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秋天的故事

走出警察局，她不搭理我，朝着停车场走去。我跟在她后头，琢磨着该以什么样的口吻和她搭话。

她突然转过身用非常冷漠的语气说道：“你有完没完？”

我笑着说道：“我今天才知道你叫萧嫣，这名字挺好听的，美人配美名，真是一件美事。”

她无语的叹口气，说道：“你究竟有什么事？”

我伸出食指和中指放在嘴前比个抽烟的姿势，问道：“你抽烟吗？”

“自己抽去！”她转身离开。

我在身后喊道：“我把我打火机丢湖里了，借个火。”

她一开始没听明白我的意思，走了几步才霎那间停下脚步，回头惊讶的看着我问道：“你说什么？”

我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她的蝴蝶发卡。

“原来你没有扔！”

“我不欺负女孩子，像你这样不缺钱的女人，身上随身携带这么一个便宜的东西，想必对你很重要。人非草木，岂能无情。我那天丢的是我的打火机，傻哔。”

她愣住了，轻轻挠挠自己的手腕，不好意思的走过来伸出手说道：“既然这样，你还是物归原主吧。”

她正准备拿，我把发卡藏在背后，无赖的说道：“先抽根烟。”

她思考片刻，扼头叹息道：“行！”

……

我们走到广场，坐在大理石墩上。我掏出红塔山给她递了一根，她似乎并不反感红塔山，很自然的摘下口罩，把烟叼在嘴里，然后从包里掏出打火机为自己点上，然后递给我。

我将香烟点燃，云雾将我们笼罩。我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和一个抽烟的女孩子坐在广场上，不在乎他人眼光，一种放飞自我。这感觉很美妙，就像冰雪女王的法杖在城市的上空轻轻一点，时间降温成雪花，与我的炽热化合成温柔，一点一点跟随弹落的烟灰醉卧在地上。我被不含酒精的水过滤的平静，忘乎所以。

一根烟抽完，萧嫣说道：“现在可以还给我了吧。”

我又掏出一根烟，说道：“急什么，再抽一根。”

她不耐烦了，骂道：“你故意拖我是吧。”

我笑了笑，说：“一个发卡你就急成这样，你把我手表扔了，我都没让你还。”

她从包里掏出钱包，说道：“多少钱，我赔给你，钱给你之后，马上把发卡还我。”

我鄙视的看着她，嘲讽道：“你看看，又拿钱侮辱人。算了吧你，那不是钱的事，就算你给我买一个几千块的手表，我失去的你也赔不回来。”

她疑惑的问我：“那支手表对你来说很重要？”

她这么一问，我倒是笑不出来了，表情变得凝重。气氛一下子冰冷，她察觉到我的阴沉，默不作声。

我在这沉稳之下，安静的点燃红塔山小姐，然后给她讲了一个故事：

曾经，有两片树叶。他们生长在一棵名为“未成年”的树上，这两片树叶，各自栖息于枝头的不同角落，随着岁月的流转，树枝伸展，命运的巧合让它们不期而遇，彼此相依。他们情投意合，久而久之就在一起了。

直到18岁那年，其中女树叶对男树叶说：“大风要来了，我们将会被吹落，就不能在树上安定了。

男树叶的心蓦地揪紧，因为他知道，风雨无情，一旦落叶归根，谁也无法预知他们的未来。女树叶说：“别害怕，我送你一个礼物，你要好好保留，这样即使我们分开，我也能凭借这个找到你。

于是男树叶安心的收下这份礼物。

不久之后，预言中的风暴席卷而来，女树叶被无情的风吹离了枝头，轻轻飘落，沉入了深邃的湖水之中，化作了一条自由游弋的鱼。

而男树叶则在半空中一直飘啊飘，他既没有变成鸟在天上飞呀飞，也没有变成鱼在水里游啊游。他只是不断地在空中飘荡，无依无靠，孤寂地凝望着那份礼物，沉浸在无尽的思念之中。

日复一日，季节更迭，他的身影渐渐模糊在风中，直到有一天他把女树叶送他的礼物弄丢了……

……

故事讲完了，我感觉眼眶湿热，视野有些模糊，水汽渐渐凝聚成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萧嫣静静地坐在那里，聆听着我一字一句地娓娓道来的故事。听完后，一阵沉默，然后声音轻柔而含蓄的问我：“这故事的主角是你吗？”

我点点头，回答道：“女树叶对应我的初恋，她在18岁那年溺水身亡，那块手表则是她送给我的礼物。这么多年我一直戴在身上，只要戴上这块表，我就会感觉她一直在我身边。我知道她回不来了，但是我每一个白昼和黑夜都会等待她有一天会看到我手腕戴着这块表，然后微笑着说“我找到你了”。那块表就是支撑我坚持到现在的精神支柱，每当我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我就会盯着这块表发呆，然后站起来。可现在这块表跟她一样掉入水里了……回不来了……离开我了……消失不见了。我再也见不到那块表了……就像我再也见不到我的初恋了。”

说到这，一滴泪水终于顺着我的脸颊悄然滑落，带走了我心中的一部分沉重。萧嫣的墨镜背后，泪水沿着苍白的脸颊悄无声息地滑落，哽咽着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那块手表对你那么重要。”

我挥挥手，“罢了罢了，人都走了，每天盯着一块表发呆等于吮住伤口，永远结不了痂。可能我跟小雨是真的彻底诀别了，所以命中注定她最后留给我的东西都要被我弄丢。”

“是我的错……我不该这么对你……”萧嫣愧疚不已的向我表达歉意。

我笑着安慰道：“你哭啥，我又不是指责你。”

“你没扔我的发卡，我却扔了你的手表，这让我怎么不内疚。”

“看到你我心里好多了。”

她突然愣住，“啥意思？”

我趁其不注意，用手指轻轻戳了戳她柔软且富有弹性的脸蛋。她惊慌后缩，问道：“你干什么？”

“哈哈哈，你知道我为什么能原谅你吗？因为你跟她长得很像，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萧嫣诧异的用手指了指自己，“我？”

我问道：“你是不是有一个离散多年的双胞胎姐妹？”

她摇摇头，“不可能，我妈就生了我一个。”

我失望的低头叹气，看来这是单纯的巧合，转念一想，这有什么好伤感的，不论萧嫣和小雨是不是姐妹，她始终不是小雨。我不能在逻辑上把她们搞混，小雨是小雨，萧嫣是萧嫣，长相的一致不代表人格的相同。

而且萧嫣和小雨也不是一个性格，如果当年小雨是这种泼妇，我打死也不会和她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