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故人相见
“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的情报。”
“谁？”
“封香蒲。”
“你接私活了？”
“没，无关他人，只是单纯地想杀了他。”
幽明沉默了，脸上所有的表情都消失，就像一张死人的脸。
就在我以为他要翻脸的时候，他忽而笑道：“说起来……真巧，我最近就收到一桩生意的委托，目标人物正是封香蒲。”
我的目光微微闪动。
幽明笑着继续道：“已经有阴差接下了这个活，你要不要见一见这位阴差？”
没等我回答，幽明吹了声口哨。
一名头戴斗笠的红袍男子从另一条山道上走了上来，走到近时，他扬起脸，露出了一头火红的束发和一张英俊邪异的面容。
我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迅速恢复正常。
他正是我在黎家坊市中遭遇、会“血道法术”的男子。
“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幽明道：“这位是……郭璞，我手下刺杀成功率百分之百的杀手。”
“这位是‘李火狂’，我手下修为最高，但刺杀成功率最低的杀手。”
“喂！喂！哪有这样揭人短的！”李火狂不满地嚷嚷着。
幽明继续向我介绍道：“他刚刚执行了一次失败的任务，让殿里另一名判官气得跳脚。
之所以现在还没有被处决，那是因为他是难得一见的‘血灵根’资质，二十一岁就修到了炼气期十二层，同时也是我的小师弟。”
“你介绍得也太详细了吧！”李火狂很不满意，“你不是经常告诫我要隐藏自己的情报吗？怎么现在全盘都拖出了？”
“隐瞒情报是对外人，对于自己人有必要好好了解，这样才能完美配合。”幽明一边教训他，一边用意味难明的眼神瞥了我一眼。
“你说对吗？郭璞兄。”
幽明说完，我就知道自己完全暴露了。
他知道我的真名叫“莫问天”，知道莫问天会“断魂刀诀”。
而李火狂那晚交手的人使得正是断魂刀诀。
再联想到我想要杀掉封香蒲，拥有无数鬼探，掌握着无数情报的判官幽明，很容易就能把所有的事情都联系起来，确定我的身份。
他刚才说的话，明面上是训斥李火狂，贬低他执行任务效率低，暗中却是告诉我：
他可以容忍杀手的缺点，只要杀手是“自己人”。
他向我详细介绍李火狂，并表明双方的关系，是在向我介绍自己真正信任的人，同时也是逼我交“投名状”。
我做了阻碍阎罗殿行动的事，已经碰触了幽明的底线，我只有明确表态成为他的人，他才能继续容忍我。
否则，我就会跟这副皮囊的主人郭璞一样，被他派出阴差暗杀。
我心念电转间，只听李火狂继续大喊大叫道：
“那晚要不是洪老怪手下的蝙蝠老妖胡乱行动，他把那些血奴让给我做成血尸，我就一定会把那两个家伙炸飞天的！”
“任务根本就不会失败！”
李火狂怀抱双手，右手托着下巴：“话说，洪老怪手底下尽收些茹毛嗜血的妖物，跟我们完全就不是一路人，殿主也不过问下，他脑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要是脑浆真的糊涂了，不如就让我施法把他脑子爆开好了！”
李火狂的一番话让幽明的脸彻底黑了起来，他收回对我咄咄逼人的无形攻势，一巴掌扇在李火狂脑袋上，
李火狂一个趔趄跪倒在地，头顶酷炫的斗笠也被打翻在地，瞬间狂拽的气焰全无。
他还要再嚷嚷，但看到幽明冰冷如刀的双眼，立即不做声了。
“你先跪一会，让你起来再起！”
“哦……”李火狂蔫了下去。
……
幽明的目光又看向我，“这次约你到这里来，是因为我需要在这里处决一个人。”
“喂!喂！不是我吧！？”李火狂抬起头，脸色一白。
幽明“哼”了声，“你还知道怕？”
“不是怕，只是有点难过，被师……”
幽明的眼神突然闪亮如刀。
李火狂的话咽了回去，吞了口唾沫道：“要是被你杀了，我会伤心的！”
“不是你！”幽明没好气道。
“那是谁呢？”我微笑着戒备。
幽明指了指前方黑沉沉的天幕，道：“是聚宝商会的王掌柜，他马上就会从这里经过。”
“是西蛮坊市的王掌柜？”
“是的。”
我想起了那个留着八撇胡子，个头矮小的市侩掌柜，就是他派了一队炼气高阶修士尾随我杀人夺宝。
结果被我利用金嘴马蜂群，反杀在西蛮妖林中。
“是任务吗？”我问道。
幽明摇头，“不是，是私事，所以我没有带其他阴差，只喊了你们两个，另外还有他……”
顺着幽明的手指，我看到远处幽光一闪，一名双眼灵动的少年遁空而来。
他年岁不大，身高只及人肩头，看起来只有十三岁，但落在幽明面前，气质沉稳老练，与性子跳脱的李火狂成鲜明对比。
少年双手抱拳道：“师傅，目标距我们十里地，预计还有半刻钟路过这里。”
“嗯，你再探！”
“是！”少年低头揖礼，然后施展身法，再次遁空而去。
我见少年面容，依稀有些熟悉，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了。
“很熟悉是吗？”幽明着看向我。
“嗯。”
“他就是你当年托付给我的孩子！”幽明微笑道：“他的资质极好，是变异的暗灵根，不仅功行到了炼气期七层，而且还学会了我的‘幽明遁法’……”
“你还真是给了我一个宝贝！”
我想起了许多年前，南山坡下，被花嬷嬷屠杀的陈锋和韩馨夫妇，我拿了夫妇二人的遗产，救下了他们的孩子托付给幽明。
没想到现在已经长这么大了，还真是岁月催人老。
一时间，我感慨万千。
“我给他取名叫‘鬼机’，目前在阎罗殿里任职‘鬼探’，很出色，好几个判官都向我讨要他当阴差，不过被我拒绝了。”
“你告诉他家仇的事了吗？”
幽明摇了摇头：“没有，这种事说出来对他成长不利，容易让他性子扭曲偏激……而且，我觉得这事应该你告诉他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