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住校
第二天，请让老头借了辆大车……
老木赶着大车，载着十一个小萝卜头，一起向长坪村去……
“去这么多人干什么？”老头问……
“壮胆……”老木笑嘻嘻答……
听了这话，杨老头很不放心……
“要不，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不用，你去了，反而不好……你太要脸面，有些话，你也不好意思说……”老木拒绝道……
……
到了玉河家门前……老木让小萝卜下车，排好队，跟我一起进玉河家……
不知道玉河爸爸在家没……老木希望他不在家……偷偷的带着玉河和玉河妈妈走……挺省事儿的……
希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一进大门，就见玉河爸爸……
他搬了条长凳，坐在堂屋正门口，正怒气冲冲的盯着老木……
这是露风了……他知道了？
看来昨天的话，玉河妈妈告诉他了……
唉……玉河妈妈肯定不懂得‘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哦，不是这句，是‘事不密，必败……’这类的话……
“兔崽子们来干什么，滚蛋……”他一见老木，就骂道……
老木张嘴吸两口气，把火压下去……
让小萝卜们在门口等着……
老木来到他跟前，跳起来，跟他并肩坐在长凳上……
他一巴掌扇就在老木脑袋上……
咝……老木嘴里立即吸起了凉气，火辣辣的疼……
这混蛋下手真狠！
“你犯法了，你知道吗？”老木忍着疼，慢慢的说……
“老子犯什么罪了……”他扬手又要打……
老木没有躲，也凶狠的瞪着他，一边等着他打，一边慢慢的说：“中国人民共和国刑法二百六十条，虐待家庭成员，处两年以上有期徒刑……玉河现在还在床上躲着，这是证据确凿，我只要报警……你就得去牢里最少坐两年……”
他的手在空中犹豫着，没有打下来，骂道：“老子打的是自己的儿子……谁管的着……谁家大人不打孩子，按你的说法，当爸妈的，都得坐牢了……”
“别人家的孩子腿可没折……”老木喊道：“构不成虐待罪……玉河的腿被你打折了，这就是虐待家庭成员罪……”
“我现在还能压的住火气，咱们好好聊聊，你要再打我，我压不住火了，就不管你们以后如何了，立即报警……让警察叔叔来处理……你还打我了，这么多人都看见了，也是证据确凿……刑法第二百三十四条规定，故意伤害他人身体者，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你犯法了，还犯了两条……”
他挥在空中的手，放了下去……
老木也松了一口气，他这一巴掌再打下来，自己非得流泪……一流泪，再说什么都没气势了……
“玉河的腿折了，你心疼吗……后悔了吗？”
玉河爸爸喘着粗气，不说话……
“你要是不心疼，不后悔……说明你以后还要打你他们，那就没什么好谈了，我只能报警抓你……你不要以为，他们靠你养活，抓了你，他们就活不下去……我们全班会帮助他们……况且，我只是个孩子，哪儿能想那么长远……与其被你打死，倒不如饿死，反正饿死的又不是我……我只管报你打我的仇，出这一口气，管你们家以后是死是活……”
玉河爸爸气的脸色发白……挥手又想打……
“你再打，我就真报警了……青山，你看着，他再打我，你就带着全部同学去乡派出所报案……他们不来，你们就哭，就闹，就说同学快被他爸打死了……”
青山高高的答应了一声……
玉河爸爸的脸色又白了白……举起的手，又放下了……
怒目圆睁，瞪着老木，鼻子像老牛一样，喷着粗气……
“你一定后悔了吧……”老木接着说：“再怎么说，他是你亲儿子，腿折了，你会不心疼……万一留下后遗症，一条腿长一条腿短，以后连老婆都找不到，打一辈子光棍，你们家也绝后了……你不后悔？你肯定后悔……”
他吭哧吭哧喘了两口粗气……说：
“你别想带他们走……我绝对不能让你把他们带走……打死他也不能让你带走……”
“我是为了你们家好……”老木慢慢的说：“你以后还打他们吗？”
“我……”
“你别说你不打了……我不信……你自己也知道打他们不对，但你肯定忍不住……”老木还是慢慢的说：“你会一直打下去……一直打到玉河长大……你打不过他了……你觉得，到了那时候，他会怎么对你？”
“他还敢打我不成？”
“打不打你另说，但是，肯定不会孝顺你，也肯定不会把你当成他爹……你把他从小打到大，你知道他有多恨你吗？等他长大了，有本事了，跑出去，不回来了，不认你了，很正常……”老木接着说……
“现在接他到学校住，你想打，也打不着他了……慢慢的，他也就不记恨你了……家人之间的关系，有时候隔的越远越亲……一段时间不见你，他就会渐渐想起你对他的好来……况且，他住校也不只是因为你打他，我们三年级全班同学都要住校……住校也不是住监狱，他什么时候想回家，都可以回家……”
“之所以让他妈妈一起去……也不只是因为你打了玉河，更不可能是为了折散你们的家……玉河现在腿折了，住到学校里需要人照顾……玉河妈妈去学校住……第一是为了照顾玉河。第二，住校的学生都是十岁的小屁孩，也须要一个生活老师，玉河妈妈是学校请的生活老师，给学生们做做饭照顾一下我们的生活什么的，有工钱，是一分工作……”
“他们住校了，一个月放一次下，回一次家，你就是脾气再不好，我就不信你想他一个月了，见了面，还舍得打他……你舍不得打他了，你们的感情自然会慢慢变好，越来越好……我就不信你做爸爸的，不愿意儿子跟你亲，反而愿意儿子见了你跟见了仇人似的？”
老木嘴都说干了……
玉河爸爸才吭哧吭哧了几声，说：“那，要不……等他养好伤，再让他们去学校住……”
“你现在看见他碍眼吧，他看见你也碍眼，每天相见，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他养病这段时间，你能忍住不打他吗？与其在家里积累怨气，不如直接去学校住……而且，今天还要带他去镇医院检查一下他的腿……万一真有留下后遗症，你们一家人得后悔一辈子……”
玉河爸爸呼呼喘着气，不说话了……
不说话了，就当他同意了……
“青山，去把玉河背车上……”老木喊道……
“好……”青山答应一声，和树林、绿野、重峦跑进东屋，把玉河背出来，背到大车上……
玉河妈妈跟在后面，有些犹豫……
“姨……走吧，玉河还得你照顾……”老木说……
玉河妈妈听了，终究是觉得儿子重要，跟着玉河上了大车……
玉河爸爸抬了抬头，想说什么，最后呼呼喘了两口粗气，什么也没说……
“叔叔，我们先走了，你想他们了，就去学校看他们……再见了……”
玉河爸爸嘟囔了一句什么话，老没听清，不知道是谢他……还是骂他……
带了玉河到镇医院检查了一下，说恢复的不错，不会留下后遗症……
回到学校……
从这一天起，三年级十三个萝卜头，正式住校了，开始了同吃同住，像一家人一样亲的关系……
对老木来说，最高兴的是，住校之后，小萝卜们的时间都宽裕了……
所以，在小萝卜们的哀嚎声里，每天一套卷子，变成了两套……
然后，就发现，十五套卷子，听起来很多，但其实真不多……
一个月的时间，十五套卷子，拆散了，打乱了，做来做去，做的小萝卜们把十五张卷子的题都背下来了，看见题就能直接写答案，根本不用算……
这再做下去，根本就没用了啊……
最后，只能决定，再去一趟县城，上实验小再捡一批试卷……
……
怕周末找不到刘校长，趁了一个星期一，又请杨老师借了大车，带着十三小萝卜上县城……不，是十二个……玉河的腿还不能下地走路，只好留在学校……
“都去吗？”老头看着十二个小萝卜问……
“都去……”
“上次可是差点丢了两个……”
“就因为差点丢了，才更要去，多去几次，才能克服掉对县城的畏惧……”
一路欢笑声……一路诵诗声……
走到上次卖野猪的预制板厂前的时候，老木喊老头：“停一下……”
“你去干什么？”老头看他抱着一堆晾干的山货，问……
“送礼……”老木说：“上次那头野猪，咱们去市场上问过，大背头叔叔确实没有亏咱们，而且省了咱们很大的麻烦……我去谢谢他……”
老头看了一眼，他抱着的一堆野菜干、野果干、蘑菇之类的菌类干……
他有些看不上眼……
这东西在山里遍地都地，确实不稀罕，就像在路边采了朵野花送人……
但这确是我们十三个小萝卜用心采集晾晒的，老木觉得是我们表达谢意最好的东西……
跳下车，一路飞跑到红砖房子前，敲了敲上次讨水进过的门……
开门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岁的中年女子……
“阿姨好……”老木躬了躬身问：“大背头叔叔在吗？”
“大背头叔叔是谁？”
“你们这里有几个大背头？”
阿姨有些失笑道：“一个……”
“就是他……”
“他不在……”
我把山货连竹筐一起放在门前……
“那……这些东西请阿姨回头给他吧……”
“啊，你是谁，为什么送东西给他？”
“就说上次来讨水喝的学生，来感谢他的，他就知道了……”
说完，老木迈着小短腿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