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一定要等我

接下来的两天，我去过不少面试，都没录用我。有的说我不适合，有的要本科不要专科。

后来我放低了要求，轻松的工作都不要我，那我就应聘一些累点的，结果不是死亡流水线就是离家太远。

有的厂子，我到现场发现就一个非常小非常破烂的厂，里面就一两个工人，地点都是和其他厂挤在一起的，老板连邮箱都不会用，面试地点我都怀疑好几年没人用了。

这种厂我进去都怕被坑。

实在不行，我找个保安当当吧，钱虽然少，但是轻松，比躺在家里好多了。结果人家不招我这种年轻人，他们只招中老年大叔。

我就没明白，我年轻能干，怎么就比不上老大爷了。人家老大爷说不定干几年就退休了，到时候还得再招，我能干几十年，要求也不高，为何就看不上我呢？

总之就是各种面试各种碰壁。

感情上，我和钟茗这几天也不怎么接触了。

我会在她下班回家前做好饭菜，但我不会等她回来一起吃，提前吃完，再把内壁附着饭粒和菜汁的碗放到桌子上，这样她回来就会看到，就不会叫我一起吃。

然后我就会躲在隔壁房间寻找招聘信息，等她吃完我再去洗碗。

晚上我们也不睡在一起了，好在隔壁房间有空调有床垫，晚上不至于太闷热。不过我还是喜欢原来那个房间，钟茗住进来之前我就睡那里，现在我反而要让给别人，有点不服，但我也不至于让钟茗搬到隔壁房间，然后我回自己房间睡。

这样窒息又无奈的生活不知道会持续多久，但总得需要时间化解。我是没有和钟茗分手的打算，她就不一定了，看得出她这次是真的在置气。

转眼间就来到了周五，我依旧毫无收获。

这不又面试一家公司，招聘信息上的要求我都符合，面试的时候自我感觉还不错，面试员也好说话，和里和气。我以为我要成了，结果又没通过，原因是我的专业与工作内容无关。

好吧，现实总会在我满怀希望的时候给我重重一拳。

离开面试公司，我垂头丧气的站在路边抽烟。

这时老妈给我打来电话，一上来就问我：“杜琰，你那边有没有什么朋友可以借点钱？”

我一听就知道是为了表叔的事儿操心，直言不讳：“我没有朋友可以借钱，钟茗也没有，有也不借。表叔又怎么了，不是可以拖几天吗？”

“这都拖几天了？今天我和你爸休息，回去探望亲戚的时候刚好遇到你表叔，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你表叔原来摊上这么大的事儿！这可真够操心的，但你表叔是我们亲戚，他帮过我们，我们不能不帮他。所以我打电话问问你有没有钱，没有就算了，我们能帮则帮，是在帮不了也是无可奈何。”

我叹口气，“唉……表叔有没有跟你说最近的情况？”

“他说他要是不在明天之前把赔偿交付，就会被告上法庭。”

“明天！”这么快？

老妈唉声叹气，“你表叔要是被告上法庭，大概率会败诉，到时候他为之倾尽一生的事业就泡汤了，他自己还要面临更沉重的罚款，可怜啊……”

我说：“今晚我在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人能借钱给我。表叔那边，看看能不能跟那个人在协商一下，先赔偿一点，其余的后面再赔偿。”

“这不好说，你先试着借钱吧。你在诰翌上班，诰翌那边都是人才，按道理借钱应该很好借的。”

“我是外包……”话没说完，我戛然而止。

我现在连外包员工都不是了，妥妥的无业游民。而且就算我还在诰翌，我那点人脉也不会有人愿意借钱给我。钟茗人缘好吧，她借钱都要点头哈腰，更何况我。

我吐槽道：“借钱哪有你想的那么容易，诰翌员工也不一定都是有钱人啊。行了，先挂了，我这边有情况就通知你。“

“嗯“

挂断电话后，我皱着眉把手机塞回口袋，扔掉抽完的烟，对着空气又点起一支。

人为什么会一直倒霉呢……

我的好运什么时候会来呢……

小雨离开后，我的人生大致是走的下滑线，除了和她相遇的那段时间，我几乎没走过好运。

尼古丁侵袭大脑，腾出空白我迷糊之间在上面弥补出小雨死的那天。

记忆犹新，那年夏天，我和她在公园，穿着我认为最适合她的碎花裙子，背影看上去身形瘦弱。

那段时间小雨经常沉默寡言，似有心事。

我问她要不要吃冰淇淋。

她低垂着头，敛下空洞的眼睛，抬起头看着我微笑，说：“我去买吧。“

“哦……“我总感觉她怪怪的，但没说出来。

她走到我前面顿了顿，迅速转过身抱住我，手臂环绕着我。然后，小雨轻轻地吻了我，这个吻，没有太多技巧，也没有太多热情，很普通的一个吻。

吻完，她缓慢带着不舍的离开我的唇，依然和我的脸贴的很近，嘴角轻轻上扬，给我一个淡淡的弧度，如同脆弱的花瓣在寒风中轻轻颤抖。

“杜琰……我走了，你要等我……一定要等我。”

她说完就放开了我，头也不回一路小跑，消失在转角。

当时我不明所以，一直在公园的长椅上等她，等到夕阳渐渐落下，等到血红的光晕从地平线渐渐浸染惨白的天空，等到夏天的风都开始微凉，她都没有回来。

再一次见到小雨时，她身材浮肿……

而那一天没有下雨。

那一刻，我才知道，离别前那个平平无奇的吻，用尽了她所有的温柔……

被回忆凌迟，我又点燃一根烟来麻痹自我。

至今我也没搞懂，小雨为什么要我等她。我一等就是六年，明知小雨不可能回来了，我还是愿意等，只因小雨从不说谎骗我。

但是我最后也没等下去，不是吗……

暗沉的天空，吞吐郁闷的气息，这几天没下雨，却弥漫潮湿。慢慢的，看天上那搅了墨似的云朵缓慢的飘啊飘，轻而易举就遮住了太阳，只是挪个身子，半座城市都会陷入新的阴影。

以及我手中的烟，丝带一般升起，失重一样在半空扭曲、拆散，然后悬停半秒又烟消云散。心里失落的滋味却没有随之消解，而是如同这浓烈的味道，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