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掠去
假李茂玉在瞥见真正的李茂玉投来的目光时,瞬间像被烫了手一般,丢掉了手中的小风车。显然,相较于与苦戒的交锋,张副官在面对李茂玉时,显得尤为不安和畏惧。
“捡起来。”
李茂玉的声音冷静而坚定,他仅仅迈出一步,仿佛跨越了空间的隔阂,从百米之外瞬间来到叶重九的身前。他对张副官丢弃风车的行为,感到极为不悦,于是,他直接对张副官下达了命令。
张副官此刻如临大敌,身体紧绷,不敢有丝毫的轻举妄动。更何况,他身为叶重九的得力副官,又岂会轻易听从李茂玉的指令?
“我命令你,捡起来!”
李茂玉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遍,他的声音中不带一丝感情,却如同冰冷的剑锋,直指张副官的心头。
林宇深知那风车在李茂玉心中的地位,如同珍宝般不可亵渎。为了避免事态进一步恶化,他主动弯腰,欲将风车拾起。
然而,就在林宇低头之际,李茂玉的目光不经意地落在了他的面容之上。李茂玉稍微出神,目光却是渐渐复杂。
过了好一阵,李茂玉才勉强将自己的视线从林宇的脸上移开,转向一旁的叶重九,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和探究:“兄长啊,您多年未曾离开江南那片温柔乡,怎的今日突然有了兴致,来到俺这粗犷的青州?莫非是俺这青州的山水,竟比您那江南还要美上几分?”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目光再次在林宇和叶重九之间流转,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线索。然后,他继续道:“还是说,兄长您这次前来,并非只是为了欣赏俺这青州的风景?您的手下假扮俺,难道是您的授意,欲图谋不轨?”
\贤弟啊,你这嘴巴倒是能说会道。青州有青州的醇厚韵味,江南有江南的柔美秀丽,各有各的千秋。你与咱,都已走过人生的大半,黄土已埋至半截,哪里还有那么多心思去计较那些虚名浮利?你说咱让他假扮你,咱且问你,图你什么呢?\
叶重九心中微微一惊,原本以为李茂玉会如外界传闻般,疯癫痴傻,不成想他的言辞间却流露出深深的洞见和清明。但叶重九并未因此放下警惕,毕竟如今的八大门阀、十大世家,早已不复往昔的兄弟情深,各自为营,利益为先。
李茂玉又望林宇一眼,随即吹了下手中小风车,笑得十分渗人,尖细酸腔从他口中缓缓道来:“人心隔肚皮,谁又能知道呢?不过,你我兄弟多年未见,不如切磋一二,也让俺瞧瞧,令人闻风丧胆的风暴九拳,是否还有当年的风采?”
说罢,李茂玉身形后掠,眨眼间,攀一处山头。
老脸上带着些许无奈,叶重九深知所谓的切磋是躲不过去,当即吩咐张副官护住林宇,一脚踏出,直追李茂玉而去。
“得,难得的巅峰对决,小少爷这次眼福不浅。”张副官拍了下林宇的肩膀,留下林宇一人,便是找那司机聊天。
这时,旭日初升,天边渐染金黄,叶重九与李茂玉两人静默无声,犹如两尊雕塑,静静地矗立在那里。然而,当他们的身影交错,便如同狂风骤雨般疾速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较量。
他们的招式,仿佛从古诗中走出的行云流水,既有着江河奔涌的磅礴之势,又不失柳丝轻拂的细腻之美。每一拳、每一剑,都携带着雷霆万钧的劲气,如同山洪暴发,汹涌澎湃,浩浩荡荡,无可匹敌。那股力量,仿佛要撕裂这山林,将一切都化为齑粉。
战斗持续了半晌,林宇屏息凝神,眼睛紧紧盯着场中的二人,不敢有丝毫的松懈。表面上看来,叶重九凭借着沉稳与老练,似乎逐渐占据了上风。然而,在林宇的眼中,残剑李茂玉却仿佛一只深藏不露的雄狮,虽然表面上被动防守,但似乎一直隐忍待发。
突然之间,李茂玉身形微晃,故意露出破绽。叶重九捕捉到这一瞬间,犹如猛虎扑向猎物,他的拳头犹如流星划破长空,疾速而精准地直袭李茂玉的胸口。
拳劲所至,空气瞬间被撕裂,形成一道道细微的气流旋涡,仿佛连周围的空气都在为之颤抖。那股力量,犹如山洪暴发,汹涌澎湃,令人心悸。
即便身处远处,林宇也能感受到那股强烈的震动,仿佛那一拳的余波已经穿透了空气,直达他的心灵。他仿佛能听到那沉闷的声响,如同远古巨兽的怒吼,震撼人心!
然而,面对叶重九这致命的一击,李茂玉并未显露出丝毫的惊慌。相反,他竟是借助这一拳的力量,从山头一跃而下,犹如鹰击长空,潇洒而从容。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那是对叶重九的嘲笑,也是对大宗师强者的轻蔑。
“兄长,再会了。”他冲着叶重九大笑道,那笑声中充满了不羁与狂放,仿佛是在宣告自己的胜利。
李茂玉身形如鹰,凌空一个漂亮的翻身,脚下轻点,一步之间已跨越了数丈,直逼林宇面前。他嘴角挂着戏谑的笑容,眼神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小子,今日你算是撞上了枪口。”他轻描淡写地说道,同时迅速出手,犹如铁钳般紧紧钳住了林宇的胳膊。
紧接着,他身形再次一动,带着林宇几步间便消失在了原地,跃入了另一侧茂密的山林之中,仿佛融入了这片绿色的海洋。
张副官的反应稍显迟钝,当他察觉到不妙时,李茂玉和林宇的身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慌忙拔腿去追,但追在前方的叶重九,却像是被风卷走了一般,同样失去了踪影。张副官只能紧随其后,尽力追赶,但前方的尘土飞扬,让他只能跟着吃灰,心中不禁暗骂自己的疏忽大意。
帝都,大皇子府。
一个时辰前,此处一片静谧,而地下的一间无比宽敞的密室中,却有三千人头攒动。
大皇子赵咭盯着墙上的城防图沉默不语。
这次储君之争,似乎到了最紧要关头。
自打叶九儿入了帝都,立储谣言四起,让得他坐立难安。
“还联系不上苦戒大师么?”
赵咭深深蹙眉,不过三十九岁的年纪,鬓角却有了些许白发。他对苦戒非常信任,这些年凡遇大事必请苦戒推演,且一一应验,如今少了苦戒在左右,如同少了主心骨。
一旁心腹答道:“回殿下,暂时还联系不上,估计大师一行人......”
赵咭抬手截道:“继续联系!”
三千门客之中,有谋士站了出来,拱手道:“殿下难道非要等大师一人?殿下神武英明,又有三千死士,只要殿下振臂一呼,在座诸位,谁人敢不为殿下赴死?”
赵咭望向那名谋士,此人名唤陈守宫,出自川中陈家旁枝,只因生的相貌极其丑陋,又天生跛脚,在无意间冲撞了宗家少主陈大臣,便被划掉族谱,逐出家门,常年浪迹在外,与一只流浪狗相伴,在街边做起了算命的买卖,靠忽悠他人些许钱财谋生,却从未失手,而后得赵咭巧遇,一来赏识其能力,二来多少有些同病相怜,便收入麾下。
陈守宫自幼喜读书,多谋,善离间,善攻心,苦戒曾赞称其,胸有经略,运筹帷幄不在话下。值得一提的是,八大门阀十大世家相守相依数百年,只因陈守宫一套连环计,破了当初盟约,甚至有些反目成仇。
“先生大才,还请赐教。”赵咭拱手一拜。
陈守宫上前,扶起赵咭,道:“殿下,小老儿有上中下三策,不知殿下爱听哪一策?”
兼听则明,偏听则暗,赵咭请陈守宫将三策一一说来。
陈守宫目光闪动,转向帝都城防图,满是茧子的手指按在皇宫太极门之上,清晰而又自信的话,从他口中快速道来:“殿下可尽起府中护卫与三千门客,趁拂晓间宫门守卫换防,快速控制太极门。”说着,手指变拳,分别捶至宫内暖心阁与凤鸾殿又道:“殿下只需在最短时间内控制这里与这里,这张帝都城防图就可以换成大夏地域图,甚至是蓝星图......此为上上策!”
赵咭目露震惊,他岂能不知陈守宫的想法。
这是杀父弑君,是明目张胆的纵兵政变!
一旁的心腹微微思索道:“陈先生只说太极门,但皇宫有四门,每门都有守军,若我们就这样冒冒失失冲过去,只怕不等拿下太极门,其余三门就增援过来,我等贱命一条,死上百次也不要紧,但殿下该何去何从?”
陈守宫嗤鼻道:“凡成大事者,岂有不冒险的道理!”说着,他转而向赵咭拜道:“殿下,其余三门不足为虑,朱雀门乃王氏子弟领兵,王氏乃殿下母族,岂能对您动手?东朝门的守将乃慕容萧的长子,此人素来谨慎,凡遇大事,必先观望,殿下只需遣百人小队,佯攻即可,料他不敢增援太极门,至于西直门守将陈大臣,没人比老小儿更了解他,此人爱说大话,乃溜须拍马之辈,手下都是一群酒囊饭袋,平时无事还好,若得知殿下举大旗,他必做那水中缩头乌龟,院墙之草,谁胜帮谁。”
那心腹仍觉不妥,又道:“陈先生句句在理,但请别忽略城防军的存在,相比皇宫四门八营,统战部管辖的城防军,才是我们最大的绊脚石,要知道,城防军配备的都是重武器,即便是大宗师,也不能正面相抗。”
在大夏,统战部掌管国家对外军事力量,包括帝都防务,主要负责对外扩张。各州军队由各州总督掌管,主要负责对内安定,但各州军队校级以上将领的升迁,却由统战部签发。这就造成统战部大事小事都喜欢开会研讨,短则打上三五天嘴炮,长则搁置四五年,渐渐形成拖沓传统。
陈守宫深知统战部那帮老爷们的性子,等到拿出所谓的完美方案,届时宫内暖心阁早就换了主人。
“殿下......”
陈守宫准备极力劝说,但大皇子赵咭却摆手道:“此事容后再议,先生只管说这中下两策。”
老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失望,陈守宫将中下两策,一一道来。
原来,这中策便是“鸩杀”,牺牲宫内的暗线,毒杀傻皇子赵钧与皇后拓拔飞燕!即便是帝云天察觉是赵咭所为,但已无选择,只能立赵咭为储。
赵咭微微思量,还是觉得不妥,便选了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