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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他撑伞而来

大概是他上台扶话筒那一幕吧。

琴酒想,虽然他故意背对镜头,但果然还是被拍下来直播出去了。

这些记者,大小电视台的都有,某些小电视台权威上肯定比不上大电视台,所以就搞直播抢播第一手消息,这也是他们惯用的手段,只是没想到竟然恰巧被高明注意到了。

“杉本健人是组织的人?”

“谁知道呢。”琴酒耍滑头不说,但这样的回应和说了也没区别。

“所以组织要参与京胜商会的选举?”诸伏高明相当惊讶。

琴酒愣了下,问:“你怎么知道?”当警察的也会看财经方面的新闻?

刚刚琴酒不明说,这会儿诸伏高明也逗他:“你猜猜看?”

琴酒皱着眉头没有回答。

“我有一个朋友是经商的,虽然没加入商会,但对这些也有些了解,我们前些天才聊过商会选举的事情。”诸伏高明笑着主动说明。

琴酒恍然,也并不在意,连商会都没加入,大概只是个不入流的商人,毕竟高明在长野应该交不到太厉害的朋友。

“组织会不会插手太过?”

琴酒没法回应这个问题,怎么算插手太过?组织从来都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

“别想这么多了,反正也没用,办案的时候注意安全。”琴酒笑着岔开了话题。

可诸伏高明却回了一句耐人询问的话:“未必就没有用。”

因为诸伏高明的这句话,即便已经挂断了,琴酒还是久久没回过神来。

不是,他什么意思啊?

他人在长野,难道还想管东京的事情?

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警察罢了,组织的事情哪里是他能插上手的?

可诸伏高明什么都没有说,任由琴酒抓耳挠腮的猜测,也根本猜不出高明的心思。

收工回家,这场战役大获全胜!

到家之后杉本健人的兴奋劲儿还没有散干净,激动地邀请一群人去唱K,伏特加倒是欣然前往,琴酒和绿川光却根本不想动。

两人离开之后,绿川光接过管家端过来的果切,端着碟子走到琴酒身边递给他,自己也坐到了琴酒边上。

“大哥,吃块水果?”

琴酒拿了叉子插了一块,放进嘴里继续看手机上的资料。

绿川光将脑袋凑过去,看到了琴酒屏幕上满满有关中村和树的资料。

中村和树根本就没有负面新闻,除了他幼年便父母双亡外,其余大量的全是有关慈善的情报,一笔笔捐款如流水般花出去,不求任何回报。

单从这方面来看,说中村和树是一个变态,真的很难令人相信。

“他有什么不对劲儿吗?”绿川光问。

“他是杉本健人当选会长最大的阻碍。”

绿川光一怔,有些茫然:“可他不是不参加竞选?”

“以前没参加,以后却未必。”琴酒捏了捏眉心,有些疲倦,这个人绝对不能小看。

从始至终,中村和树都表现得非常正派,在面对本野夫人的时候也宛如绅士,在黑鸦中的竞拍或许是中村和树在琴酒面前露出的唯一的破绽。

这样一个精于演技的人,琴酒目前只见过贝尔摩德一人。

这种演技当然不是指掩饰身份,而是彻底掩盖了他黑暗面的性格。

比如绿川光,虽然平日里让人不至于认为他是个卧底,但相处久了,也能看破他温和的一面。

比如安室透,他内里其实是个正义感十足的人,这些在他的某个眼神中琴酒也有看穿过。

再比如诸星大,那家伙同样有着正派的一面,但那又有什么用?人分两面,并不是所有有正义感的人都是卧底。

中村和树给琴酒的感觉完全不同,从他平日里所做的事情来看,从来就没有给过琴酒任何阴郁的感觉。

“他不可能不参加。”琴酒始终坚信自己的判断,然后又打开电视机查看新闻报道,他有预感,中村和树明面上入局的时机就要来了。

两日后,新闻报道了中村和树被警方带走调查的事情。

可又不到半日的时间,中村和树便被放了出来,警方已经彻底调查清楚,当初本野夫人是被喝醉了的泰山勇推下楼去的。

中村和树当晚召开了记者招待会,面对着镜头,他痛心地表示:“我非常抱歉,我承认,我的确和本野夫人签了合同,但那都是为了保障他们母子日常的生活。可这样的行为却导致泰山勇无法拿到钱,酒后一时冲动对本野夫人下了手。”

中村和树低着头,眼眶通红,眼中有晶莹的泪珠闪烁。

他对着记者们道歉,对着所有关注这件事情的民众们道歉,却没有为自己说一句话。

哪怕所有人都知道泰山勇之前的指控是因为拿不到钱故意攀咬,中村和树还是没有半句解释。

他好像误坠人间的天使,他始终相信清者自清,也的确认为这件事是他的失误。

“我该给他钱的。”中村和树追悔莫及:“如果他来找我,我一定会给他钱,这个世界上没有比生命更加宝贵的东西了,不管需要花费多少钱,如果能买回本野夫人的性命,那一切都是值得的。”

在最后,中村和树也痛斥了万田敬太的不齿行径,说:“我的父母走得早,我的祖父曾对我说过,商会是他一辈子的心血,他希望将商会交给一个值得托付的人。我自知能力不足,所以从来没有觊觎过,可如果商会未来要交到万田敬太那样的人手里,我宁愿它在我手里覆灭。”

中村和树攥紧了拳头,满脸悲愤地宣布自己将会参与这一任商会会长的选举。

看着电视新闻中对中村和树扑天的夸赞,绿川光难以置信地看向琴酒。

果然,被他说中了。

“能干掉他吗?”杉本健人指着电视机中的中村和树愤怒又期待地看着琴酒:“他搞这一出,现在民众都支持他,他们这些普通人虽然没有选票,但商会肯定要选一个广受喜欢的会长,这样对大家未来的发展都有好处,所以他的支持率肯定直线上升!”

本野直哉死了,万田敬太被抓,杉本健人本来该成为最后的赢家,结果中途却蹿出一个中村和树,这让他怎能不气?

琴酒的视线从新闻报道中收回,漠然说道:“不管是本野直哉绑架你,还是他的死,包括泰山勇醉酒之后杀死本野夫人以及对他的攀咬,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推高他的支持率,让他能毫无差错地成为商会会长。整个事件,从头到尾都是中村和树一手策划。”

杉本健人一惊,难以置信。

琴酒轻蔑地笑了一声,视线略过杉本健人,真不堪啊,他们所有人全都被中村和树耍了。

那家伙最初的支持率几乎是没有的,商会的人都对他四处做慈善的行径深恶痛绝,可现在呢?

民之所向,商会的会长若是别人,对整个商会都会是一种打击。

民众会不会抵制?商会是否能迅速发展?会不会失去顾客的信任?种种问题,都是商会成员们需要考量的。

而现在,顺水推舟让中村和树上位似乎成为了最好也最简单的选择。

杉本健人小心翼翼地问:“琴酒,你觉得我还能不能……”

“你没机会了,杉本,你应该也意识到了吧,所以才会让我去杀了他。”琴酒指着电视机里的中村和树说道:“他不死,商会的会长就只能是他。”

杉本健人颓然地塌下肩膀,整个人充满了恐惧与不安。

他想要让组织看到他的努力,想要让组织看到他的价值,可如今,却不得不全部依靠组织的力量。

组织会怎么看他?先生会怎么看他?会不会觉得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替代他的位置?杉本健人不敢想,可如果他连现在这一关都过不去,也不用去考虑未来了。

“琴酒,我需要组织的帮忙。”杉本健人恳切地看着琴酒。

“好。”琴酒没有拒绝。

有人欢喜有人忧,绿川光始终不认为这一切都是中村和树的阴谋,他也找公安的人调查过中村和树,对方的慈善都是真的,每年捐出去的钱都能帮助很多人,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是恶人?

在琴酒安排暗杀计划的时候,绿川光凑到琴酒面前问:“琴酒,中村和树现在是民之所向,组织要是对他动手,肯定会引起很大的关注,万一暴露了对谁都不好。除了杀他,就没有其他办法吗?”

“除非他主动和组织合作。”

绿川光闭了嘴,那是不可能的。

“事到如今,杉本健人靠正常选举根本不可能会赢,但只要中村和树死了,其他人没有能和杉本健人争的。”琴酒向来喜欢用最简单直接的方式处理问题。

“可万一暴露了……”

“绿川,这次任务不需要你出手。”琴酒冷冷说道,他并非对绿川光不满,但让弟弟亲手杀死他看重的“好人”,这样的事情琴酒还干不出来。

绿川光欲言又止,想要再劝,却又担心会暴露自己。

“就定在三天后吧。”琴酒为中村和树选定了死期,表情很愉悦:“三天后,为了更加营造自己的好名声,中村和树将会发表露天的演讲,我会在他演讲的最高/潮开/枪。”

琴酒承认,中村和树最初的确骗到了他,所以他也愿意给中村和树一场充满高光的死亡。

三天后,东京某广场,中村和树发表了他的演讲。

琴酒早已埋伏在了高楼上,架好狙/击,伏特加和绿川光则在广场周围,由伏特加向琴酒传达演讲实况,以便琴酒选取最高/潮时动手。

今天不是个好天气,乌云蔽日,渐渐地,有牛毛细雨纷纷落下。

秋雨有些凉,落在身上令人不禁打起激灵,但随着雨越下越大,那种凉意反倒可习惯了。

这场演讲,除了现场的观众,同样进行着全网直播。

这一天是中村和树特意定下的,等到演讲结束,暴雨演讲将会成为他人生的高光时刻,他成为会长也再无人可阻。

他筹划这一切,十年如一日地坚持慈善,不知道蒙骗了多少人,也不知道曾害死过多少人。

如今,他似乎终于能得偿所愿了。

可惜……

琴酒发出冰冷的嘲笑,从瞄准镜中看中村和树,宛如看着一只拼命在泥潭中挣扎的蚂蚁。

这个世界,可不是只要努力便可以成功的,有时还需要一些运气。

雨越下越大了,渐渐淋湿了琴酒飘逸的长发,琴酒却似乎没有感觉到一般,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大哥,可以了。”耳麦中传来伏特加的声音。

琴酒发出一声狞笑,即将扣下扳机。

正在此时,一双修长的腿跨雨而来,男人穿一身笔挺的西装,握伞的手白皙而骨节分明,他大步走到中村和树身边,将伞朝他的头顶移了移。

而后,男人抬头,目光看向瞄准镜另一端的琴酒。

明明是无比冷静的眼神,却仿佛一团火焰就那样直撞上来,直烧得琴酒连枪都要握不稳了。

琴酒的手指从扳机处缓缓移开,神色怔愣,眼神一瞬不错的透过瞄准镜注视着持伞而立的青年,心脏处仿佛被什么轻轻挠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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