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开炮

主持人开幕致辞后，是领导讲话……

主要领导只有一个，就是省厅的一位副厅长，也就是这次春雷杯省赛组委会的主席，秦阆……

秦阆的功夫已经到了虚实相生，太极互换的境界，从高瞻远瞩转到贴近学生现实，又从贴近学生现实转圜到至广大极高远……

之后就是颁奖……先从三年级组开始颁奖……同样，每组的第一名，有在台上演讲的特别权利……主持人称之为分享学生经验……

白鹭讲的依旧是每一天的生活的经历，平平无奇却真实可信……下面的小萝卜们没有人嘲笑……或许是他们听懂了这里面的辛苦，或许……是因为他们老师就坐在旁边……

之后是四年级组……

等到紫鸿一开口……老木心里就咯噔一下……要糟……

这小姑娘，怎么就不肯受一点儿委屈呢！

其实也根本不算是委屈……不就是被几位老师议论了几句吗？

谁还不被议论几句啊……至于到台上就开大炮吗？

而且开的还是地图炮，要误伤很多人的啊……

“我想讲几句话……不是分享学习经验，不是对学生们讲的……我想对老师们，大人们讲几句话……”紫鸿慢慢的话……语气里带着坚定和锐利

唉……这小姑娘跟谁学的，难道是黄鹄？黄鹄只是骂街……锐气是锐气，黄鹄的可没这种大气的坚定啊……

“今天，我们穿了 这身斗篷来领奖……有些老师们觉得不合适，觉得这是奇装异服……觉得我们既然是学生，就应该穿校服来领奖……但是，你们知道吗？我们没有校服……”

小姑娘把斗篷脱下来，露出里面一身补丁衣服……接着说：

“这是我们这十几年穿的衣服，上次来考试，穿这样的衣服，被你们的学生嘲笑了……我虽然不舒服，但其实并不介意……我不介意穿补丁衣服来考试，也不介意穿补丁衣服来领奖……但是，你们介意……你们看见我穿补丁衣服来考试，会嘲笑……看见我穿补丁衣服来领奖，会怎么样呢？我不知道 ，但应该不会是平常心，应该不会很舒服吧……就像你们看见我穿补丁衣服来考试时一样……”

“我有一个好老师，还有一群好同学……他们让我知道，人应该坚守的是什么……是我与同学们之间的感情……是德性我……是性情我……是很多我心里知道，却无法用语言告诉你们的东西……但这些东西中……决不包括衣服……所以，我真的不介意穿补丁衣服，也真的不介意，你们嘲笑我，或者羡慕我……”

“但是，我们的班长介意……”

我去……老木差点喷出一口唾沫来——小姑娘讲的真好，我都听感动了，但你讲你的，扯上我干嘛……

”我们班长是个老成的人……他不愿意得罪任何人……他希望他所遇见的所有人都不会对他生有怨气……他也希望我们遇见的所有人都对我们抱有善意……说实话，我觉得那是不可能的……我们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对我们抱有善意……但是……谁让他是班长呢……谁让他是为了我们好呢……我只好听他的……他对我说，这件斗篷穿在我们身上，是一种礼仪……就像……我们原来的补丁衣服是我们在哭丧着脸见你们……穿上这件斗篷，是我们用笑脸对待你们……这是一种礼仪，是为了让你们感到我们尊敬你们……但现在看来，这种礼仪，这种为了尊重你们而穿的新衣服……你们根本没有感受到……班长估计心里很不好受吧……你们知道吗？我们现在还在吃窝窝头……我们的奖金要供全校学生吃饭，我们没有乱花过钱……更不敢糟蹋钱……但是为了这种礼仪……为了让你们感到尊重，班长带我们去买新衣服……去成衣店，问了问价钱，班长就红着脸出来了……成衣的价钱太贵……但用我们的奖金买的话，我们也买的起……但，那花掉的是全校学生的午饭钱……我们已经准备穿着补丁衣服来领奖了……班长又想到的办法……给我们每人做一件斗篷……原本……他要自己做，做个很简单的斗篷，把我们里面的补丁衣服遮一下就行了……我们县里卖布店里的裁缝，是个很好心的伯伯……他知道了我们的缘故……说不能我们县里丢人……他连夜给我们做了……就是我们现在身上穿的斗篷……大概是做的太用心了……所以太漂亮了……所以……你们觉得不合适了……我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觉得不合适……难道……孩子穿漂亮的衣服就不应该吗？或者只是认为我们这些册里来的孩子不应该穿漂亮的衣服……”

嗯……小姑娘说的不错……虽然开了地图炮，但炮弹有理有据……应该不会让下面的老师和领导反感吧……老木渐渐放下心来……

然后……老木就知道……放心的有点儿早了……

“我跟你们说这些……不是让你们可怜我们……你们不配……你们根本没有资格可怜我们，也根本没有资格评价我们……”

我去……这小丫头，说话就说话，怎么开始骂人了……

“你们真的不配，因为你们不够善良……我说明一下……我说的话里的老师……不包括我的老师……我话里的你们，是除了我的老师之外的所有大人……”

我的心提起来了……这小姑娘不是要开地图炮，而是要开世界炮啊……这是准备把所有的大人全骂进去？

“你们总要求学生或者孩子要善良……却不告诉孩子们，什么是善良……只在孩子做错了事，或者不合你们的意的时候，会说，这是错的，这是不善良的……呵呵……其实你们自己也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善良吧……你们所说的善良，只是在批评孩子的时候，拿出来的一个虚无的依据……嗯，我是是想说……现在对孩子的教育……真的很荒谬……人之初，我们首先要知道，什么是人，什么是人性，什么是我，什么是善良，什么是道德……但这些没人告诉我们……大多孩子们都羡慕，老虎狮子豹子老虎……希望自己能变成这些野兽……你们觉得这是童真……真可笑啊……这是孩子们抛弃了人性……希望自己变成野兽而不愿做人……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没告诉孩子们人是什么，人性是什么……人和人性的光辉是什么……所以，孩子们不觉得做为人，有什么值得骄傲和荣耀的……所以，他们愿意抛弃人性希望做老虎……”

“人，是什么？人性，是什么？善良、道德是什么？这些是人之初，我们应该第一知道的，是你们大人应该最先告诉我们的……但是，你们却不告诉我们……而你们却教我们古诗词，让我们去学习理解古诗词……那些古诗词，能流传下来的，那一首不是凝结了诗人的人生境界和思想……你让我们十几岁的孩子去理解他们几十年才达到的人性境界和思想……这不是荒谬吗？比如‘古道西风瘦马’，我们知道路是什么，知道马是什么，也知道风是什么……但是，古道西风瘦马加在一起是什么？我们知道吗？我们可能知道吗？十几岁的孩子，能理解这种意境吗？不大可能吧……十几岁的孩子大都还没离开过家……像我们这样，跑到几百里外的省城的孩子终究是少数……即便有，也都是在父母的保护下……而要理解古道西风瘦马……是要在远离家乡，无依无靠，思念家乡，想要回家的人才能够理解的……有几个孩子有这样的经历呢？”

“我们应该知道的东西，你们不告诉我们……我们无法理解的东西，你们却非让我们学……你们……有什么资格称自己是老师……”

我去……这不是开炮，这是拿刀子扎心啊……而且这段话里，有太多错误……老木已经看见好多老师，跃跃欲试，只等紫鸿话落，就要凶猛的反击了……

这里有多少老师，几十位吧……被你一个小姑娘骂了……要不把这气撒出来……以后还怎么当老师啊……

不过，让他们这么多老师，轮流骂紫鸿……我去……小姑娘能受得了吗？

算了，还是自己上去替她挨骂吧……反正自己这个三十多岁的灵魂早磨练的没脸没皮上了……被骂几句，也就是秋风过耳……

老木不等紫鸿说完，就跳起来，几步跳到台上……夺过小姑娘手里的话筒，把她推下台去……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我在这里向大家道歉了……”老木认认真真的鞠了一个躬……

然后……下面的老师，没几个人看我的……一个个都盯着紫鸿，眼中要冒出火来……

我去……这小姑娘把仇恨值刷的太高了啊……道歉已经不管用了……

老木想了想……得了……今儿就是今儿……我也刷一下仇恨值吧……只要仇恨值刷的高……他们就会忘了小姑娘……

“大家听我说……我是紫鸿同学的班长……他话里的意思呢，是我教他的，但是，他没把话说明白……没说通……我替他解释一下……”

老师们总算看了过来……冷笑着看着他，大概是想看看这个小屁孩……怎么跟他们道歉？

我……道歉都不管用了，还道个屁歉啊……

接着小姑娘的话茬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