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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3章 歌谣再起

东水之原。

宁东军东逃,越军慌忙拔营,但缺粮的安南军没有给他们机会,如饿虎般将越军包围。

大战一触即发时。

一个骑兵慌忙奔来,勒马而停,翻身下马,跪在南宫慎面前。

“陛下,不好了!越军爆发了瘟疫!”

此话一出,近处的士兵皆是脸色大变,所有人齐齐向为首的陛下看去。

南宫慎抓着缰绳的手掌收紧,手背上的青筋鼓起。

这时,陈桢从不远处驱马过来,附在他耳边低声汇报。

“沈连虎带兵撤了,有消息传来,京城那边,派兵和医师,前往各瘟疫地救治百姓……”

顿了顿,陈桢将声音压得更低,“包括我们在东江之南的士兵。”

瘟疫最先从安南军中蔓延开,受伤的士兵们首当其冲,顷刻便扩散到了数万大军。

若这个时候带领安南军撤回安南,那只会给安南的百姓们带去灾难。

但如果继续驻地,那么剩下的十多万大军,也很快就会染上瘟疫。

他们连粮草都没有,更别说药了。

为了不把灾难带给安南,也为了让剩下的士兵活下来。

南宫慎当机立断,放弃那五万失去战力且染上瘟疫的大军,带领十万大军追击宁东军,想要劫粮。

但宁东军跑得比兔子还要快,不过却把越军给他们留了下来。

有越军的粮草,够他们撑些日子了。

所以就算明知越军爆发了瘟疫,也无法退缩了。

因为这十万大军再吃不上饭,就要饿死在宁东之地了。

到了这个危急的时候,饥饿比瘟疫还要可怕。

十万大军一旦因饥饿暴乱,那将不是他能控制的。

南宫慎布满血丝的冷眸望着不远处越军的军旗,他抬起手,往下一压。

攻击的号角响起,十万大军,碾压性地对上了五万越军。

在饥饿面前,安南士兵们已经杀红了眼,将因瘟疫而惶惶不安的越军,逼得节节退败。

南宫慎骑马立在山坡之上,看着下方血流成河,冷声对陈桢道,“这件事,不得宣扬出去。”

陈桢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

“是。”

安南士兵并非不惧怕瘟疫,但在饥饿的双重危机下,他们为了活命,身体激发出的本能,让他们将恐惧化为动力,为了活命而战斗。

如果这个时候,他们知道,晟平女帝不计前嫌,救了那五万因染瘟疫而被放弃的安南军,那势必军心动荡。

他们离家太久,从冬天到夏天,从斗志昂扬,胜利在望,到粮草被夺,瘟疫蔓延。

安南士气,早已不如从前了。

若再垮下去,安南,便再也站不起来了。

越军军心不稳,再加上盟友逃跑,对安南的地形也不熟悉,不到两天,五万大军,便覆灭在了东水之原上。

越军不知道安南军是冲着粮草来的,所以没有提前烧掉粮草,饥肠辘辘的安南军抢得粮草,士气再起,整个营地,都洋溢着生命力。

扎营,烧火,做饭。

士兵们灰头土脸,身上或多或少都沾了鲜血,或是越军的,又或是自己的。

但他们均是眼神发亮,对着咕咕冒泡的大锅,狂咽口水。

安南军以十万打越军五万,若是能操作得当,能够做到很小的损失,但安南军断粮,若不能一鼓作气,便可能彻底站不起来了。

所以安南军打得激进猛烈,打法几乎是一换二。

死的死,伤的伤,战后整军,已不足八万。

南宫慎派人挖尸坑,整理战场,将尸体都烧干净。

当初,哨兵来说,发现京城外在烧尸体的时候,他以为只是为了逼宁东军出来。

如今瘟疫蔓延,南宫慎才明白她的用意所在。

夏日酷暑,哪怕太阳已经落山,热汗仍然顺着脸颊流下。

尸体腐烂的速度很快,只两天的时间,便臭味熏天,蝇虫满地。

瘟疫,便是由此而起。

南宫慎在军帐内,正在看堪舆图。

军帐中还站在陈桢和他手下的几个将领,陈桢在上面标注了宁东军的离开路线。

有人问道:“陛下,我们是继续追击,还是转道回京城呢。”

南宫慎抿了下唇,然后道:“继续追击。”

“西边和南边,都爆发了严重的瘟疫,这个时候转道回去,只会伤亡惨重。”

尽管他们从越军中搜刮到了一些草药,但也远远不能抵御瘟疫,更别说,他们还没有治疗的方子。

南宫慎已派人去打探药方,但药之一字,失之毫厘差之千里,若没有准确的药方和剂量,就算他们有药,也不知道该怎么用。

安南军中的医师也在彻夜查看医书,实验汤药,可随军的医师大都擅长外伤而不擅长这样的瘟病,几乎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定下继续追击宁东军后,将领们离去,陈桢却没有离开。

顷刻的安静后,南宫慎的声音在军帐内响起。

“她,有来信吗?”

陈桢垂下眼,“没有。”

南宫慎唇角绷紧,“继续送信。”

陈桢:“是。”

陈桢离开军帐,帐外有人急急忙忙赶来,向他禀报。

“陈将军,染了瘟疫的士兵,已有上千人了,还是继续分帐吗?”

陈桢的视线,先是落在天上那轮皎皎明月之上,随后才垂下视线,向他看去“嗯”了一声。

“继续分帐,得了瘟疫的士兵单独开营,切记接触过的士兵不得靠近帅帐。”

“是。”士兵应声,下去了。

但陈桢却没有离开,就这么站在帐外。

他的视线,又重新抬起,看向了天空的那轮圆月。

是啊,快到中秋了。

也不知道,这场战事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最后八万的安南子弟,什么时候才可以回到故乡,与家人团聚。

陈桢走在营帐中。

忽然,他听到安南的歌谣响起,他转身绕过去,便见几个士兵,躲在营帐后,正在喝酒。

陈桢的脸色一下冷了下来。

“你们在干什么!”

士兵们看到陈桢,酒一下就醒了,“扑通”一声跪下来。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

“酒是从哪里来的。”陈桢冷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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