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048 金瞳
模拟军赛赛场。
奇亚手指灵活的将一个金属零件组合好, 熟练的将其装在了机甲里面。
塔索检查着机甲的操作台，眼中流露出的认真和外表的散漫形成了两个极端。
“其实，我也有一个哥哥, 但是我哥哥早在很久以前就去世了。”奇亚碎碎念道, “有时候我真羡慕沈那个家伙……”
闻言，塔索顿了顿，冷淡道：“没什么好羡慕的。”
奇亚抬眼看向对方, 然后又看了看悬在不远处的监控器, 想起这监控器是无声装置后, 他侧过身子道：“其实我觉得, 沈挺好的，我个人觉得兄弟之间不应该那么冷淡。”
“他不配拥有格洛里亚的姓氏。”塔索冰冰冷冷的一句话直接堵住了奇亚的嘴。
“为什么, 沈除了没有精神力外其它一切都很优秀啊！理论方面的考核几乎次次都是班里第一。”奇亚睁大眼, 直接反驳道。
“第一？倒数么？”塔索拿起保养油倒进了机甲内部的缝隙里, 声音中没有丝毫起伏。
“当然是正数啊！”
“抄的吧。”
“他自己考的！”奇亚颇有几分气急败坏, “帝国学院的考核作弊的概率几乎为零你，你怎么就这么不相信你弟弟！？”
塔索的手微微一顿, 转过身看着奇亚，眉头轻皱, 双手抱胸道：“等下把你们过去的考核成绩单给我传一份, 还有考场视频。”
奇亚有些难以置信，“你从来没看过这些？”
“没有。”
“那你……”
“安静, 修理完再说。”
“……哦。”
＊＊＊
另一边, 维拉蒂正和一位金碧眼的少年商讨着什么, 气氛不尴不尬，堪称平淡。
“修完了。”沈将工具随手扔进盒子里，手指不动声色的在冰凉的桌面上轻点了几下。
维拉蒂看了眼时间，现他们只花费了六个小时就将机甲所有的问题解决完毕，而后，他按下了扫描确认按钮。
“扫描完毕，机甲共计十五处漏洞，已修复十五个，得分150分，用时六小时三十秒，暂居第一，请再接再厉。”机械电子音从头顶上方传出。
维拉蒂微笑的看向沈，温和道：“距离下一场比赛还有一天半的时间，有什么别的安排吗？”
“没有。”沈拿起搭在金属椅上的外套，垂眸道：“殿下若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我请你吃个晚饭吧，庆祝一下这个好成绩。”维拉蒂笑道。
“多谢殿下，但是不……”
“主要是想跟你探讨一下关于下场比赛的事情，格洛里亚小少爷，你觉得呢？”维拉蒂做出了个请的动作，笑容愈真挚。
沈思忱了片刻，抿唇道：“……那就听殿下的吧。”
“跟我来吧，我知道学院里有一家新开的星际餐厅，味道很不错。”维拉蒂率先从房间里走出，又侧了侧头示意对方跟上，金色的瞳仁泛着细碎的柔光。
于是，沈面无表情的跟了上去。
由于他们很早就将参赛机甲修理完毕，所以等候楼里基本上看不见什么人，只有来回巡逻的值班机器人。
两人进入电梯后，维拉蒂在门右侧的光屏处按下一串代码，又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少年聊着天，语气诙谐，谈吐风趣，不一会儿，电梯便停下了。
银灰色的电梯门缓缓敞开，沈率先迈步走了进去，身后则跟着比他高出一大截的维拉蒂。
“咔嚓。”金属门合起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里显得很是清脆，某种压抑的氛围骤然蔓延开来，从而牵连起无数个危险因子。
“欢迎来到，我的乐园。”维拉蒂勾起唇角，和沈一起站在栏杆旁，淡笑着望向下面步履匆匆的白衣工作人员。
“虽然今天没有见到真正的格洛里亚小少爷，但是能与阔别多年的哥哥再次相遇，我由衷的感到愉悦。”维拉蒂好以整暇道。
听此，少年低笑一声，身形逐渐拉长，容貌与外表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进行变换，黑灰瞳，俊美无俦。
尤安看着他，眼底暗沉的情绪涌动，而后，他缓缓的笑了，温和有礼道：“是啊，我也感到很愉悦。”
随即，尤安又像是突然回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低笑道：“我亲爱的……弟弟。”
……
沈沉的手脚凉，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缓缓靠在了坚硬的墙壁上。
透过单向电子布他可以清楚的看见那些被当成机器载体的人类，数不清的细管插在他们的身体上，一面输送，一面抽.出。
面部的表情从狰狞逐渐变得空洞，最终，属于人类的意识被硬生生的抹杀。
所谓人间炼狱也不过如此。
如果说，3S机器人都是以这种方式制作出的话，那么什么所谓的能培养出自我意识全是放屁，真相恐怕就是那些被抹杀的自我意识逐渐恢复罢了。
通过先前那两人交谈的话语，以及尤安的处事作风，这泯灭人性的事皆准确的指向了维拉蒂。
维拉蒂作为帝国皇室的皇子，深受人民拥戴，倘若不出什么意外的话，那么他一定是下一任国王。
权力，地位，财富，这三者维拉蒂几乎都占据了顶端，但为什么又要去做如此残忍的事情？
是为了将活人制作成新型的军事武器从而进一步增强自己的实力和地位？还是说有别的目的和隐情？
而且，也就是说，尤安也曾经历过这些……
心脏狠狠一跳，瞳孔微缩，沈沉根本无法想象尤安在经历时候的场景，只要一想，他的身体就忍不住抖。
沈沉努力的平复了下心情，打开腕间的光脑 ，无声无息的将这一切录了下来，又加密了打算送给格洛里亚公爵。
但是这个大型实验室里似乎装置了强烈的信号屏蔽器，他送了半天都没送出去。
不过想来也是，敢在将如此丧心病狂的基地建在帝国学院的地下，肯定要做很多高级隐蔽措施。
“那几个精神体被制作的怎么样了？”一名拿着电子板记录的男人淡淡问道。
“差不多了。”站在沈沉不远处的另一人，头也不抬的回道。
“这几年送来的精神体真是越来越少了，以至于最近只做出了三具堪称完美的3S机器人。”
“啊，其中一个前一阵子好像还被格洛里亚的大少爷拿走了。”男人古怪的低笑一声，又道：“他大概还不知道，那个机器人正是奇亚·蒙特的哥哥吧。”
沈沉的心脏再次狠狠一跳，他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手指，又悄无声息的打开了腕间光脑的录音功能。
用活人制作机器人，且只有精神体才会制作出完美的3S机器人……
难道说，维拉蒂之选择他，是因为早就看透了他是精神体的体质，然后借着这次模拟军赛的机会，将他顺理成章的带到这个地方。且先不说他是怎么看出来的，光是维拉蒂的这份动机以及残酷的人体实验就足以被终身监禁或者判处死刑。
沈沉抬手握住垂在胸前泛着蓝光的珠子，正打算从这个实验室悄声离开，去外面联系格洛里亚公爵时，他不经意的一抬眼，看见了上方栏杆前熟悉的背影。
——尤安！
沈沉抿了抿唇，视线又扫过站在尤安旁边的维拉蒂，脑中的思绪万千。
他们怎么会同时出现在这里，尤安难不成是来找维拉蒂复仇的？但是只有他一人，就算其本身堪比顶级的军用机甲，沈沉还是觉得胜算很低。
这里，毕竟是维拉蒂的主场，其中藏匿着多少热武器根本就不得而知。
沈沉面无表情的沉吟了片刻，又环顾了一下四周，而后，他找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坐下，又仔细的将电子布掖好，这才打开光脑开始进行编程。
星际时代中，几乎所有的东西都离不开电子数据，且与网络息息相关。
在这个记忆空间生活了十五年，沈沉学的最精的就是编程，还有破解数据，小的时候尤安动不动就编制一些小游戏让他攻略破解，久而久之，他也就熟能生巧了。
……
维拉蒂不知道按了什么，使得他和尤安所站着的地方平稳的下降，直到下面冰冷压抑的实验室中。
“我的好哥哥，你知道么，我找了你很久。”维拉蒂轻笑道，“而且这么多年未见，甚是想念。”
“怎么，想念你被我折断四肢的时候吗？”尤安淡笑道，深灰色的瞳仁中仿佛浸了一层薄雾，使人看不真切。
维拉蒂眸色微暗，勾起唇角道：“那还只是个意外罢了，后来，我不是又回给你了么。”他偏着头，饶有趣味的打量着尤安，“瞧瞧，现在的你，浑身上下可都是我亲手制造的呢。”
“而且，你能看透精神体的眼睛……”维拉蒂抬起手抚了抚自己的眼角，金色的瞳仁中泛起了柔和的色彩，“真是好用极了。”
“所以，隐藏了那么多年，直到今天才出现在我面前，是做好了要取回属于你东西的准备吗？”
“当然不是。”尤安淡淡一笑，慢条斯理的整了整自己的袖口，动作中流露出了优雅高贵之意，隐隐可窥见当年帝国晨星——路伊大皇子的风采，轻启薄唇道：“别人用过的，我嫌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