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瘸了
到了医院……
门诊部的医生看了看，让去送骨科……
这……老木的心又紧了一层……
他们又背着这没心没肺的小子转到骨科……
骨科的医生是位慈祥的老医师……
老木看了看他的牌子……王天四……
这名字……真霸气……
王医生见他们是三个孩子……有点诧异，但也没说什么……
一边温和的跟他们聊着天……蹲在绿野身前，在他膝盖上缓缓的按摩着……
绿野突然惨叫起来……
老木吓了一跳！王医师也吓了一跳！
“很疼？”他问……
“疼疼……”绿野挤着眼泪喊……
王医生沉默了一下，让绿野蹲下，说：“你试试右腿使劲站起来……”
绿野一使劲，又惨叫着挤出两行眼睛……
“疼……”
王医生皱了皱眉……
这……这位王医师的脸色能不能不要表现的这么明显……
老木的心跟着医生的脸色变化一直往下坠……
不是说医生为了照顾病人的心情，都是练就的一副山崩地裂而面不改色的神技了吗？
这医生的脸色变化也太快了吧！
王医生皱着眉想了一会，终于说……
“去拍个片子吧……”
“严重吗？”老木声音有些发飘的问……
“不清楚，先拍个片子吧……哦……去借个轮椅，先不要走路了……”
这……这老头一定是在吓唬自己……一定是……
老木脚下发着飘，跑到护士台，借了轮椅，推着绿野去拍片子……
绿野是没心没肺……青山大概根本没听懂医生说什么……两傻小子一路又打又闹……青山推着绿野跟跟开飞车似的，飞跑着去拍片子……白鹭倒很乖……像个姐姐一样跟在后面训斥他们不要在医院闹……
老木两腿发软，硬是没撵上这仨小萝卜……
拍了片子……医生说两个小时后再取……
现在已经快十二点了……两个小时，看来是赶不上紫鸿考试之前回去了……
俩小萝卜没心没肺的闹着，要不是老木一直摁着绿野……这小子一刻也在轮椅上待不了……
“青山，你跟白鹭，去买点儿吃的吧……”上午买的吃的，全留给紫鸿他们了……
“行，你吃什么……”
“绿野想吃什么？”老木问……
“包子！大肉包子……”
这小子真惦记上包子了……
“那就包子吧……”
把俩人支走了……老木不跟绿野说话……
这小子才觉得无聊，坐在轮椅上慢慢睡着了……
青山买来包子……想叫醒他吃饭……
这小子真不是照顾人的料……绿野刚睡着……
老木让他安静待着，不要打扰绿野睡觉……
煎煎熬熬等了两个小时……
老森是担心的煎熬……青山那小子是无聊的煎熬……
让青山和白鹭看着绿野……
老木自己跑去拿片子……
拿到片子回来时，绿野已经醒了……一边啃凉包子，一边抱怨青山不早点叫醒他……
看来老木一离开……青山就把绿野闹醒了……
见老木拿来片子，绿野伸着手冲我喊……
“我看看……我看看……”
老木把他手拍开……
“你看的懂吗？看什么……青山白鹭，你们陪绿野在这里等着……我拿片子去给医生看看……”
“我们不去了？”青山问……
“推来推去太麻烦……你们在这儿等着吧……”
老木得先去问问医生，这伤严重不严重……绿野这小子现在精神状态这么好，这么爱学习，是因为憋着劲要当运动员呢……万一医生说他的腿残了……
老木怕绿野这小子崩溃了……
……
老医生见我自己来了，问：“他们呢？”
“在外面……您先看看这片子，严重吗？”老木把片子递给他……
老医生拿着片子，看了一眼，皱起了眉头，又看了一眼，眉就皱的又深了一些……
老木的心又开始一直往深渊里沉……老先生的表情要不要这么生动，这么会说话啊……
“很严重？”老木的声音发飘的问……
“你能看懂？”他问……
这话问的……能看懂我还找你？
老木心里着急！
“看不懂……”他忙答道，小心翼翼，满是希冀的看着医生……
“看不懂不要瞎说……”医生说……
啊，我猜错了？这真是……拯救了我的心脏啊……
老木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说：“没什么大问题吧……他以后还能当长跑运动员吧……”
“长跑运动员？”老医院又深深的皱了一下眉，问：“他父母呢？”
这话又吓的老木又把心提了起来……
老先生，是好是坏您能不能给我一个答案啊……这一铺垫的也太长了吧……还专门往吓人的方向铺垫……
“我们是大河涧乡的学生，送同学来参加数学竞赛了，同学的准考证忘带了，绿野从家里一路跑到县城送准考证……刚才给您说他跑了很长时间，就是从家里一路跑到县城……然后腿开始疼了……他爸妈还在大河涧乡呢，回去叫再回来，就到天黑了……有什么问题您给我说吧……”
“你们老师呢？”
“老师早上回去接我们拿准考证了，但是路上没碰到我们，可能回到学校了吧……学校今天事情也多，要等到考试完，才来接我们……我是他班长，您跟我说吧……”
这张小嫩脸啊……好处是可以很容易得到陌生人的好感，坏处里……很难得到陌生人的信任……
“看着像膝盖软骨头磨损……”老医生终于说……
膝盖软骨头磨损？
原谅我的无知吧！虽然老木有一个三十年的灵魂……却对这一串名词没有什么概念……
“严重吗？影响长跑吗？”老木问……
“长跑？”他摇了摇头：“运动员是肯定不行的，现在的目标是要恢复他正常走路的能力……”
这话的意思，听着怎么像，绿野已经瘸了……
“说实话，跑路能把骨头磨伤……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老医生解释道：“他膝盖里的软骨头严重磨损，这块软骨在上腿骨和小腿骨之间起润滑减震的作用……如果没有这块软骨，他的小腿骨和大腿骨直接碰撞，会产生剧烈的疼痛……也就是说，如果这块软骨无法恢复的话，他将无法站立，更无法走路……”
这次我听明白了，绿野确实已经瘸了……
“能恢复吗？怎么恢复……”老木忙问……
“医学上没有什么办法……不过，他现在年龄还小，骨胳的生长力很强，或许可以自然恢复……”
“自然恢复？我们该怎么做？”
“不要让他走路，多补充营养……一个月后，再来拍个片子看看……如果有所好转……就有希望……”
……
绿野瘸了……怎么就瘸了呢？
该怎么跟他说呢？该怎么跟他父母说呢？
一路愧疚着，纠结着……找到他们……
绿野正坐在轮椅上张牙舞爪的跟站在五米之外的青山斗法呢……
一个大喊着降龙十八掌……一个大喊着六脉神剑……
如果不是白鹭在轮椅边上按着绿野……这小子早跳起来去追青山了……
看着他没心没肺的样子……
老木突然觉得，这没心没肺样子挺好……
我要是告诉他，他瘸了……他恐怕还是受不了……
算了，先不告诉他吧……
“好了，没什么大事……但是，医生说了，这个月，你就不要动了……”老木对绿野说……
“不要动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不准你走路了……”
“不准我走路？那我怎么回家？怎么上学？”
“我们背你……”
“抢饭呢？”
“我们替你抢……”
“上厕所呢？”
“我们背你去……”
“那，怎么好意思……”嘴里说着不好意思……脸上的欢喜忍不住荡了出来……
这混小子……大概觉得以后干什么都有人背着，很得意吧……
“紫鸿快考完了……我们回去吧……”
……
回到实验小，杨老头和白雀已经等在实验小门口……
“你们去哪儿了？”然后，他看见青山背着绿野……“绿野怎么了？”
“这小子从家里跑到县城，把腿跑断了……”老木说：“刚才去医院检查了一下……”
“没事吧？”老头问……
这……这该怎么答呢？告不告诉老头呢？
“没什么大事，回头跟您细说吧……紫鸿快出来了吧……”老木岔开话题说……
“还有十几分钟……”白雀说……
“那我去给同学们捎些东西……青山你跟我一起去……”
离开实验小门口，青山问：“给同学们捎什么？我觉得买些包子回去让他们尝尝……”
“嗯，先买些包子吧，还得买些其它的东西……”
“还买什么？”
……
“青山……”
“嗯……”
“咱们班出事了！”
“柳燕奶奶走了……我知道啊……”
“不是柳燕……是绿野……”
“绿野？”
“刚才在医院，医生说，绿野……大概瘸了……”
“啊……”青山猛然瞪大眼睛盯着我看……
老木再也顶不住心里的压力了……腿一软，一屁股坐在路边的马路牙儿上……
忍了又忍，没哭出声来，眼泪却怎么也忍不住……
青山也吓的一屁股坐在老木旁边……脸色青白，怔怔的望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
“是我说他有长跑特长的，是我让他努力奔跑的……结果，现在腿跑瘸了……你说，我该怎么跟他说呢……”
老木絮絮叨叨的说着话，缓解着心里的压力……一边等着青山来安慰我两句……
然后……等了好久……也没听到青山说话……
转头看他……
这……这小子真没用，终究还只是个孩子……还得自己安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