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难忘今宵
王玉河期期艾艾的对老木说：“班长……你是不是在给学校做引水工程……”
引水工程……我去，这么高大上的词，只能是从我嘴里流传出去的，我只跟王青山说过……
“副班长告诉你的？”老木问
“你们天天中午去山上砍竹子……”他吞吞吐吐的说……
老木一时不明白他要说什么，点了点头，说：“是啊……”
“你上次说让我跟张树林当小队长呢……”他接着说……
我去……那是上次忽悠他们的话，我早忘记了，没想到这俩小子当真的，还记得呢……
这……这……也不能否认啊……不然太伤害他们的幼小心灵，也太损害我的威信了……
老木舌头打着结，说：“嗯……你们就是小队长啊……”
“张重恋都去砍竹了……我们是小队长……”他接着说……
好家伙，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小子这么多小心思着，不就是想去砍竹子吗，说一句话，拐这么远……
看着王玉河很期待着看着我，再看看其他的小萝卜，都没有说话，却有意无意的看着自己……
老木突然明白了他们的心理……
他每天带着王青山和张重峦去砍竹，在其它的小萝卜们看来，这就是一个核心的小团体。而其它的小萝卜，觉得自己被隔离到了这个小团体之外……
这确实让他们觉得不被重视，生出被抛弃的感觉……
不过，自己可能确实没有顾虑到他们的小心思，没有照顾到他们的情绪……
他们也想加入到砍竹小队这个团体中……
虽然，他们或许不是为了报答老头的辛苦，或许只是为了加入到这个核心团体中，一起做事，成为自己人……
但是，老木还是很感动……唉，这倒霉的小心脏，总让他尴尬……
这个问题必须跟他们解释清楚，不能让他们觉得自己在疏离他们，与他们有隔阂……
老木对小萝卜们认真的笑了笑，说：“给学校引水，是为了让老头以后不再辛苦的给我们挑水……这不只是我的责任，也是你们的责任……这是一项大事，只靠我和副班长两个人也做不成，本来就是要依靠大家一起努力才能成功啊……砍竹子，是前期准备工作，第一是不需要太多的人，第二，拿着砍刀上山砍竹子，很危险，人少了，还能保证安全，人多了，就容易出事，所以，砍竹子原计划是只有我跟副班长去完成的事情，张重恋加入只是一个意外……现在竹子已经砍够了，前期准备工作已经完成了，下面的任务是编麻绳和架管道，这是必须依靠大家一起做，才能完成的……本来是准备下个星期，就开始请大家一起加入进来编麻绳……现在即然王玉河同学提起了，那么，如果大家愿意加入进来，从明天开始，我们就一起编麻绳……”
“你们愿意加入吗？”老木认真的问看着小萝卜们问……
“愿意……当然愿意……”小萝卜们也很认真的回答……
这样很有仪式性的回答，在大人看来有些可笑，但在这群小萝卜心里，却很庄重，很神圣……
他这个回答开始，这十三个小萝卜，就彻底打开了相互之间的隔阂，真正的开始有向心力，开始融合成一个整体……
……
一趟一趟……
小萝卜把大水缸装满了水……
老头中途想要劝阻……
但老木知道，在小萝卜们的心中，神圣的责任感刚刚萌生发芽，他们把给水缸装满水，当成了第一项任务，必须完成的任务……
所以，他没有让老头劝阻……
给水缸装满水……小萝卜们欢呼着庆祝……庆祝他们的成就……
夕阳渐渐落山了，西天上半边天满布的彩霞……
霞光照耀着大地，照耀着群山，照耀着学校，照耀着学校中欢笑着的小萝卜们……
多么美好而幸福啊……
林翠和王紫鸿两个小姑娘真能干啊，采了一大堆蘑菇、野菜、野葱、野蒜……
老木怕他们采到毒蘑菇，专门认真的检查了一下……
显然，山里的小姑娘，比老木更懂得什么蘑菇能吃，什么蘑菇有毒……
三只山鸡、十一只斑鸠、二十几只麻雀，切成肉块，加上一大堆蘑菇野菜，一同堆进锅里乱炖……
满满的一大锅，足够小萝卜们敞开肚子吃……
没有酱油，也没有其它的什么香料，唯一的调料就是加了盐……
这么粗陋的做法，老木很怀疑，做出来能吃吗？
要是浪费了这些珍贵的肉肉，那就太罪过罪过了……
等……水冒了烟，肉和蘑菇在锅里上下翻滚的时候，一种别样的肉香……肉香里带着一种田野里的清新的香甜……
等肉熟了，老木给小萝卜们一个盛了一碗肉，自己也盛了一碗，夹了一块，尝了尝……
大概是太长的时间没有吃肉了……
只放了盐的白条肉，吃的差点把舌头咽下去……
这一大锅肉，几乎每个小萝卜都吃了两大碗……
之所以是几乎，是几个男同学竟然吃了三大碗……
老木吃了两大碗，撑的就走不动路了……
小萝卜们一个个撑的躺在厨房门前的草地上……横七竖八，不知道的以为是全体中毒了呢……
唉，这群可怜的孩子……要因为吃一顿肉给撑出病来，怨谁呢？
只能怨这倒霉的时代……
锅里还剩小半锅，再加些水加些野菜够明天的早饭了……
老木帮这群小萝卜把碗收拾了……
又在教室前的空地上点了一堆篝火……
又像赶鸭子一样，把这群小萝卜赶起来，带着他们在校园里散步……
一个个真像鸭子似的，哎哎呀呀的在校园里摇摇摆摆的散步……
散了半个小时的步，带着他们这群小萝卜头，围着篝火坐下……
老木拍了拍手说：“我先说几句啊……”
“第一，今天我们吃的肉，是副班长贡献的，让我们集体感谢一下他……”
“感谢副班长……”这是老实的小萝卜……
“副班长万岁……”这是活泼的小萝卜……
“副班长，我们下次什么时候吃肉？”这是贪心不足的小萝卜，老木斜眼看去，果然是张重峦这个没脸没皮的家伙……
等大家笑闹声低了下去，老木接着说：“第二件事，是我要向大家道歉……”
“因为呢，第一，上次大家没考好，我说了一些难听的话，不该说的话。这是第一”
“第二呢，大家没考好，不怪大家，责任在我，是我的教学方法的问题……”
“所以，在这里，我向大家道歉……”
老木站起来郑重的对小萝卜们鞠了一躬……
小萝卜们都有些不好意思，有些人忙要站起来，有些人不好意思的转过身去……
礼仪……老木还是决定要教他们礼仪……但不是要求他们去做什么……
而是决定以后与他们的交往中，多一点仪式性的动作，有意无意的影响他们，让他们慢慢学习……
“第三件事呢，大家应该都知道了，我想把西纱河的水，用竹管引到学校来，前段时间呢，我跟副班长还有张重峦同学一直在山上砍竹子，砍竹子因为人太多了，容易出现危险，所以，就没有寻求大家的帮助……我们是一个班集体，都是兄弟姐妹，谁也不比谁的关系更远……引水这件事呢，我本来就认为这不是我和副班长个人的任务，我们个人也做不成这样大的事……这是须要大家的帮助，需要我们班集体共同努力，才能完成的大工程……”
“现在，前期准备工作已经做好了，我请求大家，来共同完成这项大工程……大学同意吗？”
“同意……”
“没有问题……”
等大家的声浪下去，老木站起来，说：“好，我们的引水入校工程小队今天正式成立……请大家站起来……相互握住手……”
小萝卜们都郑重的站起来，拉着手，围着篝火，站成了一个圈……
一个个神情都很严肃庄重……
咝……老木吸了一口凉气……有点儿走神……怎么感觉这像邪教仪式似的……
他摇了摇头，把走神儿的念头驱逐出去……接着喊道：
“团结一心、共同努力、引水入校……”
小萝卜们被这种庄重的仪式感所感染，一个个声嘶力竭的喊：
“团结一心、共同努力、引水入校……团结一心、共同努力、引水入校……”
老木喊号，只是因为后世的习惯，气氛烘托到这儿了，不喊个口号少点儿什么……
但其实也觉得喊这个口号没什么用，他自己喊的只是习惯，下面跟着喊的人，也是习惯，没有人是认真用心的……
但此时，萝卜们认真了……他们真诚的，用力的，重复的感着这个口号……
老木的心里涌生出一种很骄傲的感动，很大的力量……
此时，老木才恍然明白，喊口号真的有用，很有用……只要喊的人是认真的，真诚的……我们的心中就会被赋予一种很伟大的力量……
整齐的口号……冲出校园……冲进大山，震动着重重大山，在大山中回荡着一声声稚嫩却响亮的回响……
“团结一心、共同努力、引水入校……”小萝卜们在共鸣着的骄傲的情绪中，喊的一句比一句用力，声音一句比一句高……山峦在回响，高空的云在回响……小萝卜们的心灵在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