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男孩女孩

他眼睛闪过哀伤的一瞬间，我相信他真的没有伤害Summer的意图，因为真实的情感只有片刻的流露，多一秒都是假的。

我上前一步，萧嫣挽着我的胳膊也悄悄上前。

我问道：“你和Summer以前认识？”

男人点点头，“我和Summer大学时候是同学，那个时候玩的比较来，后来因为一些事情，我们好久都没有见面。上午，我刷手机的时候偶然看到一条酒馆唱歌的视频，唱歌的女人带着面具，但我却认识那熟悉的声音。于是下午，我便找到了这里。”

“你来找她干什么？是为了补偿她吗？”萧嫣问道。

男人的眉色消沉下去，低着头垂眸许久，微扬的嘴角，藏着淡淡忧伤，答非所问的问道：“Summer……现在过的还好吗？”

这个问题，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事实上，Summer每天都活在过去，她想放下，却又放不下。悲伤溢满她的五脏六腑，爬上她勉强的笑容和发泄的歌声。

这世上或许只有两种方法解决他的痛苦，一种是这个男人，另一种是死亡。

只有Summer本人适合回答这个问题，但Summer现在不在。

我还在酝酿语言，萧嫣已经帮Summer做出了回答：“她现在正努力过一种没有过往的生活。”

“……”男人沉默许久，眼神错综复杂，“是吗，我也希望她能快乐。”

如果换成是我，我可能会说Summer现在很好，这么说能让男人安心，但是我忽略了一点：Summer现在并不是真正的快乐。

她不管是唱歌也好，和萧嫣谈笑风生也好，她的忧伤气息是从骨子里流出来的，刻在她灵魂深处的不忘。

我若是告诉他Summer现在很好，男人就会欣慰的松一口气，从此不再打扰Summer的生活。这样真的好吗？

要想让Summer真正释怀，必须留下两人再次相见的机会。源头在谁，就在谁身上解决。

最后男人回头环望一下，深深叹了口气，说道：“如果你们遇到Summer，替我对她说声‘对不起’。”然后挥一挥手，离开了。

男人走的时候，我和萧嫣一直驻留在原地，目送男人渐行渐远。夕阳洒满整条街，唯独给男人的背面覆上阴影。余辉下，男人越来越渺小，最后消失在不远处的转角。

我说：“那个男人是Summer心中挥之不去的留恋，男人心中的Summer何尝不是。”

萧嫣赞同的点点头，“我能看出，他心里是有Summer的。”

“他那是爱吗？”我问道。

萧嫣张口还没出声，身后传来Summer的声音：“他要是爱我，就不会跟那个女人在一起。”

我和萧嫣同时回头，Summer从墙后翻过来，身手敏捷。

“你一直都在啊。”我说。

Summer拍一拍裤脚上的灰，脸上还残留着婆娑后的痕迹，低落的没有感情的说道：“我跑不过他的，所以躲墙后了。”

萧嫣安慰的上前帮她擦了擦眼角，关心道：“你们在‘昔梦’发生了什么？”

Summer吸了吸鼻，轻轻挪开萧嫣的手，嘴唇颤抖着蠕动，有话堵在喉咙，却又说不出。就这样挣扎许久，晶莹重新爬上她的眼眶。Summer再次决堤，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滚落，抽泣着说：“他……他结婚了……”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Summer情绪这么大。

萧嫣把拥Summer入怀，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没事的，既然他已经结婚了，你就没必要耿耿于怀。”

Summer把头靠在萧嫣的胸前，微微颤抖，“我其实……预料过这个结果……但是从他口里出来怎么就针如雨落，一针一针扎在我身上……好痛……”

我也过去安慰道：“哭吧，哭一顿会好很多。这种感觉只有经历过才会明白，当你经历过一次，你会痛心疾首，之后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治疗，可能是一天，也可能是一年……总之想哭就哭吧。”

Summer哭的更激烈，萧嫣看我的姿势明显有些不对，我自己也觉得刚才的说话方式不太合理。

于是我微笑着，靠着墙边，抬头望着远处那一片夕阳，意味深长的说：“从前有一个男孩，他没经历过爱，不知爱为何物。后来他遇到一个女孩，巧合的是那个女孩也不知道爱为何物。于是两人一问三不知，为了弄明白爱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稀里糊涂的走在一起。时间久了，他们自己或许不记得当初是为了什么走在一起，但是他们很开心，爱是什么，男孩见到女孩就会开心，一和女孩讲话就不会无聊，或许这就是爱。爱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似乎不重要了，有女孩在的地方，那个地方就会有爱。”

Summer的哭声突然就戛然而止了，抽泣几下，泪眼婆娑的看着我，问道：“后来呢？男孩和女孩后来怎么了？”

我笑了笑，掏出一支烟，想给萧嫣递一根，但是她抱着Summer，没有那么多手，所以算了。

打火机默默点上，抽一口，继续说道：“后来下起一场小雨，淡蓝色的天空隐隐有悲伤之意。女孩对男孩说等她，男孩不明所以，但是女孩的话他愿意听。于是女孩走后，男孩一直等啊等，等到天黑，女孩都没回来。几天后，他的老师、同学都告诉他，女孩不可能回来了。男孩如遭雷击，但是他还是在等，等到他的同学撕书，等到每月那一丁点薪水，等到烟灰缸挤满，女孩都没有回来。”

Summer缓悠悠离开萧嫣的拥抱，自己用手擦了擦眼角，“女孩为什么不回来？”

我垂眸淡然的笑了，“因为她真的回不来了。”

萧嫣这时候还带着墨镜，但是她一动不动的，静默如凝重的湖泊。

Summer思考片刻，目光瞪大，支支吾吾道：“难道……她……她……”

我点烟吐烟，浓烈的气息脱离我的味蕾，留下满嘴的苦涩，“爱上一个人，或许需要一杯咖啡，一个下午，但是忘掉一个人，需要一生的时间。Summer，那个男孩和你最大的不同就是女孩不在了，但你忘不掉的那个男人还活着，并且有了自己的幸福。我想，那个男孩会羡慕你。如果是那个男孩，只要得知女孩还活着，不管她结婚与否，双手合十，只求她快乐，只求她笑。所以比你伤心的人多的是，比你痛苦的人多的是。你还有什么想不开的呢。”

Summer的眼神变得复杂，有震惊、有理解，更多的是深深的触动。最后用力吸了吸鼻，眨巴已经干涸的双眼，语气平静的说：“我还有一个问题，男孩当初应该已经知道女孩不可能回来了，为什么他还要傻傻的等呢？”

我调戏的露出一抹坏笑，挑挑眉，“想知道为什么？和你一样。”

Summer抿着嘴唇，软弱无力的锤了下我的胳膊，随后释然的笑了，笑得比我见过她所有的笑，都要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