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知易行难
“吗的！”
看着伍叶离去的背影，李伟均恨铁不成钢地骂道：“宇子，你这简直是面对泼天的富贵，主动打起了破伞啊！”
“宇子，其实我也不太理解你为什么拒绝伍哥…”
刘山河接过话茬，挠了挠头道：“我感觉伍哥挺有样儿的！”
“伍哥确实挺有样儿！”田宇先是点点头承认了刘山河的说法。
接着他又话锋一转道：“但现在我哥现在需要人照顾，而且我确实不想混社会。”
见田宇态度坚决，李伟均二人也没再劝。
过了片刻后。
刘山河关心道：“那宇子你现在工作也辞了，打算干点啥啊？”
“你总不能每天都守在你哥身边吧？”
“我打算弄个小推车，在二医院楼下饭点的时候，卖点炒粉炒饭什么的。”
田宇按照内心的想法回答道：“这样既能保证饿不死，也能抽出时间照顾我哥！”
“宇子你这想法可以啊！”
刘山河龇牙道：“反正宇子你手艺好，也不愁没生意。”
“到时候我要是不上班，我也过来帮忙！”
而李伟均还是摇头晃脑地感叹道：“卖炒饭哪有跟伍哥砍人强呐！”
“伟均，你方便跟我们说一说，伍哥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田宇原本对于李伟均常常挂在嘴边念叨的伍叶，就有些好奇。
再加上今天见面，他对伍叶的印象也确实相当不错。
所以田宇的内心，对于伍叶这个年轻的江湖大佬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李伟均想了想，摆出了一副茶馆里说书人的姿态道：“要说伍哥的故事，那可就说来话长了……”
“伍哥家里有两兄弟，他还有个大哥叫伍豪。”
“往前推十年，也算是咱湘中市最大的混子之一。”
“只不过他那会儿整得太疯狂了，又刚好赶上Y打。”
“公审大会上处决名单里，第一个名字就是伍豪…”
刘山河瞪大了双眼道：“伍豪是伍哥的亲大哥？”
“那可是咱湘中市传说中的人物呐！”
“没想到伍哥还有这样的背景啊！”
田宇虽然没开口，但眼中同样闪过了一丝惊异。
如果说来自港岛的浩南哥，是湘中市混混们心中的偶像。
那么伍豪，就算得上是这群混子现实中追逐的目标了。
像田宇这个年龄段的年轻人，基本上都听说过不少关于伍豪的往事。
“对啊！”
李伟均颇为得意地说道：“豪哥刚没了那会儿，伍哥正巧大学毕业。”
“他自然而然就成了伍氏集团的新东家。”
“那时候社会上的人，都不看好伍哥。”
“大家都觉得，豪哥留下的这点家底。”
“在文质彬彬的伍哥手上，绝对会被各方势力吃得渣都不剩。”
“可没承想，几年过去，在伍哥的带领下，伍氏集团非但没有变成历史，反而是发扬光大了！”
田宇沉默片刻后，感叹道：“这么说的话，你伍哥确实够硬啊！”
“那是必须的必啊！”
李伟均非常有主见地回道：“伍哥要是一般人，那能成为我李伟均的大哥吗？”
“那你就是去厕所里拉屎，不也得找个干净点的坑吗？”
田宇瞬间暴汗道：“跟你聊天是真有劲，那不是屎就是尿的，你慢慢酝酿吧，我回医院了…”
…
一晃就是一周过去了。
市二医院门诊大楼外的小巷。
田宇套着一条满是油渍的围裙，手里端着大铁锅，铁铲来回翻炒，挥汗如雨。
田宇是一个执行力很强的人。
他认准的事情，很少拖沓。
当他决定在二医院门口摆摊，到自己动手焊好小推车，备齐柴米油盐。
总共只用了还不到一天的时间。
期间，他还抽空找李伟均“友情赞助”了自己三百元启动资金。
靠着之前偶尔在李叔的餐馆帮忙。
田宇多多少少也积累了一定的餐饮基础。
这也是他为什么会选择在医院门口摆摊卖炒饭的原因。
就像刘山河说的一样，田宇的手艺确实不错。
不过手艺不错归不错，但现实并不像田宇想象的一样顺利。
有个词叫做“知易行难”。
这个词用在田宇的身上，无疑是极为贴切的。
由于田宇的炒饭摊，没有经营许可证和营业执照。
所以他三天两头，就会被临检的城维工作人员，撵得大满街乱窜。
再加上田宇的到来，也分走了之前那些摊贩不少生意，让他们眼红不已。
为了保证自身利益不受损，这些摊贩选择了联合起来。
在某天下午，找到了自己上贡的二医院保卫科科长黄建龙。
…
下午三点，二医院保卫科科长办公室。
“领导，新来的那小子，招呼也不打就在咱二医院的地界安营扎寨了，这没道理啊！”
“对啊，领导，咱做小本生意本来就没几个钱，现在又冷不丁来个抢生意的，利润更低了啊！”
“……”
数名摊贩围着黄建龙，大倒苦水。
话里话外，不外乎是说田宇抢走了属于自己的生意，让黄建龙做主。
黄建龙此人贪财好色，平日里没少收受摊贩们的小恩小惠。
闻声后，当即表态道：“老罗，你带几个人去把那小子轰走，以后见一次轰一次！”
“诶！”一名年龄偏大，身着安保制服的男人立马应道：“行，我现在就去！”
说完，二医院保卫科内涌出数名工作人员，直奔医院旁的巷子口。
…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田宇可谓是苦不堪言。
不同于城维人员大多是临时抽检。
要知道医院保卫科，那可是常驻医院的啊！
自从他们不定时地对田宇进行驱赶后，后者的生意可谓是一落千丈。
有一次刘山河正巧在给田宇帮忙，还差点跟保卫科的人打起来。
对于保卫科的驱赶，田宇也并不是没想过办法。
他尝试过与驱赶自己的安保人员沟通，打算拜拜码头，按月上贡。
可人家根本不予理会，一门心思强行驱离！
如果不是田宵有医保报销。
或许这会儿，田宇连住院费都交不起了…
这天，上午十点。
当田宇将手中一份热气腾腾的炒饭，递给面前穿着病号服的顾客时。
他眼角的余光，刚巧看到两名穿着医院安保制服的男子，大步流星地朝自己走了过来。
压根没等对方主动驱赶。
田宇很自觉地就推着小推车，走出了小巷。
十分钟后，二医院对面的一家小卖店。
“周姨，我这车放您门口，麻烦您帮我看一下！”
田宇放下小推车后，很礼貌地朝一名大约五十岁的中年妇人，打了声招呼。
周姨笑着回道：“好嘞，你就放那儿吧，丢不了！”
这段时间，田宇经常会到这家小卖店。
买点用完的柴米油盐和饮用水，以及低档香烟。
再加上田宇本来就长得挺俊，嘴巴又甜。
所以这一来二去，跟老板周姨的关系，处得也还算不错。
“周姨，麻烦您给我拿两条芙蓉王。”
田宇走进小店后，看了一眼自己兜里的钱。
他指着货柜上的芙蓉王香烟，说了一句。
“哟，小田你发财啦？”周姨随口调侃道。
田宇一边掏兜，一边苦笑着答道：“我卖个炒饭，能发什么财啊！”
“我这是买烟办点事儿，我这条件难道还抽得起芙蓉王啊！”
2003年这会儿，芙蓉王香烟的零售价，就已经高达23元。
在这个年代，除了那些喜爱打肿脸充胖子的装逼犯。
能把芙蓉王当作日常“口粮”的人，妥妥算得上混得不错了。
“这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说不定哪天小田你就发达了呢，姨看好你！”
周姨顺手就将货架上的两条芙蓉王香烟，递向了田宇。
付完钱后，田宇兜里总共剩下不到三十块钱。
他倒也没有太过心疼，只是将香烟塞进了塑料袋，提着袋子就直奔二医院而去。
十分钟后。
二医院保卫科科长办公室。
田宇深呼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后，轻轻叩响了房门。
“咚咚咚！”
过了片刻后，房间内传出了一名中年男子的声音：“进来！”
“呼——！”
虽然田宇很反感办事送礼这一行为。
但为了生存，他吐出了一口浊气后，还是硬着头皮推开了房门。
一进门，田宇便看到了正坐在办公桌前的黄建龙。
黄建龙约莫四十来岁，身体稍显臃肿，头发稀疏，但油光满面。
他的眼睛不算大，但目光却显得格外狡黠。
真正让田宇有些愣神的是。
他发现黄建龙的手边，摆着一包十分显眼的软中华。
黄建龙看到田宇的到来后，双眼微眯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