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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合作

鸳鸯咒本来就是一种诅咒,入咒人必须同时杀死对方才能得到解脱,但如果有人愿意将因果引到自己身上,诅咒便会应验在那人身上。

届时只要那人被杀一次,再自杀一次,诅咒就会破解。

羽衣被江池的疯狂之举吓到,看向他的眼中莫名带了怜悯。

他家骄傲自负的小主人怎么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

“她杀了我两回,每一次都没有分毫犹豫。”江池自嘲出声,仰头饮下一口酒。

听到这儿,羽衣知道不论自己说什么,江池都听不进去了,只得默默后退,给他留出足够的空间。

他心疼江池,不愿再打扰她,旁人可不会。

一直立在墙壁下,冷眼旁观的玄衣男子开了口。

“江少主应当没有忘记当日允诺在下的事吧?”

男子对羽衣愤怒的视线视若无睹,目光死死锁在江池身上。

江池眯了眯眼,半晌方认出他是谁,“谢少卿。”

谢玄从暗处走出,“看来江少主还没醉,能聊聊我们之间的交易了吗?”

“放心,答应你的事我绝不会忘。”江池解开腰间挂着的钥匙,扔给谢玄,“这是我从江眠那里搜出的账房钥匙,你自拿去查便是,不管查出谁,我江家都不会包庇。”

谢玄紧紧握住钥匙,“多谢。”

江池挥挥手,“交易罢了,谢少卿不也帮了我吗?”

两人的目光不由自主投向掉在半空中的血人,目光同样的冰冷嗜血。

虽然那人已经死得不能再死,可即便将他挫骨扬灰,也难以抵消两人心中的恨。

江眠,江池的堂兄。

如果不是他告密,江池使用同命术救十七的事不会被江父发现。

如果不是他违背江家家规,向外出售、走私禁药,阿鱼不会难产而亡。

两个人都因为他失去了最心爱的人,对他的恨如何能释怀。

也是因为对他的仇恨,两人才能结盟。

自十七死后,眼见着江池发疯失态的样子,江眠深觉不安,连夜逃出江家,江池忙着复活十七,没把抓他的事放在心上,任他在外逍遥了数年。

谢玄极善断案,自入灵州后,没有立刻前往江家质问,经过多番查探,终于发现禁药的源头并非出自江家,而是来自一家青楼。

他拿着证据寻上江池,江池立刻想到江眠,有本事瞒着江家且能做出那种禁药的人,只可能是逃窜在外的江眠。

没想到他胆子倒大,竟然一直躲在灵州。

谢玄和江池一拍即合,设下圈套,故意做出彼此成了生死宿敌的模样,引起江眠注意。

江眠想要家主之位,他逃出江家后始终不甘心,所以才会出售禁药收敛钱财,钱财有了,他还缺少其他强有力的支持,镇国公府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等了几日,发现谢玄和江池闹得愈发不可收拾,终于下定决心向谢玄抛出了橄榄枝。

谢玄假意应承愿意助他夺得江家家主之位,他便以为自己苦等多年的机会来了,迫不及待咬上鱼饵,前往巫山赴约,成了谢玄和江池砧板上的鱼肉。

江池利用江眠做成鸳鸯咒,与十七相见。

谢玄则拿到江家钥匙,继续追查向江眠购买禁药,真正害死阿鱼的仇人。

两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如今也该分道扬镳。

临走时,谢玄没忍住问了江池一句话。

“这酒真的能忘记痛苦吗?”

“这儿有这么多酒,你自己拿一罐试试不就知道了。”江池说罢,伏在冰棺上慢慢合上眼。

谢玄沉默片刻,终是上前取了一罐酒。

羽衣看向他的目光有些怪异。

这位谢少卿前些时日还在少主举办的酒宴上说自己滴酒不沾,如今倒自打嘴巴,也是好笑。

*

与此同时,玉京一座府宅中,一对男子正在对弈。

“殿下承诺的事,我自会如实禀告给父帅。”左边的男子一边说,一边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他看起来极威武,健康的小麦肤色,浓眉大眼,下颌锋利,目光中透着坚毅和睿智,像一匹行走在暗夜里的孤狼,危险又迷人。

黑色便衣下是掩不住的、结实的肌肉,双手虎口处布满厚厚的茧子,一看就是练家子。

他对面的男子与他是完全不同的画风,精致得像一幅水墨画。墨发一丝不苟地束起,皮肤白皙如好女,连同手指也仿佛由玉石打造。

两人一个让人联想到朔州凌冽的北风、苍茫的荒漠,一个让人联想到玉京秀美的风光。风姿迥然,却都让人移不开眼。

“如此便有劳少将军了。”裴樾明眉眼含笑。

慕如风回以一笑,又拿起一枚旗子。

“少将军多年未来玉京,听说一入京便走错了路?”裴樾明落下一子。

慕如风身体蓦然一僵,瞳孔急剧收缩。

“少将军,该你了。”面对慕如风的异样,裴樾明视若无睹。

慕如风看着面前谈笑风生,仿佛与他说家常的太子,平生第一次在除父亲以外的人身上感受到压迫感。

“明人不说暗话,殿下既然什么都知道,我也不瞒着了。”慕如风放下手中棋子,“我入玉京前确实收到了清王殿下的手信。”

“清王殿下多年来低价向朔州军出售大量伤药,救了无数兄弟的命,这份恩情,我朔州永远不会忘。”

裴樾明颔首,“理该如此。”

听他这般说,慕如风的心不仅没有放松,反而越发收紧。

果然下一刻他便听到了足够他头皮发麻的话。

“所以你朔州便打算跟着清王一起谋反?”

慕如风厉声喝道:“殿下慎言!”

屋外传来刀剑出鞘的声音。

慕如风总算找回理智,压低声音道:“是末将失言,但清王殿下只是找我商量下一批伤药的事,事关朔州军清名,末将不能不言,还请殿下治我大不敬之罪。”

裴樾明声色如常,“是孤多心,如风莫怪。”绝口不提治罪的事。

“如风一路劳顿,不如尝尝我特意给你备下的点心。”

不妨裴樾明前后转变如此之快,慕如风只得压下心中焦躁,把视线投到裴樾明打开的食盒中。

只一眼,他便愣在原地,仿佛被抽走了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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