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迟到12年的坦白

不一会儿，庄欣心转过身，甩起一头飘逸的长发，跑了出去。

办公室里只剩下我、杜璨、蓓蓓、似叶，四个人。杜璨和蓓蓓对视一眼，尴尬的笑着说：“我们先去工作了。”然后一同离开，路过我的时候，蓓蓓给我使了个眼色。

现在只剩下我和似叶二人，气氛稍显尴尬。似叶把宸霖送给她的花插进很久都没有换水的花瓶，双手抱臂，微微昂着下巴，用一种近似高傲的眼神看着我。

这种时候不说点什么，似乎太狼狈了。于是我采纳前几天蓓蓓给我的建议，清了清嗓子，双手插兜装酷，不太自然的走到似叶面前。

面对面我与她对视，先装作很自然的问：“你看中的男人去追求艺术了，你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悲伤？”

似叶笑了笑，微微露出洁白的牙齿，“我只是说我考虑一下，没说我真的要嫁给他啊。”

“那你还说你想找个男人嫁了。”

似叶微眯着眼睛，似笑非笑，“我想找个男人嫁了，没说我一定会找个男人嫁了，理论和实际不是一个概念，臭弟弟。”

那一声“臭弟弟”，叫的我心里酥酥的。

我握起拳头抵在唇前清咳两下，说道：“似叶，其实我……我有话要对你说。”

似叶眼眸微动，得意的嘴角平复下来，“你说吧。”

接下来，我支支吾吾没说出来，我还没想好怎么开头，似叶却很有耐心的等我。

最后，我指着似叶的抽屉说道：“我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我12岁，你18岁，我是小学生，你是大学生。我和你就像小孩和大人，似乎是那么回事，但是又不像那么回事。”

似叶嘴角轻挑，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眼睛对着电脑托底，感慨：“12，18，其实只差了6岁，相当于杜璨和蓓蓓的差距，但他们看着就像同龄人，我们当时看着就像两代人，这不公平啊。”

“现在公平了，”既然她坐下，我也就不客气的坐到沙发上，“现在你30岁，我24岁，还是相差六岁，你看着还是很年轻。好好保养一下，再过个六年，我们说不定就看起来一样大了。”

“到那个时候，我都36岁了，人老珠黄了，还在乎这个？说来说去，我们怎么做起加减法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我一边的嘴角拧起来，自以为在笑，实际上很扭曲。吞吐半天，我豁出去了，一本正经的说道：“似叶，我12岁第一次认识你的时候，我很喜欢你。我喜欢你的腿，喜欢你的头发，喜欢你对我笑的样子。后来你结婚了，我很伤心，渐渐的接受了你已为人妻的事实，但心里从来没有放下你。我这么说并不是想和你在一起，而是我对你的感觉压在心底12年了，这句话你结婚前我不敢说，你结婚后我更不敢说，你离婚了我还是不敢说，你与我悱恻的时候我更是怂的不敢说。”

似叶给我一个淡淡的笑容，“为什么现在就敢说了？”

我脱口而出：“因为我不希望我第一个心动对象不明不白的从我的世界离开，既然始终要走，那么请把我的思念带走。”

似叶突然把椅子转过去，背对着我，周围又安静下来。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好一会儿，似叶才慢慢转回来，略带愁容对我说：“你对我说这些也没用了，你已经有女朋友了，不是么？”

我哑口无言，开始觉得我这莫名其妙的表白其实没有必要。

“不过，”似叶扶着把手站起来，与我视线平行，“你能说出来，我还是很高兴的，至少你没有对我隐藏。12年了，这迟到12年的坦白，来的不是时候，也正是时候。看似很遗憾，实际上你就算12年前对我说，我估计也不会接受，因为你年纪太小。就算你六年前对我说，我也不会接受，因为你高中才毕业。看似我最能接受的时候是我们互相安慰的那段时光，你没说，我也没说。这六年我们都在干什么，各自忙自己的生活，一板席梦思，只是躲避的空洞而不是上升的天堂，所以我们终究是要错过的。人间遗憾事，你我都在同一座城市，就因为我比你来的早，你就跟不上我的脚步。”

君生我未生……

似叶说完，眉眼有些疲倦，淡然一笑，又坐在了椅子上，头靠在靠背，释然的望着我：“珍惜当下，你不能辜负你女朋友，我也不能辜负我的生活。夜不能寐，停止不了思考的时候，请记住：且行且珍惜。”

我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想再和她去后门的青石台阶抽根烟。似叶拒绝了我，我只是笑了笑问道：“我们还是朋友，对吧？”

似叶沉默了一会儿，微笑着说：“一直都是。”

……

离开似叶的办公室，我并没有立即抽根烟，而是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外场晃悠。

坦白过后，我心里的死结被解开了，没有了挣扎的痛苦，却多了一丝惆怅。就像是一场梦，很安静的入眠，很安静的醒来，醒来后这场梦会渐渐疏离，我会忘记细节，忘记深刻，但这故事的大纲会永远存在我的记忆中，飘渺、破碎的情话，挥之不去的心悸。

宸霖也没有离开“昔梦”，他随便坐在一个座位上，喝着一杯低度白酒。看到我，热情的向我挥手。

我想也没想就过去了，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我和宸霖还是陌生人。

虽然之前他不认识我，但和我交流起来没有任何放不开，不仅请我喝酒，还搂着我的肩。

我不是那么容易热度的人，但奈何不了他热情似火，只好放下拘谨跟他干杯。

我问他：“你和你前女友以前很恩爱吗？”

他满脸幸福的说：“是的，我们都是学艺术的，我们曾经为了梦想疯狂过，都被梦想击垮过。只是我们选择不同，她选择了一败涂地，我选择向生活妥协，我们也就不欢而散了。”

“至少你们都还活着，不是吗？”我随口一说。

宸霖面色一沉，有些诧异的看着我，随后轻轻拍了拍我的背，说：“想开点是好，我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我前女友现在和我还有联系，她还没有新欢，我觉得她还在意我。要不是小庄昨天让我重新认识我自己，我差点祸害了似叶，我得谢谢她。”

“不客气……”该死，又不过脑子就说出来了。

宸霖笑了笑，和我碰个杯一饮而尽，“哈……兄弟你要记住，如果谈恋爱只是为了弥补过去的遗憾，那是不可以冲动的，再相似的两个人终究是两个人。”

我最初还没什么反应，过了一会儿，我突然愣住了。

宸霖继续说：“所以我不能把似叶当成她的替代品，这样只会害了她。明天我要就坐高铁前往她所在的城市，祝你好运。”说完，拍了拍我的肩膀就走了。

我还愣在原地，恍惚迷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