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杀猪宰牛
我跪拜完父亲,从床底下拉出放置苗刀和宰牛刀的木箱,把两把刀从木箱中取出后,细心用磨刀石打磨,然后用擦布仔细擦拭。
我把父亲的脑袋供奉在桌台上,而不是入土为安,是因为少了该有的祭品。
这祭品便是仇人的脑袋,只有取了那人的脑袋,供奉在他面前,我才会把他埋进土里。
青青站在我身后,一言不发,她安静地看着我做完所有的事,最后帮我洗脸、刮胡子,并换上一身崭新的蓝布衣服。
她懂我的心意,一切都无需多言。
临行前,她像所有守望出门做事丈夫远行的妻子一样,帮我整理好衣服,站在敞开的木门前,望着我的身影,一点点地消失在视线中。
……
一天后的傍晚,我来到了楚门镇东边接入云端的大东山中。
虽然每天早上仰望东方日出时,都会看到这座险峻高山的轮廓,可人生中,我还是第一次来到此处。
对于楚门镇的人来说,这里是山匪的盘踞之地,是禁地中的禁地。往大东山里出走的人,从来都没有再回来过。
我来到此地时已是残阳黄昏,沿着笔直陡峭的山壁走了会,才找到一条登山的路。
开始登山时日头西落,月黑风高,山路两旁遍布枯死的大树,大树下堆满了累累白骨。
有些是动物的,有些则是人的骨头。
食腐肉的乌鸦群落在枯败的枝条上,黑油油的双眼随着我的走动而转动,它们一声不吭地观察着我,似乎想确认我是否会为它们带来新鲜的血肉。
我继续朝前走,身后的乌鸦们从一个枝头蹦到另一个枝头,紧紧地跟着我,我是不祥之人,它们亦是不祥的生物,从某些方面来说,我们二者很相似,所以也互相吸引着对方。
“呱呱呱!”
身后的乌鸦振翅高飞,前面有人从树枝上跳下,他一身黑衣,身材矮小,脸颊上一条刀疤从额头一直延伸到下巴。
刀疤脸对我恶狠狠地道:“这里是‘东山帮’的地界,朋友来作甚!?”
我不吭声,只是一步步往前走,他看着我冷厉的脸,感受到了莫名的压力,想后退,却又觉得很可笑。
他大吼一声,拔出腰间的短刀,向我砍了过来。
宰牛刀旋转着飞出,我俩身影交错而过,刀疤脸的脑袋咕噜噜掉了下去,我依旧向前。
飞走的乌鸦又飞了回来,它们一部分啄食着死者的躯干,有两只落在脑袋上,一只撬开齿缝、啄舌头,一只啄眼珠子。
我走到刀疤脸一开始跳下来的大树旁,一掌打在树干上,粗大的树干一阵摇曳,树枝哗啦啦直响间,落下来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
女人一身“匪装”,摔在地上后不顾疼痛,拔腿就跑,宰牛刀旋转着追上了她,准确无误地割断了她后脚跟的两条韧带。
“啊”的一声惨叫,女匪扑倒在地上,哀嚎起来。
我走到她跟前,抓起她后脑勺的头发,托着她往山上走去。
一路上,遇到的山匪从三三两两,到成群结队,但无人是我一合之敌。
我身后的乌鸦们越吃越饱,越聚越多,等我走到山匪头目“曹老鬼”面前时,身后已是黑压压的一片。
曹老鬼此刻正坐在山寨中的大堂上。他是一名枯瘦矮小的光头汉子,敞开的胸口上纹着恶鬼纹身,一张脸上全是刀疤。
大堂中挂着很多灯笼,却没有点上烛火,这让整个大堂中黑漆漆、阴森森,显得异常恐怖。
大堂中除了曹老鬼外,同时站着很多山匪,他们的嘴角挂着残忍的笑容,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用颇有食欲的眼神幽幽地望着乍然闯入的侵入者。
似来到了阴曹地府中,我环顾着那一双双鬼怪般的眼睛,脚下的女人依旧在惨叫,显得颇为聒噪。
已经到达了目的地,也就不需要她指路了,我这样想着,松开她的头发。
女人挣扎着向安坐在大堂正东座椅上的曹老鬼爬去,我等她爬了几下,倏地拔出苗刀,斩下了她的脑袋。
我用刀尖把她的脑袋拨弄两下,拍到了曹老鬼的脚下。
周围恶鬼们的眼睛闪烁了几下,一些目光由“狰狞”变得“畏惧”。
大金马刀般坐在太师椅上的曹老鬼却依旧淡定,他缓缓起身,邪笑道:“山上的乌鸦很久没有这么兴奋了……”
“我也很久没有宰过像你这么肥的‘猪’!”
我对视着他冰冷凶厉的眼神,冷声道:“你杀‘猪’,我宰‘牛’,都是屠夫,宰牛的能杀猪,可杀猪的未必能宰牛!”
曹老鬼满是刀疤的脸上绽放出一个渗人的笑容:“说得不错……可是杀猪的人想宰牛,未必需要亲自动手!”
说完他一摆手,暗处的山匪们兴奋地嚎叫着,一拥而上。
“呱呱呱!”
大堂外的乌鸦群忽地从停驻的树枝上飞行,它们兴奋地旋转飞舞,如嗅到腐臭味的秃鹰,等待着下方的饕餮盛宴。
乌鸦们在旋转,我也在旋转。
我左手持着宰牛刀,右手紧握苗刀,如飓风般转动,双刀舞出一个又一个嗜血的圆弧,如流动的激流般浇灌到生命的火焰上,不断地让一具具热乎的血肉之躯,变得残破又冰凉。
恶狼般围攻过来的山匪们,在丢下几十具尸体后,如受惊的野兽般四散逃开了。
我浑身浴血,肩头挂着几截不知是谁的断肠,如即将捕食猎物的猛兽般,死死地盯着近在眼前的曹老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