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重建
雍州。
这是经历了长达两三年战争的城池,城门早已没了,城墙砖石脱落,城池四周的围墙很多都被破了,城内更是满目疮痍,四处都是火烧的痕迹,高门大户的大院子,普通百姓的屋子,贫苦人的窝棚,全被大火烧光了……城外的田地,全部长满了杂草,和荒地混在一起,已经分不出是哪家的田了。
原先的雍州知府早被越国人砍了头,朝廷也已派了新的知府上任。
李知月和程长宴抵达之时,新知府正在命人收拾知府衙门,大门被烧了,正在换大门,同时刷漆……
雍州新的知府姓曾,早就知道这块地暂时归金平王接管重建,等于是金平王的半个封地。
他听到马蹄声,抬头看去,看到一行人走来,凭直觉就知道,这定是金平王了。
他连忙走下台阶,拱手行礼:“下官见过金平王,见过武义将军。”
李知月翻身下马:“不必拘礼。”
她看向无人的街道,“雍州拿回已有近一个月,城中人怎的还如此之少?”
曾知府叹一口气:“三年前雍州开始打仗,那时候人就都跑光了,后来打仗断断续续,走的走,留下的的……在雍州被越国占领之后,城里的大魏人,全被杀了……人都死光了,哪里还有人呢?”
他顿了顿道,“各县城的县令已经上任开始接管,村子外逃的流民倒是回来了一些,已经在县里登记,目前回来的人口十万余。”
李知月沉默了半晌。
雍州,曾经可是二百万多的人口,如今居然只有十万了。
她这边的流民加上招兵,一共也不超过四万。
其余的人,至少死了一半,还有一小半去了全国各地……
“当务之急,还是人口。”李知月开口道,“人没了,地就多出来了,按照人头,不拘男女老少,只要有余力,一人最多可分六亩地,县衙提供种子,根据人头田地来领取就是了。这会已经是六月初了,让所有百姓六月初十之前来领稻种,过期不候。”
“这两年的田税也全都免除,或许可以吸引周边州府的一些人来安家。”
“鼓励寡妇再嫁,一旦出现给寡妇立贞节牌坊这等事,上报直接打板子。”
“再者,通知下去,只要有孩子出生,就可去县衙登记领取育婴费,不管男孩女孩,可领取五百文钱,孩子平平安安养到一岁,还可再领取五百文。同时,这一个月以内出生的孩子,可以直接来领钱。”
曾知府惊愕极了:“给这么多?”
李知月点头:“不给点好处,刚刚从战火中活下来的人哪有心思生孩子,没有人口,雍州永远都不可能发展起来。”
古代医疗条件差,孩子夭折率极高,她将育婴费分三次给,就是怕有些人家生了孩子不好好养,病死了还不如不生,省得孩子白走一趟遭罪。
曾知府尴尬的抓了抓下巴:“可是知府衙门没这么多银子,下官来就任之时,户部只拨了三万两银子用来重建,这笔银子拿来重修城墙都怕是有些不够,鼓励多生怕是……”
“育婴费我来出。”李知月开口,“既然皇上将重建雍州的事交给了我,该我做的,一件都不会少。”
曾知府呆呆的望着她。
在来这里之前,他满头包,天天想着用二万两如何重建起偌大的雍州城,为了这事,已经半个月没睡好觉了。
现在,金平王一番话,让他好像忽然找到了主心骨。
有金平王在,似乎,一切都不是问题。
李知月站在城楼上往下看。
这里也将会成为她的势力范围,她自然不遗余力。
她留在雍州建城。
程长宴领着驻军,去剿匪了。
战争导致了无数流民,同时也产生了许多流寇土匪,这些隐藏的危险,都得一一解决了……
六月初,外头的雍州人陆陆续续回到故土,各县衙登记的人口合起来,已经破了三十万。
回来的人大部分是农民,有少量商人,亦有雍州的世家大族。
这些大家族在雍州都百年了,虽然别的地方也有产业,但都不愿意离开故土,拖家带口又回来了。
大家族的宅院也都被烧了,需要重建。
城楼也要重建。
老百姓需要种地。
雍州城的人都忙碌起来。
忙着种地日后有粮食吃,忙着参与修城楼修大宅院赚点银子,置办家业。
李知月则是在城内一块烧光了的空地上,驻扎了帐篷,她的家在金平,来这儿只是暂住一阵子,没必要再修个王爷府。
“月娘你看,小宁宁会抬头了!”白如珠兴奋的道,“还不到两个月大呢,就会抬头,真厉害!”
小姑娘咿咿呀呀叫着,不一会脑袋耷拉下去。
李知月忍不住笑:“还没到抬头的时候呢,真是个急性子。”
正说着话,程晚枫回来了,她脱下外衫,洗了个手,逗弄了一下孩子,这才道:“精盐提取的法子,我已经告知给州判了,他会派人去县里交给县令县丞,以后宜州雍州之地的百姓们,都能吃上精盐了。”
李知月状似随意开口:“雍州的一些大家族回来后,有心办个庆贺的宴会,来问了我,我想着这两三年雍州城的人太苦了,办个盛会热闹一下,让老百姓有个盼头。这不,乞巧节到了,你把后天的时间空出来,咱们一起去凑热闹。”
“乞巧节……”程晚枫抿了抿唇,“我就不去了吧。”
“去,当然得去。”白如珠站起身,“那个男人你就当是死了,死了咱再找一个就是了,雍州好多年没办乞巧节了,这回是月娘牵头办,咱大魏朝第一个女王爷办盛会,有头有脸的大家族都会来,到时候不知道有多少青年才俊等着你挑呢!”
程晚枫垂着头。
其实她对赵子睿没什么执念,她只是不懂,那个男人为什么要利用她。
利用完了,一走了之。
她的愤怒想找个出口,都找不到。
这两个月,她尽量不去想这件事,可,怎么能不想呢?
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膀,李知月点了一下她的鼻尖,轻声道:“你骨子里流的血和一般女子不一样,不该沉湎于过去。”
程晚枫咬唇。
她明白知月的意思。
若算起来,她也是皇室之女,是公主……为一个男人伤神,确实是不值得。
她抬起头:“那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