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无底深渊,你在找死？

加百列离开了花园，趁无人注意，抹去了眼角的泪花，继续若无其事地指挥低阶天使巡逻，仿佛她刚刚短暂的脆弱只是幻觉。

雅威跟着加百列体验了天使军团半日游，看着加百列强忍着难过，心里罕见地浮现出一阵心疼。

他所宠爱的天使一向如此，理智，负责，将他的每一句话贯彻到底。

与萨麦尔的爱情违反了七美德当中的贞洁，加百列因此倍感煎熬，最终毅然决然地和萨麦尔提了分手。

可是……

雅威想到自己现在和路西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感到莫名心虚。

早知道就不推崇什么七美德了，简直就是在给天使们找罪受。

直到加百列日常的工作结束，回了寝殿，确保加百列已经缓过神来，雅威才止步于殿外。

“创世之书……萨麦尔如何了？”

想到另一名当事人，雅威在心里呼唤自己的伴生神器，“他还好吗？”

没有回答。

雅威眉头拧成了一个结，马上在天堂展开搜查，小范围地外放神力感知。

从恒星天到月天，雅威将每一寸地方都翻了个底朝天。

创世之书不在天堂。

雅威甚至看到了已经收拾好心情在操练天使的萨麦尔，可是萨麦尔身边空空如也，没有创世之书的身影。

跟随着自己千万年的伴生神器消失了，雅威心中涌起一阵阵的焦急，但是又不能用神力大肆搜索，那实在是过于显眼。

不能动用神力的感觉实在难熬，但是在天堂又不能做太出格的事，雅威认命地尝试用脑子分析形势。

已知创世之书被他吩咐去看着萨麦尔，而萨麦尔现在好端端地还在天堂，但是创世之书失踪了。

而且创世之书被强行掐断了和他的联系，这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有这种实力的只有……

他自己和无底深渊。

耶和华……雅威别扭地称呼着自己的名字，略一思索，还是排除了这个可能。

耶和华要是发现了第二本创世之书，估计离找到他也不远了。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无底深渊。

时间回到半个太阳日以前，路西菲尔处理好一天的公务，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去一趟地狱找路西法，便委托米迦勒帮自己代为处理几天公务。

结果路西菲尔刚一踏出恒星天的大门，迎头就遇上失魂落魄的萨麦尔在对着一株百合花发呆。

百合花……路西菲尔嗅到了一丝不对劲。

“萨麦尔，发生何事了？”路西菲尔迟疑了两秒，放下自己的事，温声询问道。

萨麦尔见到路西菲尔靠近，忙不迭收回望向百合花的视线，整理好心情行礼道：“殿下，日安。”

无论何时何地，萨麦尔也不愿在自己最尊敬的炽天使长面前失礼。

这是一个大逆不道的想法，在加百列心中，最重要的人自然是上帝，而萨麦尔清晰地知道他和加百列不一样。

他心中最重要的人是路西菲尔。

比起遥不可及的上帝，还是十万年来手把手教导和陪伴他成长的路西菲尔更让他敬佩。

当然，路西菲尔最崇敬上帝，那么他自然也不可能违背上帝。

“日安。”路西菲尔轻轻走到萨麦尔身边，坐了下来，没有急于追问，而是静静地陪伴着萨麦尔。

关于萨麦尔和加百列的事情，路西菲尔其实心知肚明，这半月以来，要不是路西菲尔一直在帮着二人遮掩，按照上帝对炽天使的关注程度，他们这事早就被发现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萨麦尔的一头热和加百列的困扰痛苦全都被路西菲尔看在眼里。

现在这个局面是迟早会发生的事。

加百列即使被爱情迷花了眼，过不了多久也会清醒过来。而萨麦尔性格执拗，想必很难走出来。

但是这是他们二人的事，路西菲尔不好多说什么，能做的也只有无条件的支持。

萨麦尔坐在长椅上，低垂着头，双手紧握，努力压抑着内心的痛苦，

过了一会儿，萨麦尔轻声开口：“殿下，您是如何那么完美地遵循七美德的呢？”

路西菲尔低头沉思，还未开口回答，萨麦尔紧跟着又甩出来一个问题，“您有过感到痛苦的时候吗？”

萨麦尔迫切地想从路西菲尔那得到一个答案，此刻只有路西菲尔的帮助能平息他心中的怒火。

是的，萨麦尔内心除了对被分手的痛苦，还有愤怒。

萨麦尔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有些害怕，他正在七美德的边界摇摇欲坠。

“我有。”看着将自己当做最后一根稻草的萨麦尔，路西菲尔一脸认真，“曾经有一年六月六，我曾向吾神祈求，盼望着能见到吾神真正的模样。但是，吾神拒绝了我的请求，那一天，我感到了痛苦。”

路西菲尔想到这事，也不由得眼神一黯，上帝是对他非常宠爱，可是在某些原则性的问题上也不容许他逾矩半分。

“但是，萨麦尔，你要知道，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路西菲尔抚上萨麦尔的眼角，温柔地擦去连萨麦尔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泪珠。

“无论如何都不要失去你自己的骄傲。”

路西菲尔的话语如春风拂面，深深地触动了萨麦尔迷茫的心灵。他抬头看向这位始终引领着自己前进的天使，眼中闪烁着感激的情绪。

“骄傲？”萨麦尔轻声呢喃，似乎对这个词汇有些陌生，又似乎正在努力找寻它的意义。

“是的，骄傲。”路西菲尔的声音坚定而有力，“你的骄傲，是你坚不可摧的信仰，是你坚持自我的勇气，是你英勇作战的力量。无论你面对何种困境，何种诱惑，都不应失去这份骄傲。”

萨麦尔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路西菲尔传递给他的力量。他感到自己的心灵正在被治愈，理智和镇定在慢慢回归。

“谢谢您，殿下。”萨麦尔紧紧握住路西菲尔的手，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我会找回我的骄傲，我会再次成为那个为了信仰和荣耀而战的天使。”

他会为了路西菲尔殿下战斗到最后一刻！

看见萨麦尔重新振作，路西菲尔也松了一口气，微笑着点点头，“我相信你。”

一旁看着被震惊到说不出话的创世之书：上帝啊，这路西菲尔安慰人的本事也太强了吧，连问题都没解决就把人给劝好了！

语言大师，创世之书锐评。

忙着照看加百列的雅威无情地没有倾听创世之书的吐槽。

创世之书一向废话极多，雅威也不是时时刻刻都愿意听它说话的。

路西菲尔安慰好萨麦尔，把人一路送回了寝殿，才重新启程忙自己要做的事。

创世之书悠哉悠哉地跟着路西菲尔晃荡，花园，恒星天，木星天……月天！

眼睁睁看着路西菲尔走出天堂的创世之书：？

路西菲尔为什么会突然离开天堂？创世之书心神俱惊，疯狂找着有关于这一段历史的记录。

坏消息：没找到。

创世之书没有记载过这一段历史。

这也就是说路西菲尔在做一件很新的事。

事情不对劲。

看着路西菲尔的背影，创世之书的好奇心蠢蠢欲动，问候了两声雅威没得到回应，咬咬牙直接莽了上去。

反正萨麦尔已经被路西菲尔哄好了，最后上帝也要来找路西菲尔的，那它先跟上去只不过是把未做之事提前了而已，算不了什么。

不管怎样，创世之书至少说服了自己，鬼鬼祟祟地跟上了路西菲尔的脚步。

天堂，凡间，等等等等！

路西菲尔这次去的方向是……地狱啊！

创世之书心中疑问更甚，谁能来告诉它没堕天的路西菲尔为什么要往地狱跑啊！

路西菲尔为了早去早回，万般犹豫之下还是选了途经无底深渊附近的一条路。

刚一靠近深渊的边缘，一股冷冽而刺骨的寒风便扑面而来，裹挟着远古的哀嚎与诅咒。周围的光线被无情地吞噬，只有偶尔闪烁的幽光在黑暗中摇曳，仿佛是亡灵的眼睛在窥视着每一个胆敢踏入此地的生者。

路西菲尔感受到这非比寻常的阴冷，加快振动圣光六翼，在无底深渊上空疾速穿梭。

然而就在路西菲尔无意中掠过无底深渊上空时，上百万根触手仿佛被唤醒的巨兽，猛然间向路西菲尔发起攻击。它们以惊人的速度伸展，犹如黑色的闪电，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扭曲的轨迹，直扑天使而去。

路西菲尔感受到了来自深渊的威胁，他立刻加快了振翅的频率，在触手的追捕中灵活穿梭。然而，这些触手却异常敏捷和坚韧，它们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将天使紧紧地束缚住。

事情不妙。

路西菲尔抬手召唤出长剑，道道攻击将触手横空斩断。

但是无边无际的触手一眼望不到尽头，无论路西菲尔斩断多少根，永远都有更多的触手前扑后继。

虽然没办法对路西菲尔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是触手们的动作实打实阻拦了路西菲尔离开。

“背叛……嘶嘶……天使……撕拉……不可信！”

无底深渊在说什么？

不可信……什么不可信？

他一个天使和无底深渊有什么信任可言？

路西菲尔静下心来捕捉触手们的一言一语，试图拼凑出无底深渊发疯的真相。

跟在路西菲尔身后的创世之书急得团团转，见路西菲尔有危险，当机立断往回跑想寻求雅威的帮助。

无底深渊见创世之书想跑，自然也不愿放过它，分出一小部分的触手去对付创世之书。

创世之书挣扎着，它在空中奋力扑腾，试图挣脱这些触手的束缚。但那些触手却如同拥有生命一般，紧紧地缠绕在它的封面之上，甚至开始尝试刺入它的书页之中。

密切关注触手的路西菲尔敏锐地发现了触手的减少，四周环顾一圈，震惊地发现少掉的那部分触手居然缠绕在一本书上！

那是……路西菲尔瞳孔紧缩，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

创世之书！

上帝的伴生神器怎么在这里？路西菲尔来不及多想，用手中长剑划破手心，让鲜血快速划过长剑的每一寸，随着鲜血的滴落，长剑开始浮现出金色的符文，路西菲尔反手一劈，直直在触手组成的海洋中劈出了一条通向创世之书的路！

此时路西菲尔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上帝的伴生神器决不能出事！

飞身靠近创世之书，路西菲尔一把将其抱在怀中，长剑横挡于胸前，和触手们对峙。

看着乌泱泱的一片触手，路西菲尔也感到了一阵麻烦。

“堕天……骗局……嘶嘶……骗子”

骗？

路西菲尔抓住了关键词，但他还是一头雾水，他骗无底深渊什么了？

或者说，他何时和无底深渊有交集了？

“下来……应该……堕天使”

这些触手在反复强调堕天……路西菲尔在那一瞬间领悟到，是不是在无底深渊眼里，他应该是……堕天使？

而他现在是炽天使，所以无底深渊才会觉得他骗了祂。

路西法！

在这个危险的局面下，路西菲尔脑子里突然蹦出来这个名字。

直觉告诉他，路西法……无底深渊……堕天，还有他自己，彼此之间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越想越觉得心惊，路西菲尔一个不留神，被触手拖入了无底深渊的深处！

啊啊啊啊！

被路西菲尔护住的创世之书惊恐地望着眼前的困境，触手们死死拽着路西菲尔不撒手，而且他们周身的黑雾凝成一个巨大的旋涡，诡异又壮观，带动着路西菲尔朝深处坠落。

糟糕。

路西菲尔暗道一声不妙，尽力忽视冰冷的寒意，奋力张开羽翼向上方冲去。

“你不想知道真相吗……”幽幽的蛊惑声在路西菲尔耳边响起。

路西菲尔的身子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尽管他仍在抵抗，但是冲刺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真相……究竟是什么？

“去到深处……你就能知道一切……”

“别听祂的！”创世之书在路西菲尔怀中用力挣扎，拼命叫醒路西菲尔，“不能去深处！你会被同化成堕天使的！”

黑雾捂住了路西菲尔的双耳，不让任何一丁点儿来自创世之书的声音影响路西菲尔的判断。

路西菲尔深深看向底下的无边黑暗，慢下的羽翼重新振动，头也不回地朝外边冲去。

无底深渊口中的真相，他才不信！

路西菲尔的动作彻底惹怒了无底深渊，整个深渊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激荡，原本深邃而平静的黑暗开始疯狂地翻涌起来。深渊的底部，一股股暗红色的能量如同熔岩般涌动，发出低沉而恐怖的咆哮声，朝着路西菲尔席卷而来！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冷峻的身影闪现在路西菲尔面前。

堕天使张开漆黑的羽翼，将路西菲尔护在身后，眼里的寒光犹如冰封的湖泊，抬手抑制了整个深渊的动荡。

“无底深渊，你在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