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法尔斯的心事
“求求你，让我成为邪族吧，菲尼克斯殿下！”
叶卡西亚恭敬地说道，身体微曲，似乎是在乞求。
“别，别这样……你可是长辈。”菲尼克斯被话锋一转的叶卡西亚惊到，只得询问道，“不过？为什么……”
“若是我成为了邪族，便能拥有几乎无限的灵素总量。曾经没有办法完成的想法，或许又会有成功的条件。”
“而且，邪族作为魔族与天使族一样的灵素生命，寿命是几乎无限的。你看，我已经这么老了，身体也是一天比一天差。这个时候，我总该有些想法……”
菲尼克斯听闻，也是理解了老师的想法。的确，之前西蒙便提到过叶卡西亚的身体状况不好，而隆恩家族又十分渴望邪族的力量，他这么想也是无可厚非。
不过，菲尼克斯还是垂下头，抱歉地说道：“不过……对于创造邪族，我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弑天使库因克斯冕下曾向我提起过，想要创造新的邪族，我需要将血凤-遣灵觉醒到第二层次，而现在的我却没有这个能力。”
库因克斯在这两个月里也是偶尔和她谈话，菲尼克斯算是从他口中了解了不少信息。
叶卡西亚也是点点头，倒没有菲尼克斯想象中的会感到不快。
他露出顽童般的笑容：“那便赶紧觉醒到第二层次吧，身为卡兰诺亚的皇女，你肯定可以的。”
“就算你这么说……”菲尼克斯眉头一皱，老师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啊，让她难以应付。
“行，行，我知道的。这种事情也算是可遇不可求。”
叶卡西亚不再开玩笑，他的眼神变得严肃起来：“不过，既然你成为了邪族……那么弑天使冕下也还算是安好吧。”
“他的情况如何？”
“库因克斯他通过黑日环与我相连，借助着我的力量逐步恢复。”菲尼克斯平静地说道，“他目前的实力应该刚刚达到隐天级天使的水平吧。”
“那是甚好。”叶卡西亚微微颔首，他背过身去，说道：“说回正事吧，关于火神军团的情报，我也是有所了解。”
“眼下正是一筹莫展之际，我建议你去哈克斯城的方向一探究竟。稍后西蒙也是准备出发，你若提前赶到，也能给个照应。”
“而且，据我所知，在哈克斯城周边，昆尼亚郊区附近，火神军团可能在谋划着什么。以你的能力，只身前往那边一探究竟应该也是不在话下。”
菲尼克斯点点头：“那我随后便出发。”
……
离开卡兰诺亚国立图书馆后，菲尼克斯即刻出发，准备从东工业区的城门离开，前往哈克斯城周边。
因为天已经亮了，菲尼克斯无法动用夜魔-遣灵的力量，只能步行，在工业区的街道间穿梭。
“嘿，菲奥娜小姐！”
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的假名，菲尼克斯立即回头，看向声音来源。
一条狭窄的岔路之中，法尔斯正躲在阴影下方，脸上有着微妙的笑容。
“嗯，总算是听见我了。”
“菲奥娜小姐，能不能过来一下？”
菲尼克斯也是略感疑惑，不过，如今的自己腰间也是别了一把小匕首，也不算是手无寸铁了。
即使是不暴露邪族身份，也不至于陷入过度的被动局面。
“法尔斯……什么事？”
菲尼克斯朝着对方所在的小巷走去，见到法尔斯那贱兮兮的笑容，她感到更为疑惑。
这家伙，平时便不太正经，这次找上自己，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欸嘿嘿，之前就看到了你了，现在才决定找上了。”法尔斯一边挠着头发，一边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道，“倒也没什么，就是想请你吃个饭。”
“然后，还有点事情想问问你……你别担心，没其他意思。”
法尔斯看上去非常紧张，手指抓着衣服边缘。
菲尼克斯观察着法尔斯的表情，倒是看不出什么不怀好意的感觉，或许他真的有什么心事。
想着自己一时半会也到不了哈克斯城，眼下算是有时间会会他，毕竟两个月来法尔斯确实提供给自己许多情报，菲尼克斯还算信任对方。
“好，你带路吧。”
就这样，菲尼克斯跟着法尔斯，穿过了几条小巷，来到了街区深处的一处隐蔽的酒吧。
在角落的一个二人座位上，法尔斯正翘着二郎腿，手搭在桌子边缘上，撑着脑袋，双目微眯地看着酒吧中央的跳舞女郎。
“这是我平常比较喜欢光顾的店，收费便宜的同时还能让我大饱眼福。”
“而且，这里的顾客基本都是昆尼亚本地人，我有些事情也……不太想要其他人察觉。”
昏暗的酒吧内开着迅速闪动的灵素灯，周边都是一些散发着酒气的大汉，他们中的有些人，菲尼克斯甚至能辨认出是黑帮成员。
而那跳舞的女郎，穿着暴露，动作张扬大胆，很是吸引男人的目光。周围也是有着一些粗犷的男人朝着她洒出一把把纸币。
四周几乎没有泛沙海人，这种隐藏起来的小店，除开本地人能熟知并找到之外，想必很少有外人知晓。
不过法尔斯能发现这地方，他是有多闲啊？
菲尼克斯清楚这样的灰色产业在工业区很是常见，不过……
“法尔斯……你认为，带女生来这种地方，真的吗？”
菲尼克斯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她不介意这些事物，相关的知识也是了解。
法尔斯被菲尼克斯的声音吸引，他转过头来，微微一笑：“哈，这也是乐趣的一环嘛。”
“不过你还是没什么反应呢……可惜，可惜啊。”
我的反应重要吗……菲尼克斯在心中发问，她不太能理解法尔斯的想法。
“虽说只是想尽可能避人耳目才选的这偏僻的地方……但也想欺负一下你啊。”
法尔斯嘴上这么说着，但是却目光游离，似乎在想其他事情。
他应该是在想办法掩饰自己的感情，不太想让其被自己察觉。
“虽说很想反驳你，但是你的忧郁我察觉到了哦。”菲尼克斯还是面色平淡地看着对方，“那么，在我面前，你还是有话直说吧。”
这种程度的冒犯对菲尼克斯来说还不算什么，她本就喜怒不怎么显于色，情绪只在心中荡漾，很难让她真正反应。
菲尼克斯还是更在意法尔斯鼓起勇气独自找她，究竟是为了什么。
“再等等，让我准备一下吧……”法尔斯摇摇头，“总感觉说不出口……先让我先分散一下注意力。”
这时，法尔斯的目光被一旁的其他东西吸引，什么东西让他两眼放光地注视着。
随后，一个穿着暴露的女服务员走到桌边，将法尔斯事先点好的菜品和酒水送来。
服务员弯腰时，一对丰满而坚挺的双峰出现在菲尼克斯面前，让她都是不由得咽了口口水。
这种店，果然只有法尔斯这样的好色之徒会喜欢吧。
服务员离开时，法尔斯的视线便是上下扫过，欣赏对方火辣的身材。
然后，他脑袋一转，打量起菲尼克斯，目光扫过她胸口时，也是眉头一皱。
菲尼克斯的薄嘴唇向上一撅，有点在意地说道：“怎么，你对我的身材有意见吗？”
自己身材不算丰满，反而显得高挑纤细，一米七的身高在同龄人中也算是佼佼者。
菲尼克斯表情严肃，似乎真的不认为自己的相貌身材不如那些舞女。
法尔斯扑哧一笑，捂着肚子，笑容抑制不住：“哈哈哈，哈哈……咳咳，没有，你的身材很好。”
“不过……我记得你本不是喜欢来着这种地方消遣的人吧。”菲尼克斯疑惑地询问，“我记得你还在筹钱资助家里来着。”
“哎，作为男人，哪里有什么喜欢不喜欢这些的。我肯定是喜欢看美人的嘛……”
法尔斯苦笑着，表情透露着忧郁。
菲尼克斯见到他那色眯眯的颜色，叹了一口气，说道：“唉，你倒是敢直说自己是这种人。”
“在朋友面前，还装什么高尚呢。再说，在你面前装起来，也会被立马识破吧。”
菲尼克斯点点头，的确，他这种自然的表现，让自己也没办法怀疑。
“那么……能喝酒吗，菲尼克斯？”
法尔斯的表情恢复正常，他向菲尼克斯递来一个啤酒瓶，郑重地说道。
听到对方直呼自己的名字，菲尼克斯还是有点惊讶，但是还是接过酒瓶。
“可以。”
自己本是不怎么喝酒的，但是事到如今食物对她来说不再重要，顶多就是口味上的差别，这让菲尼克斯也是想要尝试一下酒水的滋味。
于是，两人开始用餐，法尔斯时不时欣赏酒吧舞女的舞蹈，斯哈斯哈地都快要流出口水。
而一旁的菲尼克斯却是不怎么自在。但在法尔斯的表现下，她也是稍稍放开，和对方一起欣赏舞蹈。
一段时间的默不作声之后，在环绕酒吧的嘈杂音乐声之中，法尔斯总算是准备打破沉默。
“菲尼克斯，能和我说说你的家人吗？”
感受到突然沉重下来的气氛，还有那不该出现在法尔斯身上的深沉，菲尼克斯也是不由得地郑重起来。
她放下餐具，神色变得认真起来：“家人吗……倒不是想说自己的命运怎么样，不过对我来说还是很微妙。”
“我的母亲……我没有真正见过她，但是据我所知她是一个非常美丽，坚强的人。”
“我的父亲，他是一个强势，认真，专一的人。或许难以理解，但是我最终还是清楚了他的想法。”
“我的哥哥，他很温柔，很照顾我，就像透过阴云照向地面的日光……但他怎么想，我也说不清，他本能拥有更好的未来。”
法尔斯微微点头，饶有兴致地说道：“那么……后来呢？”
菲尼克斯眉头一皱，略感不悦。
这家伙故意的吗？
“母亲死于我造成的难产，父亲他死于诺卡对皇城发动的斩首行动，哥哥死于哈克斯城会战。”
法尔斯一惊，似乎想起了什么：“哎哟，抱歉抱歉。”
“我忘了你是埃普西隆皇族的人了。”
菲尼克斯强忍着怒火，此时她很想拔刀了结面前这个神经大条的笨蛋。
法尔斯似乎是观察到了她的怒火，急忙抬起双手：“等等，别杀我，我道歉，道歉！”
“倒不至于真杀你……”菲尼克斯恢复到面无表情的状态，说道，“你应该还有其他事情。”
“嗯，那我继续问了……你认为家人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这个法尔斯，原来是如此多愁善感的人吗……虽说自己可能也差不多。
菲尼克斯保持平静，说道：“你比我更为年长，理应感悟会比我更多吧。”
“再说，这种事情，我的经历，对你也不会适用吧。”
法尔斯遗憾地点点头：“也是呢，倒是难为你了。”
“所以说，你家里出了什么事情？”菲尼克斯现在也算是有点明白法尔斯的困境了。
“这个嘛……嘿嘿……”
法尔斯显得不大好意思，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他决定开口。
“我家在泛沙海的耶拉王国境内，在一个算是偏僻的沙漠村庄里。我们的生活算是清贫，勉强能维持生计。”
泛沙海联合王国，由许多个王国联合起来组成，以火神军团代表的军政府作为中央政府。
其中，最为强势的三个王国，便是克里姆王国，哈德森王国，还有耶拉王国。
克里姆王国位于沙海大陆北部沿海，底蕴最为丰厚，所处的地区也是资源最丰富。而哈德森王国位于东北部，与兽域接壤，是目前的军团首席诺卡的故乡。
至于这耶拉王国，算是弱前二者一些，位置也是在沙海大陆的沙漠中央，虽说面积极为辽阔，却比较贫瘠。
“之后，泛沙海遭遇了严重的旱灾，爆发了饥荒，我们村庄也是受灾严重。”
“父亲在前往城里购买粮食的路上被野兽袭击，断了腿，从此无法工作；母亲体弱多病，也是没办法干活；而妹妹尚且年幼，于是支撑家庭的担子到了我身上。”
“我本和其他普通男人一样，喜欢看美人，喜欢到处混，喜欢贪小便宜。然而最后我却为了家人的生存选择参军。”
“后来便是如此，我在卡兰诺亚觉醒了遣灵，后来一路高升，坐到了这个小军官的位置。不过正如我所说，火神军团的军事行动根本没有意义。”
“在卡兰诺亚掠夺的资源，并没有让普通人的生活好起来，因此我选择自己敛财。事到如今……一切本都平稳的运行这，不过……”
菲尼克斯眼睛微眯，说道：“一个转折，对吗？”
“嗯，几个月前，因为持续的饥荒导致的人民的不满，好几个王国选择了叛乱，自立为王。耶拉王国也在其内……”
菲尼克斯一瞬间略感惊讶。
原来如此，此前诺卡返回泛沙海本土，莫非就是为的这个？为了平息叛乱？
“我的村庄被叛军洗劫，父母被他们杀死，妹妹琪雅被火神军团救下，现在是无家可归的状态。”
“琪雅她选择了参军，或许便会随着诺卡首席的部队一起返回卡兰诺亚。”
“至此，我努力的意义，全部没了。”
所以法尔斯才会如此消沉？
菲尼克斯心中也是非常感慨，这家伙，原来是找自己要心理辅导吗？明明她自己的内心都是足够阴暗了，真的能帮法尔斯疏导吗？
“你的心情我理解，我也体会过这种感觉……”
“但是，我认为，这不是努力的意义。”
“我们作为人，作为活生生的生灵，于世界万物都是有着联系。这种联系可以是情感，可以是责任，可以是血脉，也可以是承诺，甚至是想法。这一切联系构成了我们生命的意义……”
“虽然说很抽象，我也不能说得很清楚，但是我们总能够理解……”
毕竟自己选择活着，便是为了某种联系，某种责任，某种牵挂，某种想法。
法尔斯抬起头，看向一本正经说教着的菲尼克斯：“呃呵呵，总感觉回到了学校……”
“不过，联系嘛……我也是能懂你的意思，我有着类似的想法。”
“我果然无法再相信火神军团了，他们竟然将我未成年的妹妹征召入伍，她还只有十四岁啊。”
菲尼克斯听了，也是感到一丝愤怒：“这……确实过分。”
虽说自己也是十四岁时便参军，但菲尼克斯她毕竟是贵族，还是尊贵的皇族。尽管相对他人比较早熟，但自身能力也是足够。但法尔斯的妹妹琪雅，却仅仅是个普通平民。
“因此我这次找你来，只是想请求你答应我一件事。”法尔斯变得郑重起来，眼中满是恳求。
菲尼克斯点头，打算听听他要说什么：“说吧。”
“我想……请你庇护我和我妹妹的安全。为此，我愿意支持你的事业！”
“嗯？等等，为什么是我？”菲尼克斯有点疑惑，“我和你可是明面上的敌人。”
“你听我说……你应该知道，最近的火神军团状态不好。因为国内的动乱，现在火神军团也是士气低迷，管理混乱。而且，那杰克和诺卡也是有着什么密谋，心思都不在卡兰诺亚上了……这些事情都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官老爷的事，而我……”
“而我，不愿意再相信他们。你是我能接触到的最大的大腿了，于是便想着能不能请你帮忙。”
法尔斯此时的表情几乎是开始乞求一般：“求求你，帮帮我吧。”
菲尼克斯一咽口水，她感受得到法尔斯强烈的情绪向她袭来。
这家伙，他是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