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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舌战公堂 上

次日清晨,奉天府外鼓声响起……

“何人击鼓?”此刻刘文通正坐在正堂翻看公文,闻听鼓声响起,便对一旁的班头问道。

这班头姓李,正是那日天膳坊内阻拦吴华之的二人之一,听刘文通发问,便连忙前去府外一探究竟。

不过片刻,李班头返回公堂,对刘文通道:“禀大人,又是吴家那书生。”

刘文通眉头一皱,叹了口气没有言语……

见状,李班头又道:“不如我去将人打发了吧……”

“慢着!”看向李班头,刘文通道:“升堂吧!”

堂威声落下,奉天府数名衙役分列公堂两侧,刘文通于“明镜高悬”匾额下巍然正坐,看向堂下的吴华之和古小辰高声道:“堂下之人报上名来!”

刘文通自然知道吴华之是何人,但公堂之上的程序必不可少,就算刘文通他亲爹来了他也要这么问。

闻言,二人上前见礼,吴华之道:“学生吴华之刘大人。”

古小辰随声道:“草民古小辰见过刘大人。”

“方才是你二人击鼓?”刘文通问道。

“回大人,是学生击鼓。”吴华之回道。

“击鼓所为何事?他又是何人?”刘文通看向古小辰接着问道。

“回大人,学生有冤要诉,此人是我的状师。”吴华之说道。

当今靖国做诉讼差事的多为年长文人,落第无法入朝为官便退而求其次做状师谋生,各府衙也都有公状,可绝大多数状师都是久不及第的年长书生,绝无古小辰这般年纪。且从古至今诉讼之事都不是小事,自然是要找个可靠之人,如古小辰这般嘴上无毛的少年又岂会让人信任?

靖国公堂审讯民事案件允许堂外百姓围观,以示清正廉明,此刻堂外人群聚集,见吴华之寻如此少年当做状师,人群之中便连连发出议论声音,人群中的江雨柔等人望着公堂上少年的背影也是心中紧张……

刘文通打量着古小辰有些哭笑不得,这少年恐还没有吴华之年纪大,心中暗道:“这吴书生难道实在走投无路不成?竟找来个孩子当讼师。”

刘文通毕竟还是个清官,心中同情吴华之,只是李家财雄势大,且证据确凿,他必须秉公办案。虽不相信吴华之找来这少年状师能有何作为,但刘文通依旧愿意给二人尝试的机会。

看向古小辰,刘文通开口说道:“你既是状师,那便由你来说吧。”

刘文通此刻只是同情吴家,可他却是没有想到,这嘴上无毛的少年状师一开口便是让他大吃一惊!

古小辰上前拱手说道:“回大人,我等先状告李唯显父子暗施毒计杀害吴华之父亲,再告李家下人昧着良心甘作伪证,三告验尸仵作收取李家钱财,隐瞒吴父真正死因,欺瞒公堂!以上四人违背良心,陷害良善,毒害吴父,如今又逼得吴母自尽,我等已然寻到铁证,小人愿与他们当堂对峙!”怀中掏出一纸诉状,古小辰接着道:“详细经过小人皆以写明,请大人过目。”

古小辰这一番言语直叫刘文通心中大吃一惊,他没想到面前这个少年状师言语竟如此清晰有力,表述的极为成熟到位,俨然不像这个年纪所能说出的口气。

一旁的差人将古小辰手中的诉状接过来,递给刘文通,后者看到状纸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心中再次惊叹,常言道字如其人,少年的字算不得华丽锦绣,但却自成一体,字字稳重扎实行云流水,犹如一把古朴宝剑,虽不锋利耀目,但却坚实有力。且字里行间逻辑清晰,表达简洁且到位,全文并无一字一句过激的体现,可语气却十分铿锵有力!

此刻公堂上鸦雀无声,堂外的嘈杂之声也是瞬间散去,听了吴家请的少年状师一番表达后,此刻已是无人再敢对其小觑!

片刻之后,刘文通合起手中诉状,探头看向古小辰,此刻后者嘴角轻佻,表情不卑不亢……

“来人!”刘文通说道。

“在!”

公堂两侧为首的差人正是那日天膳坊中的二人,听刘文通召唤,二人连忙上前应答。

“速传李唯显父子、本案人证和验尸仵作上堂!”刘文通道。

“是!”说罢,李班头带着几名差人立即向堂外走去。

另外一名班头姓赵,刘文通看向前者说道:“附耳过来。”

赵班头连忙走到刘文通身边,随即附耳上前,只见二人低语几句,说罢,赵班头也带着几名差人出离了公堂。

过了有一炷香时间,李家父子同其府中作证的下人,还有此前为吴父验尸的仵作都已被带至公堂。

仇人相见,吴华之见到李家父子激动地浑身颤抖,古小辰伸手拍了下吴华之肩膀,示意其冷静,随后望向李家父子。

李玉雄此刻依旧气焰嚣张,娇纵跋扈惯了的富家少爷丝毫未将古小辰和吴华之放在眼中,古小辰暗自冷笑道:“无脑匹夫!”

再看向李唯显,却是完全不同,同样望向古小辰,四目相对,前者一张阴郁的老脸上此刻显得有些凝重。

作为案件人证的李家下人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仵作则是一位年近花甲的老人,此刻二人同是神情紧张,仔细看去,能发现二人袖筒内的双手皆有细微的颤抖。二人的举动自然是逃不过古小辰的双眼,古小辰嘴角一挑暗道:“这点能耐还敢做坏事?!”

“此案于日前已经结案,不知大人传唤我等前来所为何事?”李唯显看向刘文通恭敬道。

“不错,此前虽已结案,但吴华之认为其父死因并非是打翻煮酒底炉而自焚致死,而是被你李家毒害!”刘文通道。

刘文通语气平和,但一字一句在李家父子、下人和仵作心中犹如炸雷一般!李玉雄率先沉不住气,当即大吼道:“血口喷人!我李家世代儒商,岂会毒害一个买酒之辈!我……”

还不待李玉雄说完,李唯显便一把将其拉住,看着父亲的表情,李玉雄也只好住口。

李唯显看向眉头有些皱起的刘文通,言道:“大人,我知吴家公子因丧父心中悲痛,我也十分同情,可事实俱在总不能凭他一面之词就冤枉我李家。”

“那自是不会,但我职责所在,吴家再递诉状,我岂能拒之不理?如今请你们来当堂对峙,若吴家拿不出证据,本官自然是不会冤枉你李家……”刘文通还未说完,却只见此刻已是有些心虚的李玉雄再次吼道:“大人明鉴!这吴华之表面斯文,其实包藏祸心,他父亲自寻死路……”

“放肆!”

众人闻声望去,却见开口呵斥李玉雄的并非是刘文通,而是一直并未开口的古小辰,后者看向李玉雄,心中冷笑道:“这蠢货是还没醒酒吗?”

随即看向刘文通,古小辰一拱手说道:“大人,这李玉雄多次咆哮公堂,按我大靖律法当如何惩戒?”

起初李家父子见古小辰年纪不大,就并未在意于他,哪想到这不起眼的少年出言竟如此犀利,并未在意李家父子的反应,古小辰之时望着刘文通,等待后者的回答。

刘文通对李家父子并无好感,此前李玉雄当堂大吼就引得前者心中不满,只是碍于李家势力并未发作,此刻见古小辰丝毫不惧李家淫威,大胆直言,刘文通便答道:“初犯者,当堂杖责十下,若再犯便杖责五十,入牢关禁一年。”

听刘文通说完,古小辰看向一旁众位差人,随即说道:“各位难道还要等刘大人亲自动手吗?”

一众差人满脸发懵,随即看向刘文通,后者其实就是想吓唬一下李玉雄,也没想真的杖责于他,可是没想到古小辰竟然直接来了招釜底抽薪。

见刘文通没有言语,差人们以为大人默许了,平日里他们也都对李家敢怒不敢言,尤其李玉雄,此刻得了机会,那还等什么?只见几位差人好似盯着猎物一般,朝着李玉雄就走了过去!

李玉雄并非修炼之人,平日里仗势欺人还行,见到几位虎背熊腰的差人向自己走来便吓得双腿发软,连忙躲到李唯显身后。

李唯显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一时慌了神,连忙向刘文通说道:“刘大人!犬子一时情急口不择言,还望刘大人大人大量,莫要怪罪!”

此刻两名差人已将吓得浑身瘫软的李玉雄架了起来,正准备向堂外走去,听李唯显如此一说便停下脚步等待刘文通的决定。

此刻堂外百姓都盯着刘文通,其中不少人受过李玉雄的欺负,此刻自然都想看到后者被打,而刘文通却是有些犯难……

此前有表,刘文通还算得一位清官,不敢说为了百姓可不顾性命抛颅洒血,但也算是良心尚存,有身为一方父母的底线。就好比几日前吴父身死,李家也按惯例来对刘文通进行打点,可后者却是分文不收,最终虽说判得如此结果,但却是依照全部的证据而判结。刘文通穷苦出身,十年寒窗终获功名,读书人的气节还是有的,只是年龄大了,不再似年轻时那般气盛,知道有些事情犹如螳臂当车,不是靠着一腔热血就能改变的。就如此前他劝说吴华之莫要得罪李家,也是深知李家的手段,担心吴华之如此纠缠下去不但无果,还会遭到李家的毒害!而此刻他虽有意惩罚于李玉雄,但又担心若今日无法判定李家父子有罪,那日后必将遭到李家的报复!可现如今门外无数双眼睛正在盯着自己,若是不打,自己官威不稳倒还是其次,更是让天下百姓寒心,难道这靖国的律法只是为穷人定的?有钱有势的富人便打不得?刘文通一时有些难以定夺……

古小辰何等聪明,一眼便看出刘文通的心思,心中暗叹道:“看来你是不太信我啊,既然你有顾虑,那就由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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