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活刮
长宁侯不过是个草包,裴樾明来此也不是为了他,他看向文谨言,“余天赐在哪儿?”
“殿下稍等。”文谨言回道。
他在身后的墙面上按了几下,西面忽然出现一道暗门。
三人进入暗门,来到另一番天地,这里仍是一处审讯室,比方才的那间稍小一点。
里面有两个人,一个坐在阴影里,头脸被黑暗挡住,一个被绑在架子上。
架子上绑着的人不消说,自然是余天赐。
文谨言点燃墙壁上的灯,云开看清了坐在椅子上的人的脸,是顾璟辞。
灯亮后,他立刻站起身,“殿下金安。”
他的声音很嘶哑,比长宁侯的声音还粗粝,发冠不整,眼下一片青黑,嘴边生了一圈胡茬,眼底布满血丝,很明显精力不济。
“起来吧。”裴樾明沉声道。
顾璟辞直起腰,看向三人。
云开垂下目光,不再看他,避免和他对视。
三人的到来同样引起了余天赐的注意。
他看到裴樾明便开始喊冤:“太子殿下,我冤枉啊!我真的没杀人,你看在我姑姑还有我爹的份儿上,快把我放了吧。”
两间审讯室虽然相连,但隔音很好,余天赐根本不知道长宁侯府遭了大难,庆贵妃也自身难保,如今谁的面子都不管用。
裴樾明什么都没说,径自落座,看向文谨言道:“这案子归你管,你审吧。”
文谨言行礼后落座,云开和顾璟辞站在裴樾明身后。
“余天赐,本官现在问你的话,你必须如实作答。”文谨言沉声开口。
余天赐没有说话,看向文谨言的眼中满是刻毒,
“你认识温清姿吗?”
余天赐矢口否认,“不认识。”
“你胡说,阿姿当年在花朝节献舞,你恰好来到中州,还托知州把她叫走了!你怎么可能没见过她!”站在一旁的顾璟辞忍不住反驳。
文谨言回首厉喝:“噤声!”
顾璟辞胸口起伏不定,握紧拳头道:“是我失言,大人继续。”
文谨言回过头,继续道:“中州知州亲口承认,当年是你让他把温清姿唤上顶楼,你还和温清姿说了话。”
余天赐改口道:“你这么一说,我又想起来了,当年我确实见过一个舞女,但那舞女资质普通,我见过之后就忘了,原来她就是温清姿啊。”
听得余天赐贬低温清姿,顾璟辞气得面色涨红,脖子上泛起青筋,他强行压制住上前打死余天赐的冲动。
文谨言的声音再次响起,“本官再问你一遍,你认识温清姿吗?”
“认识认识。”余天赐道。
“五年前四月十五那日,你在哪儿?”文谨言沉声发问。
“大人,你也说是五年前了!”余天赐拉长声音,“我不知道。”
他还以为自己的爹和姑姑一定能把他救出去,不肯好好配合。
文谨言脸色有些难看。
顾璟辞更是怒不可遏,忍不住向前迈了一步。
云开眼疾手快拉住他的衣袖。
顾璟辞侧身看她一眼,发觉太子带来的这个女子目不斜视看着余天赐,脸色沉静,如果不是实实在在感受到她拉着自己,只看她的表情,还以为她什么都没做。
顾璟辞长舒一口气,收回脚,抻了抻衣袖,隐晦告诉云开不必再拉着他。
云开很快松开手。
两人动作虽小,却瞒不过裴樾明,凤眸中闪过冷意,裴樾明忽然不愿意浪费时间听余天赐狡辩。
他冷然开口:“余天赐,孤的话只说一遍,你给孤听好了。长宁侯府勾连废帝谋逆,贪污户部款银,陷害前任户部尚书的罪名已经证据确凿,没有人能护住你。你爹就在外面关着,如果你再不说实话,浪费孤的时间,孤先活刮了爹,再活刮了你。。”
他的声音毫无起伏,用着最平常普通的音调,说着最恐怖的话。
余天赐的腿不由发抖,哆哆嗦嗦道:“殿下开什么玩笑,陛下信重......”
“裴贰,动手。”裴樾明打断他的话,忽然开口。
暗门外传来一道声音,“是。”
接着响起鞭子声,以及鞭子落在皮肉上发出的声响。
“啊--”
嘶哑难听的痛呼声使余天赐身子僵住。
“说还是不说?”裴樾明问道。
余天赐咬着牙,眼中满是不敢置信,他不相信长宁侯府会倒,可那道声音和他爹的太像了。
几个呼吸间过去,余天赐还是没有说话,裴樾明又说了两个字。
“继续。”
外面很快响起长宁侯痛苦的吼叫。
余天赐几乎吓破胆,不管不顾喊道:“爹!是你吗?爹!”
长宁侯连连惨叫,根本没时间回应他,余天赐看向裴樾明,“殿下,殿下,我说,我什么都说,你们别打我爹了。”
裴樾明沉着脸,迟迟没有说话,过了许久,他才开口,“停。”
外面的抽打声停止,不时传来长宁侯痛苦的呻吟。
余天赐敢怒不敢言,恶狠狠盯着裴樾明。
裴樾明嗤笑道:“你最喜欢的不就是在那些女子的亲人、爱人面前虐杀她们吗?孤还以为用到你身上,你会很喜欢。”
余天赐听罢,目光闪躲不再看裴樾明。
太子忽然插手查案,还以暴制暴,文谨言深觉刑狱官的尊严被践踏,原本愤愤不平,听得这话,脸上的愤懑一滞,变得复杂而难看。
云开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璟辞则满脸赞同,他很认同裴樾明的话,以牙还牙,以血偿血没什么不好。
把掳走温清姿的凶手锁定到余天赐身上后,他遇到了很多被余天赐残害的女子的家人,那些女子大多下落不明,还有一部分被玩腻了放出来,全部都因为所受折磨太深而疯疯癫癫。
对余天赐客气,那些女子受过的苦又算什么?
余天赐昨日便被捉回来,但因文谨言还需整理长宁侯府的罪证,对余天赐的审理反倒搁置下来。
顾璟辞不知道该去哪儿,便守在审讯室,盯着余天赐,见他有恃无恐,好像只是来大理寺做客一样,顾璟辞心中的恨和不甘比任何时候都浓烈。
他恨不得虐杀了余天赐,为阿姿和那些无辜的女子报仇。
可为了司法公平,他能做的也只有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