开，古小辰等人随吴华之来到吴宅二进正堂。
灵位之前，古小辰俯身跪拜，“为查清伯父身死真相，今日晚辈需开棺惊动伯父，还请您老见谅。”说罢，古小辰同吴华之将棺盖打开……
一具面目全非的焦尸出现众人眼前，看到尸体的惨状几位女子皆是眉头一皱，吴华之泪水再次夺眶欲出……
古小辰此刻面色严肃，在众人目光注视下，只见其上下打量一番尸体，随即对吴华之问道：“吴兄，你是如何能确定这具尸体就是你父亲的？”
众人向尸体看去，忽感古小辰所言有理，这尸体已被烧得面目全非，根本看不出本来面目。
吴华之说道：“家父年轻时腿部受过重伤，导致双腿长短不一，此具尸体完全吻合，故在下确定这就是家父。”
古小辰向尸体双腿，果然如吴华之所言，确实是一长一短。
“吴兄，你同我将你父的尸身请出来。”古小辰对吴华之说道。
见古小辰如此，霍梦儿问道：“你想干什么？”
古小辰充耳不闻，并未理会霍梦儿，后者再要开口，便被一旁的渭水制止。
古小辰同吴华之小心翼翼的将尸体抬出棺内，随即放在地面的棺盖之上。随即古小辰趴在尸体上方仔细查看，一众人望着前者，皆不解其用意。
只见古小辰一会儿将尸体手臂抬起，一会儿又扒开尸体口鼻，诸如此类貌似在寻找什么……
众人就这般盯着古小辰在尸体上翻来覆去，约过了半炷香时分，古小辰缓缓站起身来。
“古兄，可有什么发现？”吴华之连忙问道。
古小辰长长出了口气：“你父并非被烧死，而是被人杀死，后用火焚烧！”
众人闻言大惊，一是震惊吴父的死因，二是他们皆是不解古小辰是如何能在这短时间内，便能认定吴父并未火烧致死，而是被人害死？
吴华之一时情急，连忙说道：“古兄，那我们当如何是好？”
古小辰摇了摇头道：“你应该问我是如何知道你父是被人害死，而并非被火烧死。”
吴华之连忙说道：“在下一时情急，敢问古兄是如何判定家父死因的？”
众人皆是围了上来，古小辰蹲下将尸体口鼻扒开，说道：“一个人若是被火烧致死，那他死前口鼻之内定会吸入大量烟尘，而你父口鼻之中却极为干净。”
众人定睛望去，只见尸体口鼻之中确实极为干净，并无灰尘。
“那家父是死于何故？”吴华之问道。
“你先别急。”古小辰指向尸体手脚，接着道：“而且从你父手脚伸展状态来看，你父不仅是死后被火焚烧，且至少是死后两个时辰以上，尸身初现僵硬以后方才被火焚烧，不然手脚定会成拳缩之状！”
看着焦尸，吴华之哽咽道：“那家父可是被李家父子害死的？”
古小辰摇了摇头，说道：“这我现在无法确定，不过我可以断定你父是死于中毒！”
“何以见得？”吴华之问道。
“你来看……”古小辰扒开尸体下颚，说道：“你父口中牙齿尽黑，我方才试图擦拭，却知你父齿黑并非停留表面，而是齿内彻底变黑！”
“这是……黑斑蛇毒？”渭水有些惊异道。
古小辰点了点头：“据我所知，这黑斑蛇毒无色无味，极其珍贵，食者不足片刻便会气绝，通体不见异样，血液依旧鲜红，可中毒者却会于死后十二个时辰内牙齿变黑！”
“如此珍贵的蛇毒定然是那李家父子才能买到！”吴华之怒道。
古小辰摇了摇头：“你这句话若上得公堂，既不算证据亦不算线索，只能是对人家的污蔑，有钱人便会买蛇毒吗？”
“那我们如何才能找到证据？”江雨柔问道。
古小辰微微一笑：“这也不难，其一，这黑斑蛇毒确实稀有，若李家父子曾经购买，那定会有迹可循。其二，就是李家那下人于公堂上证言曾亲眼看到吴父将煮酒的底炉打翻，后被火烧死，如今确定吴父并非死于火因，那此人定然知道其中原委！”
古小辰停顿一下，看着几位女子面色极为认真的模样，心中便觉得十分好笑。
“其三呢？你怎么不说了？”霍梦儿问道。
古小辰接着道：“其三便是这如此明显死因，连我都能轻易看出，此前验尸的仵作岂能不知？”
“对！定是验尸的仵作被人买通，才会作伪证！”霍梦儿娇嗔道。
“没错！明日我们兵分三路，其一便去李家探寻黑斑蛇毒的踪迹。其二便是去寻李家那下人，从其身上找寻线索。其三便是找到验尸的仵作，我想他家中此刻必然还有李氏父子给他的钱财！”古小辰道。
“那我去哪里？”吴华之问道。
古小辰摇了摇头道：“你哪都不要去，进来之前，我看门外有几人举动异常，我若所料不错，定是李家派来监视你的人，此刻你要一如平常，为父母守孝，让李家放松戒备，剩下的事就交给我们！”
“何时行动？”冷清雪问道。
“不急，今夜我先去李府探查一下黑斑蛇毒，若我明日未归，二位师姐便去寻那李家下人。”看向渭水和霍梦儿，古小辰道：“仵作那里就劳烦二位姑娘了，切记不要打草惊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