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宴请(二更)
八月桂花香,林妙妙站在桂树下,一朵一朵地摘着桂花。
丫鬟提着篮子站在一旁,轻声劝道:“让奴婢来吧,小姐,等下姑爷看到了,该怪罪奴婢没好生伺候您了。”
林妙妙把摘好的桂花放进篮子,嗔道:“谁许你叫他姑爷了?我说要嫁给他了吗?”
“不嫁呀?”丫鬟古灵精怪地瞟了瞟她肚子,“这里可一天天大起来了哦。”
林妙妙微微红了脸:“那也不嫁!”
“不嫁什么?”景熙闲庭信步地走了过来。
丫鬟识趣地退下。
景熙上前,从身后轻轻地拥住她,下颚搁在她柔软的肩上,大掌抚摸着她微微凸起的肚子:“还听话吗?有没有闹你?”
林妙妙微红着脸摇头。
景熙香了香她小脸,戏谑道:“刚刚某人说不想嫁我?要不这亲事……算了?”
“哪有?”林妙妙转过身,幽幽地瞪着他,“耍完流氓就赖账是不是?”
景熙低低一笑,咬着她耳朵道:“到底谁耍流氓?如果我记得没错,那晚……我好像是下面那个。”
林妙妙一个激灵,从梦里惊醒了,看看自己依旧是一双小娃娃的手,长长地松了口气。
她真是疯了,才会做那么莫名其妙的梦!景熙就是个小暴君,怎么可能有那么温柔的时候?且按他梦里的说法,是自己霸王硬上弓,把他给那个那个了,还怀了他孩子——
要命!
一定是四叔昨晚开玩笑说什么他与一个姑娘未婚生子,她听到心里了,才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为什么主角变成她和小暴君了?
她绝不可能主动推到小暴君的,死都不可能!
景熙听到动静,打了帘子进来,见她坐在床头一脸抓狂,不由地问:“怎么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走上前,摸了摸她额头,“不烫了。”
林妙妙没脸告诉四叔,她梦到自己长大了,还和小暴君未婚生子了,他开玩笑的话,居然在她梦里应验了……
四叔一定会笑死她的。
她拉过被子,蒙住了脑袋。
……
换衣服的时候,林妙妙现肚脐上贴着一块膏药,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想起自己昨晚好像高热了,是四叔照顾了自己一宿。
林妙妙穿戴整齐到外屋时,景熙正跪坐在小桌前练字,晨光从窗棱子透射而入,落在他精致如玉的手上,他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齐整清润,一笔笔落下去,优雅而写意。
林妙妙看着看着,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景王妃练字的样子,也是笔挺地跪坐在垫子上,浑身都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高贵与优雅。
要不是知道这是自己四叔,她几乎要以为对方和景王妃是母子了。
早膳是鸽子汤、玫瑰馒头、小米粥、素菜饺子、菌菇面、蒸八鲜,口味比较清淡,林妙妙吃惯了大鱼大肉,突然来这么素的,真是有些食不下咽,但想到四叔是为她好,毕竟还病着,不能敞开肚子吃,她随意吃了几口。
景熙把各样东西都挟了几筷子,放到她碗里:“吃完。”
林妙妙吃完了。
用过早膳,景熙送林妙妙回东府,棠梨院门口,碰到了被徐妈妈领过来的裴琅。
昨天的事,对裴琅冲击很大,他一宿未眠,容颜十分憔悴,然而当他看到跟在景熙后头的林妙妙时,又瞬间打起了一分精神:“妙妙!”
景熙挡住他,毫不掩饰眸中的排斥。
裴琅蹙了蹙眉。
景熙对徐妈妈道:“把三小姐带进去。”
“是。”徐妈妈不敢过问主子们的事儿,将林妙妙带进去了。
自始至终,林妙妙没看过裴琅一眼。
裴琅的眸光就是一暗,转头,冷冷地望向景熙道:“你究竟是谁?”
景熙一声冷笑:“你不配知道。”语毕,转身就走。
裴琅望着他背影,咬牙道:“你不是四叔!”
景熙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冷笑着离开了。
……
裴琅被林崇叫进了书房,林妙妙被姚氏带回了屋。姚氏只知林妙妙淋了雨,并不知道她淋病了,看着略显苍白的脸色,以为她仍旧是心中郁结,忙劝道:“还在生气呢?多大的事儿?”
傅望舒与裴琅瞒着林家纠缠不清,作为长辈,她是挺气愤的,可女儿一个七岁孩子,气成这样做什么?林媛也知道了呢,只顾着追问裴琅到底是会娶郡主还是娶傅姐姐,别的,再不关心了。
总不能是女儿喜欢上裴琅了,所以对裴琅娶妻的事耿耿于怀,那荣郡主与裴琅议亲时,女儿可半个不字都没说呢。
姚氏想不通,索性不想了,理了理女儿的鬓,说道:“这次又把你四叔给麻烦了,回头我让你爹,好生谢谢四叔。”
母女俩说了会儿话儿,林崇过来了,脸色不大好看。
姚氏问:“琅哥儿怎么说?”
林崇叹了口气:“他说,他和望舒没什么,不会娶她。”
姚氏闻言就是一声嗤笑:“被我言中了吧?我早说过他不会承认,望舒只是个孤女,没钱没势的,玩玩儿可以,真要娶进门,他是万万不愿意的!他没那么傻!”
林妙妙垂下了眸子,没钱没势?前世的自己如果没有父亲留下的大笔钱财,表哥也不会带自己远走高飞吧?她一直以为裴家在短短五年内迹起来是因为表哥年轻有为,而今一想,那些钱,大半是她的嫁妆吧?难怪她每次问怎么打理资产的时候,他都说,这些事交给管事去办便是,我娶你回来,可不是为了让你操劳的。
她是不操劳了,嫁妆什么的,也不知道究竟去哪儿了。
真想扇自己两耳光啊,上辈子到底是过的?娘亲说的没错,自己就是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天底下再没比她更蠢的人了!
王府
景王妃跪坐在垫子上,一边练字一边泛着嘀咕:“本王妃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惠仁问道:“什么不对劲?”
景王妃若有所思道:“本王妃昨天去找傅望舒的时候,差点睡着了。”
“这……不对劲吗?”惠仁说道:“你前天晚上,的确没睡好。”
景王妃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本王妃像是那种在战场上打盹的人吗?当时她爹跳出来打岔,弄得我把这一茬给忘了,事后裴琅和顾薇薇来了,我就更不记得了。但我一琢磨,傅望舒当时的确有点怪。”
“王妃,您是不是困了?”
“您困了,就睡一会儿吧,我们待会儿再谈。”
“睡吧,没事的,我会一直守着您,不会让您在不知不觉中受到任何伤害……”
“不会让本王妃在不知不觉中受到任何伤害,怎么听都像一句反话。”景王妃放下笔,惠仁眼尖儿地递过一把团扇,她轻轻地摇了起来,“那丫头不会是想把本王妃迷晕了,然后加害本王妃吧?”
“不可能吧?她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知道您是王妃还敢对您做什么?她难道不清楚得罪您的下场是什么吗?”惠仁不信。
“狗急了还跳墙呢,她想守住秘密,未尝不会兵行险招。”景王妃眯了眯眼,“把她给本王妃抓来!本王妃要亲自审她!算了,交给世子去审。”
以儿子的手段,就没撬不开的嘴巴。
惠仁连忙带人去了,半个时辰后,惠仁回了正院。
“人呢?”景王妃问。
惠仁自责地说道:“奴婢晚了一步,赶到那边时,傅望舒已经搬走了。”
“溜得可真快!”若说之前,景王妃只是有所怀疑,眼下便是确定傅望舒对她存过不轨之心了,“即刻派人去找,就是挖地三尺,也得给我把人找出来!”
傅望舒失踪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林家,林家也觉得奇怪,但并不清楚□□,都以为她是怕被送回青州才逃走的,恐她与采苓在外遭遇不测,决定报官,可又怕真报官后,事情闹大了,名节不保,老太太与儿子儿媳们一番商议后,决定托人暗中寻找。
只是,无论王府的人与林家的人如何挖地三尺,都没找到傅望舒与采苓的踪迹。
她们就像是从京城凭空消失了一般。
六月十四,荣郡主生辰,景王妃心疼她遇人不淑,决定亲自前往顾家,为她庆祝生辰。
林妙妙也收到了邀请,由惠仁带入王府。
景王妃倨傲地看着她:“别自作多情,不是本王妃想带你去,是倾儿可怜你,才要带你这个乡巴佬去见见世面的。”
林妙妙撇了撇嘴儿:“宁姐姐人呢?”
“她……”景王妃的长睫颤了颤,“她先去了,谁让你这么慢?”
惠仁抿唇一笑,捧着一套白色裙衫走了过来:“林小姐,奴婢给您更衣吧。”
“我自己的衣裳挺漂亮的……”林妙妙说着,见景王妃一张脸黑成炭了,改口道:“当然,没王妃的好看。”
惠仁给林妙妙换上了,走得急,林妙妙没来得及招招镜子,但瞧下人全都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应该……挺美的吧?
出了正院。
景王妃把手递过来。
林妙妙一怔:“干什么?”
“不是说手里不拿东西不舒服吗?今天不许带宠物,我爹不喜欢。”景王妃漫不经心地说。
顾老爷子不喜欢宠物……您怎么不早说?林妙妙忍痛把小宝放到了惠仁怀里,看着景王妃的手,犹豫着牵了上去。
就在快要牵到的时候,一只如玉精致的手横了过来,将她小手紧紧拽在手里,说:“我的人,我牵着就好了,不劳烦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