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林府上门
云烟进齐云院,是连个妾都算不上的。
都没人用轿子抬她,也没人知道,自己提个包袱安安静静的进了院,找了个偏僻的房间便住了下来。
这几日三公子事忙,除了第一日,后面都没来看她。
她百无聊赖的在镜前拾拾捡捡那些廉价的珠花,一个个插到头上试戴。
等试到第七个的时候,门口传来轻轻的叩门声,一个没听过的婆子声音响起:
“云烟姑娘,老夫人有请。”
老夫人?
云烟心中疑惑,起身去开了门,才看到外面的林嬷嬷,并着两个老太太跟前的大丫鬟,都一脸严肃的看着她。
“老夫人见奴婢做什么?”
然而林嬷嬷却没耐心和她解释,直接让两个丫鬟上前将她一架,便出了门。
“一会儿姑娘到了兰苑便知道了。”
这会儿,兰苑的正堂空前的热闹。
游府众人都已到齐,正堂上首还坐着一位身着官服的老大人,旁边他的夫人正在那里抹着眼泪。
正堂地上还跪了一个人,看那身姿便知道是申姨娘,竟也在默默拭泪。
三公子游承睿立在一旁满脑门的官司,扶着额不欲说话。
云简则乖乖站在游承安旁边,被眼前的情况搞的有些发懵。
今日一早,太常博士林大人携夫人登门拜访,身后的家丁们抬着一水的红木箱子。
进了门一看,竟是将当初游府给三公子求娶林大人嫡长女送去的聘礼退回来了。
游老太师大惊,将二位迎进门问了缘由,才知道是云烟怀着孩子进了三公子院子的消息已经传遍了。
林大人知道后怒不可遏,特来为宝贝女儿退婚。
这事儿齐云院办的隐蔽,游老太师和老夫人还不知情,没想到外面竟都传遍了。
当即将二人气的不轻,将三房几个人叫上来上来就要给林大人和林夫人道歉。
然而已经于事无补,林大人退亲之意已决了。
游老夫人还在为这门亲事做最后的挣扎,她言辞恳切,“林大人,三哥儿是个持正的孩子,这事实在是糊涂,我们日后会好好教训他,我们愿意再加上一倍的聘礼,只愿您别退婚,考虑一下儿女前程啊。”
然而这话却没有让林大人高兴,他吹着胡子拧着眉:
“老夫人这话真是折煞下官了,好叫老夫人知道,虽然我们林府是小门第,但也是三代诗书传家,最重礼仪的。
与贵府定亲并不是看中您家门第和钱财,而是看贵府门风严谨,三位公子都成才,这才愿意的。
林某的女儿虽然不是什么高门贵女,但也是某和夫人的心肝宝贝,只愿她嫁的夫君心中只有她一人,日后生活幸福和睦的。
但如今,三公子既然有了心上人,咱们两家的事情,就算了吧。”
说罢便要携林夫人离开。
这要是走了,这婚事不就是黄了吗?
游府众人都上前阻拦,游承睿更是堵在门前给林大人和林夫人深深一揖,眸光沉痛,言辞恳切。
“林大人,晚辈知道自己罪无可恕,实在是因为酒后失态才宠幸了那个婢女,她即有了孩子,晚辈又不能做那不负责任之人。
但晚辈和那婢女绝无私情,晚辈保证,等林小姐进门,绝对只对林小姐一个人好,再不踏足那婢女的院子一步!”
虽然游承睿信誓旦旦,但林大人岂是冲动之人,他在来之前怕冤枉了游承睿,专门派人打探过,知道他们这段私情的。
现在游承睿在他面前为了挽留婚事竟然说谎,林大人心中对他更加失望。
然而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伸出大手,重重地在游承睿的肩上拍了两下,绕过他便准备离开。
云烟一进兰苑,见到的就是这一幕。
游承睿无情的话语犹如钉子一样刺在她的心上,她的眼泪当即夺眶而出。
“公子......你不能这样对我。”
一次又一次,她骗自己游承睿是对她有情的,前两日,他还来自己的房间和自己温存呢。
而此刻那人决绝的面庞,冰冷的话语,无一不再将云烟拉回冰冷的现实。
听到刚被人押着进来的小丫鬟泪流满面的蹦出这么一句话,本来还被游承睿说的有些心动的林夫人,这下更是明白了真相,气愤的将帕子一甩,跟着林大人的脚步就小跑离开了。
此情此景,事情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老夫人当即悲愤交加,哎呦一声便栽倒在地了。
这可了不得,游老夫人可是大病初愈啊!
云简和李氏赶快上前将老夫人扶起,游承安看祖母情况不对,则马上出府去请谢老去了。
游府又是一番手忙脚乱。
直到月上中天,谢老给老夫人走了两遍针,老夫人才长长的呼出一口粗气,悠悠醒了过来。
游老太师上前拨开众人,坐在床沿上握住老妻的手,涕泪横流。
“你怎么样?”
看老夫人眼神逐渐聚焦,他胸中提着的一口气才慢慢放下,安慰道:“儿女自有儿女的缘法,这亲事丢了也是老三命中有此一劫,他长了记性,日后也该知道如何行事了,你要放宽心,你可不能有事啊。”
老夫人清明了一些的眼中泛出点点泪花,却张了张口,并无法言语。
游老太师发现了这个问题,抬头脸色焦急的问谢老:“她这是什么情况?为何不能说话?”
谢老无奈回道:“老夫人急中生病,现下能醒来已是万幸,如今口不能言,乃是舌根僵硬,还需要连续施针半月,大概才能好。只是......”
“只是如何?”
“只是我接下来几日被皇上召进宫去给万贵妃安胎,恐怕不能来贵府...”
“那我夫人怎么办?”
谢老抚住游老太师的手,“大人别急,接下来几日施的这几针尤其简单,稍有医术基础的就可以了,贵府可有粗通医术之人?”
游府本来是有府医的,只是前些日子老夫人的病终于好些了,陶府医便请假回乡探亲,现在还没回来。
二人只得将视线投到堂下,然而众人面面相觑,都没有出声。
良久,一个犹豫细弱的声音响起,
“谢老医师,不知道我可以吗?”
正是安安静静在旁侍候了一天的云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