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虚假的童话
夜色深入,不知不觉,城市的霓虹点亮外面的风景。“昔梦”内,蓓蓓唱着歌,杜璨一边忙活着手头的工作,每每端完一盘,他都会冲蓓蓓回眸一笑,这股傻乎乎的懵懂,总是能激起我的向往。
于是室内柔和的灯光夹杂优美的音乐与玻璃窗洒进来的沉醉混合,我有一种安静的不动感,类似抛下生活的一切,把自己掏空成一个透明的灵魂,逍遥无忧。
这种异于享受孤独的满足,我很清醒,得益眼前这个女人。好像只要她坐在我前面,我就很快乐。
我察觉到我屁股底下的座位经常是空的,我以为它和我一样边缘,于是心有灵犀。但我好似从没注意过,我前面这个座位也时常是空的,我好像明白了,这个座位并不边缘,它在等一个季节,一个生机与落英都很美的季节,现在它等到了。
似叶最近总喜欢待在办公室里,反正我好久没看到她出来。今晚倒是出来过一次,不过她就是出来转了转,看到我和萧嫣,眼神停顿几秒,就回去了。
回到家的时候是晚上10点,如果钟茗还在家,她一定会不动声色的用眼神责备我,但现在我没这个顾虑了。
我若无其事的哼着小曲,扭动钥匙,在此之前我的心情一直是舒畅的,直到亮光伴随门缝的扩大而溢出。
钟茗竟然坐在我家的沙发里!
她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何不通知我?
不管她是出于什么目的,我还是要平和的面对她。
“回来怎么不说一声?你要是回来,我就给你做饭,吃过晚饭没?”我家常的问道。
然而钟茗没有理我,她抱着手臂,面无表情,眼睛死死盯着空白的墙壁。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惶恐不安的跑到隔壁房间,说:“你要是想回来住,我欢迎你,我累了,先睡觉了。”
“杜琰!”钟茗突然嘶吼的叫住我。
我心一紧,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发这么大火。上次的事已经过去这么久,她应该气消的差不多了才对。
“怎么啦?有事就说。”
钟茗深吸一口气,“你去卫生间看看,里面有什么?”
卫生间里面能有什么?
我不明所以的走进卫生间,里面无非就是毛巾、牙刷、沐浴露这些。
“你发什么神经?卫生间里能有鬼不成?”
“你仔细看看,地上是什么?”钟茗撇过头。
我低头一看,顿时吓一大跳。
瓷砖上平铺几撮头发丝,卫生间里有头发丝不足为奇,但这头发丝的长度被刻意的拉扯到真实长度,且根本不可能是我的头发。只有一种可能,这是萧嫣在我家洗澡遗留下来的。
我还想狡辩:“你自己的头发你不认识?几根头发就把你吓得大惊小怪。”
钟茗脚一蹬地,气冲冲的朝我走来,艴然不悦的正视我,使我顿感心虚。
“我走之前,把家里都打扫了一遍,这怎么可能是我的头发?你妈今天给我打电话,说你只是不懂事,说你这个人本性善良,说你其实很在乎我,让我回来。然后我就回来,想跟你和好,结果呢?你给了我一个惊喜,我谢谢你啊。”
“不客气……咳咳,你是不是想说,你离开的这几天,我带了别的女人回家?”
钟茗脸都气绿了,双眼仿佛能喷出火来。
我故作镇定的说:“不管你怎么看我,我这几天没和其他女人发生关系,我绝对没有你想的那么肮脏。”
钟茗冷哼一声:“你当我傻吗?卫生间有女人的头发,我还是在洗浴间的排水口扒拉出来的,如果不是在你家洗了澡,头发怎么会在排水口里?都洗澡了,你们会没发生点什么?”
我委屈,我身体上真的没有做过背叛钟茗的事,但证据确凿,我空口无凭。
我撇过头,不肯看她,“这么说,你就是不信任我。你既然来跟我和好,连这点都不相信我,我们还怎么继续。“
“那就结束吧。“断绝的话语如锋刃直插我心。
“你说什么?”我苍然转过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杜琰,最初认识的时候,我不嫌弃你穷,我不嫌弃你抽烟,我不嫌弃你胸无大志,我坚信我们在一起,我可以改变你。但是你不思进取,背着我抽烟,撒谎骗我,还跟林瑾芸纠缠不清,你太让我失望了。”
不知道哪里来的怒火,我一拳重重砸在墙上,“你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吗?你说的好听,想改变我,想让我走上正轨,你难道不是为了你自己看的顺眼。你这么迫切要改变我,你从一开始就没有打从心底接受真正的我!”
空气如死一般寂静,钟茗脸上闪过一丝受伤,很快便自嘲的冷笑起来,摇摇头,走到茶几前拎起她的手提包:“你说的对,我们不合适,你不是我理想中的王子,我也不是伴你一生的公主,我们的故事建立在虚假的童话,美的让人陶醉,醒悟让人窒息。既然我们是自我欺骗的产物,那么尽早分手吧。我不伤害你,你也别伤害我了。”
说完,她离开了这里。
故事到这里,我和钟茗正式分手。
之后我一个人在客厅的沙发上抽烟,抱怨命运不公。认为是疏离与不理解导致我们不和,是摩擦和观点使我们分离。
直到多年后,我站在后来的路去回顾往昔,如醉方醒。
我当初到底是为什么爱上钟茗的,早餐店的一次眼神的交错,还是她对我不合时宜的欣然一笑。
都不是,与其说我爱她,不如说我爱我自己。
小雨死后,我嘴上说着不会再爱了,但是我比任何人都渴望被爱,于是我给我自己编写了一个剧本,吃早餐的相遇,工卡的邂逅,听起来多俗套,但我被我自己的剧本迷得魂不守舍。
所以,我爱钟茗,因为我爱我自己。
那么钟茗是否也是这个原因呢?我不是她,我不能以自己的主观臆想去断定不是我的另一个人,恐怕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