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暗流
星辰纪元999年，11月，卡兰诺亚中央山区外围。
尼克靠在一边，享受着晚秋的凉风，飘逸的金发随风滚动之际，他的视线也是望向前方的大山，和夜空中高悬的两轮月亮。
白色而覆盖有裂纹的天使之月露娜，还有被它挡在身后的，昏暗而发出金色辉光的战争之月莉安娜，再加上背景里的万千星辰，构成了所有生灵所熟知的夜空之景。
“在世界上，不论是卡兰诺亚人，还是维多利亚人，都看着同一片星空。”
看着这绝美的风景，他心有感慨：“不过，卡兰诺亚人，和维多利亚人，可是过着截然不同的生活。”
“来卡兰诺亚三年，我也是几乎忘却了身在维多利亚的时光。”
尼克的脑海中，闪过一道道熟悉的面庞。
父亲威廉-维多利亚，可是维多利亚帝国的最后圣使，没有他，便没有自己现在这段波涛起伏的人生。
母亲明娜-欧米茄，坚定的追随着父亲，也是一直保护着自己，直到最后，倒在了自己所选的道路上。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路，自己所思所想，便是唯一。”
最终，一副清秀俊美的面庞定格在他的脑海之中。那位纤细高挑的少女，意志坚强而又柔弱，目标明确而又迷茫，性格冷漠而又细腻。
她便是我的所思所想。
“明明是抵抗组织的领袖人物，现在却思考着青春琐事，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听见背后传来的轻笑声，他也是面色一变，随即反驳道：“怎么，我也才满十六岁不到半年，刚刚成年而已。”
“所以说，这才让人惊讶。”那不大像人族的女音再次从身后传来，“还是惦记着殿下，是吗？”
“你可别说了，露米纳斯。”
菲尼克斯-埃普西隆，尼克曾在她面前宣誓过自己会成为她的最坚定的支持者，直到现在他也未曾放弃。
“我定会为她报仇，你就等着瞧吧。”
“行吧，我相信你。”
露米纳斯也是知趣地不再多说，她这段时间也是亲眼见证了尼克的执着。
他起身，转头看向身后的那一只巨大的八足母虫，打趣地说道：“不过，露米纳斯，你们这巢穴倒是选了个好位置。”
多山，起雾，寻常军队光是进入就得费大把力气，而且飞艇战车什么的战争装备也是难以在此处行进。
经过谈判，尼克总算是把抵抗组织的总部迁来了这里。
“若不是确认了你计划的可行性，我才不会将我等虫族的巢穴借给你们。”露米纳斯略有不满地说道。
“什么嘛，卡兰诺亚与虫族可谓是唇亡齿寒，过去千年时间，虫族也没少从卡兰诺亚人手中获利吧。”
此话确实是事实，虫族也是通过同盟的卡兰诺亚人，获得了许多灵素科技，更进一步地提升了族群的实力。
此时，夜空中，有着两道飞行的虫族划过。他们并排飞动，全身装备着合金甲胄，一同挂着一个大铁箱子。
“哟，总算是来了。”
此时，周围的抵抗组织人员也是举着荧光法杖，指示着空中那两个虫族降落。
这座山峰之内，便是被露米纳斯的族群挖的中空，作为巢穴使用。眼下他们正处于半山腰的位置，算是巢穴的一个入口。
那运载着箱子的两个虫族平稳地飞行，直至将箱子安全地放置在地面。
咔嚓一声，绳子被解开，那箱子也算是完全落地。
箱子前的一道铁门打开，几个人从中缓缓走出。
为首的强壮男人正是萨姆，此时他正推着一个轮椅，其上是一个盖着白色布匹，眼神空洞的女人。
他后方，便是尼克熟知的几个影子军团成员。
“尼克，好久不见，你的抵抗组织倒是办的不错。”
萨姆推着轮椅走来，然后露出友好的笑容，与尼克握手。
“萨姆大哥，和我客气什么。”
尼克也是对萨姆颇有好感，他们皆是平民出身，而且萨姆十分中意尼克，两人相谈甚欢。
“卡兰诺亚有你真是捡到宝了，想必你已经有办法对付泛沙海人。”
“有确实有，但还是得走一步看一步。”尼克微微一笑，金色与蓝色的双目微眯，说道，“那么，东方辖区战事如何，阿比盖尔他还好吗？”
阿比盖尔-伽马，东方辖区的年轻领主，伽马家族的领导人之一。
在两年多前，南方辖区最先被泛沙海联合王国入侵后，阿比盖尔便是返回东方辖区准备战事。事到如今，虽说东方辖区被全境占领，但他还是带着残余部队奋力抵抗。
“如今泛沙海的攻势已经不如当年，阿比盖尔他倒是还能坚持。”萨姆语气沉稳地说道，“倒不如说，在我们抵抗组织开始支援东方辖区后，他甚至有了反攻的想法。”
尼克感到一丝欣喜，他推断着说道：“可能泛沙海国内比我们估计的还要混乱吧。”
经过两年多战争，火神军团如今的攻势可谓是后劲不足。当初随诺卡而来的第一批战士此时似乎已经损失严重，而伴随着那杰克副将一起到来的新兵更是不成体统。
而且有着消息说，火神军团此时此刻，还在国内大肆征召士兵。
“总感觉泛沙海联合王国国内也有着大事在酝酿呢。”一旁沉默的露米纳斯也是插话道。
“在火神军团占领昆尼亚后，诺卡便是返回了泛沙海本土，或许就是那个时候，泛沙海国内出了一点事情。”
尼克也是冷静地分析着现状，正是这些种种迹象，让他确信自己能够带领卡兰诺亚与泛沙海战斗，直到拖垮整个泛沙海联合王国。
他的目光移向那坐在轮椅上的独眼女人，那个女人相貌出众，盘着头发，只剩下空洞般的眼神，身躯被白布罩住。
“那么，这便是……爱尔薇娅？”
萨姆点点头，看向轮椅上爱尔薇娅的目光也是变得柔和。
“通过影子军团和阿比盖尔众人的帮助，我总算是把她从位于东方辖区的藏身处带回来了。”
萨姆的眼神中流淌着往事，或许他与这爱尔薇娅有着不小的交集。
“菲利他的确说到做到，庇护爱尔薇娅这么久。而我，确实没能兑现自己的诺言。”
尼克默然，他对于萨姆的过去也是有所耳闻，但不太清楚细节。
最初萨姆便是昆尼亚工业区的地头蛇，有着一整个帮派。
后来他私藏了泽塔家族的叛徒，而那叛徒盗走了埃普西隆皇族的重要物品。
他们的团伙在潜入卡兰诺亚的贡克尔匠族的帮助下，准备前往南方辖区首府普西利亚，以此离开卡兰诺亚，前往贡克尔联邦。
然而，他们似乎起了内讧，冲突之下，队伍被南方辖区的阿尔法家族发现。在尼克和菲尼克斯等远征军从维多利亚帝国返回后，菲利和艾文便是参与了抓捕。
在那之后，尼克便是见到了萨姆带着爱尔薇娅，投靠了菲利，成为了近卫军团的一员。
“你的诺言……是保护菲尼克斯吗？”尼克也是回忆着过往，愈发感慨地说道，“我也没能做到呢。”
“总有一天，我会为她复仇。”
萨姆的眼神复杂，他看向尼克，感受到对方的决心。
“你和我很相似，真到那一天，我会支持你的。”
几秒钟的沉默过后，尼克笑了笑，试图打破这尴尬的氛围。
“唉，煽情的语句我也不多说了，你便带着爱尔薇娅回到巢穴吧，露米纳斯会带路的。”
萨姆看向尼克身后的巨大虫族，知晓这虫族族群已经是归附于尼克麾下，也是点点头，说道：“那我先行一步。”
“我还是期待着重返前线的那天。”
尼克目送着他们离开，也是说道：“不会太久的。”
在此星夜之下，尼克离开巢穴，朝着山下跑去。
还有一些人要见面。
最终，他在山脚的丛林里找到了接头地点。
要见的人已经是在此等待，那是一队雇佣军团小队，数十人在此处扎营，为首的是一名兽族-蜥蜴人种的雇佣战士。
那个蜥蜴人穿着一套轻便的皮甲，腰间别着一把砍刀，身后背着弓弩，正嚼着酷似猛兽牙齿的白色块状物。
仔细打量一番对方之后，尼克也是开口说道：“你便是萨留斯-萨姆拉，阿尔法家族派来的接头人？”
他已经事先知道对方的来意。这个萨留斯，算是活跃在卡兰诺亚南方辖区的雇佣兵，算是阿尔法家族现任家主，楚兰-阿尔法的友人，同时也是受到重用的手下。
“你便是尼克-欧米茄，来自维多利亚的年轻人。第一次见面，倒是与想象中不一样。”
萨留斯的墨绿色竖瞳一睁，目光扫向尼克全身上下。
“感觉不像一个武人啊，不过那金瞳确实如传闻一般。”
“并不是只有武力才能赢得战斗。”尼克语气平静，“既然你今天前来，想必是因为阿尔法家族有话要告诉我。”
“楚兰他如今现状如何，他又想我帮些什么？”
萨留斯吐出口中之物，靠近尼克，说道：“楚兰阁下他，正准备扩充兵力，发动反攻，夺回普西利亚城。”
普西利亚是南方辖区的首府，位于卡兰诺亚岛南方的沿海平原之上，算是一个港口城市，但主要产业却是农业与渔业。
那个地方风景优美，倒算一个好地方。可惜却是首先被泛沙海联合王国攻击的城市。
“现在发动反攻，难道不会太早了吗？”尼克略感疑惑。
楚兰对于尼克来说也算是有过交集，算是一个不错的前辈。不过在他的印象中，楚兰不像是太过冲动鲁莽之人。
“你应该知道，最近北方辖区投降，火神军团本应有着更多行动，可是最近行事却愈发诡异。”萨留斯轻叹一声，开始阐述。
“而且，有足够的消息说，诺卡或许很快便会回到卡兰诺亚。他从泛沙海本土归来，接受了分封，准备成为卡兰诺亚新的王。”
“届时他会带着更多火神军团援军到来，因此，楚兰认为必须在近期发动反攻，夺回普西利亚。”
尼克一惊，这种情报，他也是第一次知晓。
阿尔法家族毕竟并未覆灭，也是有着自己的消息渠道。
诺卡准备返回？这可是一次机会……
“虽说如此，我也是赞同反攻，不过楚兰他们应该没有充足的兵力吧。”
即使是加上雇佣军团，和阿尔法家族自己的军队，楚兰应该也是难以与普西利亚的火神军团守军抗衡。
“正因如此，他便派我来与你交涉，你应该知道他需要什么。”
萨留斯也是说道，他此时便是带着任务而来。
“请求抵抗组织的支援，是吧？”尼克抬手拖住下吧，略作思考，“让我想想。”
他的脑海里升起了数个打算，被他逐个分析可行性。
对于诺卡的返回，他有着自己的打算，而且还要支援南方辖区，这样一来……
“我会支持楚兰的反攻，但不是现在。”
“你回去之后告诉他，让他别轻举妄动，等待与我配合。”
萨留斯瞪大了眼睛：“为什么？”
“火神军团如今的行动尚未明朗，等我再派些人去打探一些情报，或许能知晓敌人的真正意图。”
“而且再等一段时间，隆恩家族的军队便会前来支援我们抵抗组织。等到那个时候，我会亲自出手，和隆恩家族的军队一同前去助力。”
“积攒更多的力量，知己知彼，才能提高反攻成功的可能性，不是吗？”
萨留斯垂下脑袋，仔细思考。
隆恩家族，可是如今卡兰诺亚王国的最强势力，就连他们也是准备出手。
而这尼克的能力，也是不容小觑。比起自己这种雇佣兵，他考虑的只会更多。
“那便如你所言，我会回去转告楚兰的。”
……
于此同时，卡兰诺亚城市区，一栋办公楼的楼顶天台。
一个火神军团军官捂着流血的腹部，倒在地上。
他面前，站立着一个黑衣少女，身后有着四条半透明灵素触手舞动。
触手接连射出，扎穿对方的身体，将他的血肉化为灵素吸收进少女体内。
处理完现场之后，菲尼克斯也是唤出翅膀，滑翔着离开。
等会去卡兰诺亚国立图书馆看看吧。
过去两个月里，她一直独立行动，与敌人周旋，偶尔前去联系隆恩家族。
不过，男人这种生物，思想却很单纯。
一点点诱惑，便将一名军官吸引而来，让她能够获取情报。
回想着之前所获得的消息，菲尼克斯却是眉头一皱。
火神军团如今的管理，真的是愈发混乱，很多命令都是彼此相悖。
而且最近对于昆尼亚城的管制也是逐渐松懈，他们在策划着什么？这些都让菲尼克斯感到百思不得其解。
或许把她所知的消息告诉隆恩家族会更好，他们掌握的情报一定比自己更多。
两个月下来，菲尼克斯对于自己的邪族身体也是愈发熟悉，她也是察觉到自己的能力在逐渐变强。
自己的两个遣灵都是有所强化，虽说都仍然处于第一层次，但是菲尼克斯清楚自己对其的掌控已经远超从前。
血凤-遣灵的内附效果，血怒，本质上是燃烧体内灵素，唤出滚滚赤雷，修复身躯，强化自己的身体素质。
如今她已经是能将赤雷缠绕于周身，想必能对进攻的敌人造成些许杀上，而这又与泽塔家族的赤卫-遣灵极为相似。
至于外附能力，燃血。此时的菲尼克斯已经能够随心控制程度，甚至能引燃尸体，引发爆炸。
而对于夜魔-遣灵，她也是有了新的了解。
夜魔-遣灵的内附效果，便是名为幻翼的翅膀。如今自己已经能让翅膀的强度更加提升，能起到一定的防御作用，抑或是辅助进攻。
外附能力，幻梦，本质上是影响目标的神智核，唤起对方内心深处的恐惧。此前她只能通过这个能力，短暂的眩晕对手。
而如今，菲尼克斯便是能够将对手强行沉睡，让他的思维都是沉溺于内心深处的恐惧之中。
可以说，此时此刻，普通的士兵已经不再是她的对手。
一段时间的飞行后，眼前出现了图书馆那巨大的穹顶。
菲尼克斯缓缓降落，准备与隆恩家族的人交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