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痛苦的循环

苏林愤怒地一拳砸在城墙上，深深地呼吸了两口气，平复下情绪，环视了一眼四周，趁还没人发现他时纵身跳下了城墙，用和先前一样的方法辅助降落，在没有引起什么太大注意的情况下混入人群中，同时顺手用线偷了件斗篷披在身上以免过于引人注目。

此刻的他走在街上，就像平常途经艾卡坦的游人一样自然，只是他斗篷下的拳头不断紧握着，甚至都没发现掐出血，行走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苏林却没法去细心体会艾卡坦人的生活，那两段对话和他先前经历的场面不断刺痛着他的神经，以至于他在人群中感觉有些压抑的痛苦感。

而他现在的目的就是直冲圣塔，只有从根源入手，才能从根本上解决之后将要发生的灾难，据他的估计，大概还有三十分钟就会发生地震，凭他目测自己与圣塔之间的距离，应该十分钟就能抵达，到时他可不管会有什么人拦他了。

同时苏林也开始思考那两句话的含义，“时空碎片完整这里”，“你正被的中找到我”这两句他是完全找不出什么逻辑，就像是喝醉了的人神志不清说出来的话，他能确定的只有那个声音确确实实是对他说的。

在他思考的间隙，一名和他身着相同斗篷的人走过他身边，在苏林耳边轻声低语道：“这条路是错的。”

苏林听到这个声音意识到什么，猛然回头，却发现他的身后空无一人，连一名艾卡坦的居民都没有。

“我的声音，怎么可能？”苏林呢喃道，但就在同时，他感到大脑一阵刺痛，大地开始震动起来，而他面前的一切又破碎了。

苏林呆立在城墙上，被刚才的情况打击得暂时失去了思考，但在片刻后他又回过神来，趁没被发现立刻跃下城墙。

走在街道上，苏林像上回一样顺手偷了件斗篷，同时又陷入了思考，那人说的这条路是错的究竟是什么意思，而提前发生的地震和回溯应该就是那个错误引起的。

但更令苏林感到古怪的是那人的声音，他不确定是不是真的，但那人的声音与自己极其相似，而他在一瞬间瞟到的一眼，身高和身上的衣物也是类似的。

“不会吧，有多个我自己？难道那个声音也是他？不对啊，那应该是个女声啊？”苏林自言自语道。

他的身后，一个将脸隐藏在斗篷中的男人正要早上去，但下一刻他像是看到什么了一样退后，手一抖，一根线掠过他的面前，接着他就消失在了原地。

而街上的苏林发出一个激灵，与此同时地震也再次传来，苏林稳住身体，看着大地开始碎裂，怪物从裂缝中爬出，他迅速展开线网限制住怪物的行动，同时大声呼喊道：“别慌张，往圣塔那边跑！”

在他的叫喊下，平民们从初次的惊慌中回过神来，向这圣塔的方向逃去，但苏林突然听到一声女人的尖叫。

他回过头，看到了让他心一沉的一幕，一头怪物冲破了线网并迅速的咬断了一个妇女的脖子，正抓起从妇女手中掉出的婴儿要往嘴里送。

苏林立刻取出枪射击，子弹击穿怪物的头颅，婴儿再次被抛飞出去，苏林用线网抓住襁褓将其拉到自己怀中，沉重的道歉道：“对不起！”说完便举枪同时解决掉周围零星的几只怪物，向圣塔的方向退后。

但他还没跑出几步，空间再次破碎，他再次回到了城墙上，手中空无一物。

苏林狠狠地向城墙打出一拳，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又一次跃下城墙，重新确定一条路线后他便马不停蹄地赶路，但在跑出数十步后地震又发生了……

“这边走，快！”苏林和一众平民被堵在一个仓库中，他用能量轰出一个口子，用线网拦住后方追击的怪物，却发现前方依然是怪物的堵截……

苏林一枪命中怪物的身体，拉起眼前的骑兵队长，说道：“我来掩护你们，你们快去搜救平民。”

队长点点头，向眼前这名陌生人表示感谢，但下一刻他们却又被源源不断的怪物给包围了。

暗处，那名身着斗篷的人握紧拳头，呢喃道：“又是重复的失败，找不到路了，再这样下去。”

…………

再次回到城墙上的苏林发泄一般的用能量击碎身前厚重的墙壁，他已经记不得重复了多少次，失败了多少回，有的只是痛苦的回忆，而这无数次的失败终于像是一柄利剑刺破了苏林的屏障，彻底击碎了这个男人说“再来一次”的信心。

“谁！在那干什么！”卫兵的声音传入苏林的脑海，他回过头，看向那个他没能拯救的年轻士兵，眼眶不自主的红了起来。

伊诺克像是注意到苏林的情绪，语气缓了下来，有些生硬地问道：“你有什么事吗？为什么在这里？”

“没事。”苏林抹掉眼角的泪滴，说道：“抱歉，我不小心到这来了，现在就走。”

说完，他就跃下了城墙，伊瑞克震惊地看着苏林的动作，跑到城墙边向下看，却丝毫没有发现苏林的身影。

走在大街上，苏林披上斗篷，耷拉着脑袋，任由自己的双腿漫无目的地行动，像行尸走肉一般在人群中游荡。

地震没有立刻发生，这是苏林许久没有经历的了，在无意识地情况下他不知不觉地来到了艾瑞克的家门口，停了下来。

他看着那扇门，喃喃自语道：“我为什么会在这？”他觉得自己的喉咙异常灼热，在艰难地吞咽下分泌得过多的唾液后，下意识沉重地用手敲响了大门。

“谁啊？”一名略显慵懒的干瘦老头打开房门，在看清来者是一名外乡人后问道：“有什么事吗？”

苏林只是感到恍然，他其实都没意识到他做出了这个行为，直到久久注视着艾瑞克的面孔，发现对方眼神中微微透露出的不耐烦时，他才像是回过神来，解释自己的来意：“入城时从卫兵中听闻您的一些事迹，慕名前来拜访，也希望先生能解答我的一些困惑。”

“哦，这样吗，请进请进，我一定倾尽我所知的解答你。”艾瑞克在听完苏林的来意后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拽着苏林的手将他拉进屋中，同时点亮了屋内的魔能石灯。

苏林有些拘谨地坐下，心中对艾瑞克的愧疚让他不敢直视对方，眼神一直无处安放，游离在这所房子的各个角落。

他的这个样子落到艾瑞克的眼中就像是粉丝见到偶像一样，便笑着宽慰道：“放轻松，有什么问题监管问。”

“我……我。”苏林想要把内心的话都倾泻出来，却发现他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就在同时艾瑞克站起来，手掌稳稳地搭在苏林的肩上，尽他能够做到的柔和且有力的声音安慰道：“没事的，我一定会帮你的！”

苏林再次深呼吸，冷静下来问道：“假如说有一场灾难即将来临，而您早已知晓，您会怎么做？”

面对这个问题，艾瑞克真当是尽心思考了片刻才回复道：“这种情况下告知别人估计也没人会新，但我会默默做好准备，并在之后尽可能地救助他人。这样的回答，不知你会作何感谢。”

苏林没有立即回应，因为艾瑞克所言的正是他先前不断重复的试验，而最后的结果永远都是失败的，他战胜不了怪物，深陷这反复的轮回中。

那一幕幕痛苦的影像瞬间闪过他的脑海，甚至先前魔犬事件和开膛手事件的牺牲者也出现在他面前，苏林突然暴起，质问道：“可是每次我都失败了，不管有准备还是没准备！我都没有成功救到任何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去！我已经尽力了，为什么不让我休息！”

苏林倾泻完后才发觉自己的失礼，轻轻道了声歉，退回了位子上。

诚如安德莉亚所言，苏林要走的是一条与恶魔为伍的道路，他亲手杀死的或是没能拯救的生命，都会成为挥之不去的梦魇，直到和他一同进入大地中，或是半途就将他逼疯，但这些恶魔终归是由心而生，是苏林内心对自己的不甘，正在击溃他的防线。

艾瑞克被苏林吼得一愣，接着惋惜地为苏林哀叹一声，道：“孩子，虽然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显然你被自己束缚住了。”

“什么意思？”

“看向未来，而不是看向过去，这才是变得更强，拯救更多人的方法。”

“你是让我忘掉痛苦的回忆吗？”

“向前看并不是说忘记过去的失败，而是正视过去的失败，过去的是已知，重要的是未来的未知，因为那才是可以通过自己的双手去创造的。‘直面恐惧，斩断循环。拥抱过去，创造未来’这是我一个老朋友喜欢说的话，他说着是人类能顽强地生存在这个世上的原因，希望你能理解，我虽然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觉得你应该是个好苗子，不应该继续消沉下去。”

苏林叹了口气，他回忆着数次的轮回，有想着艾瑞克的话，或许，他可以尝试一次不一样的方法，一种未知的方法，不再是简单的前往圣塔。

他此刻还有最后一个问题，破局的关键问题：“我还有一个问题，艾卡坦存在擅长时空魔法的人吗？”

“时空魔法？我连这个名字都没有听说过，但从名字上，你不会是？”艾瑞克欲言又止，结合先前苏林的话，他好像猜出了什么。

“如您所想。”苏林也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这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在此时的他看来，时态也许真的有挽回的余地。

而就像他希望的那样，时空在此刻破碎，他又一次听到了那个声音，“困在……并拼出一条……最……的路……才能到……”

…………

一座漂浮在星空中的高塔中，一名身着洁白巫女服的红发少女毫无形象的躺在阶梯上，手中握着一颗散发淡蓝色光芒的宝石，口中颇为哀怨地念叨着：“当年不带我走，是为了他吗，苏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