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雅威面上一片平静的死寂
黄昏时分，落日熔金。
位于大陆最北方的龙岛今日迎来了两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路西法收起如墨玉般漆黑的羽翼，缓缓降落在龙岛的某一处，踩着沙沙作响的落叶，沿着河流漫步。
很和谐的一幕，假如忽略被路西法打横抱起的雅威的话。
“路西，放我下来，我能自己走。”雅威揪住路西法黑色的衣袍，将头埋在路西法怀里，神生第一回觉得自己好像有点丢脸。
就算是天堂里年龄最小的新生天使都不会被人抱着走路，更何况他的年岁是新生天使的不知道多少倍。
这样的对比让雅威脸上不自觉地有些烧红。
“再等等。”路西法不慌不忙，抱着雅威的双手稳如泰山，没有丝毫的松动。
一开始抱着雅威赶路只是为了方便，路西法牵着雅威的手总觉得有些挡着羽翼，干脆抱起雅威飞行。
双手都能感受到另一个人的重量，这甚至让路西法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满足感了。
所以现在虽然双脚已经踩到了地面，但是路西法还是不愿意放下雅威。
反正他并不觉得劳累，抱着更舒服。
见路西法铁了心不放手，雅威瞳孔涣散，自我催眠道——
反正他们不会被看见，路西想抱就顺着他好了。
可惜天不遂人愿。
一名打扮可爱的粉衣小女孩骤然从草丛里跳出来，怒气冲冲地瞪着路西法和雅威，眼里几乎要冒出火星子。
“你个无耻的恶魔，谁给你的胆子！居然敢假冒成路西菲尔殿下的样子！”
而且……还不知道装的像一点！
黑发黑衣的简直是在侮辱路西菲尔殿下！
是利维坦。
路西法一眼就认出来了来人，脸上露出笑意。
雅威无语凝噎，面上一片平静的死寂。
他刚还骗自己不会有人看到，现在就冒出来一个混沌龙。
“利维坦，你怎么会在这里？”没有正面回答利维坦的问题，路西法声音低沉，反问道。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利维坦就像是炸了毛的猫崽子，瞬间摆出了进攻的姿势。
“当然和我有关系，我在关心你啊。”路西法放下怀中装死的雅威，走向利维坦，半蹲下身子，和利维坦平视。
利维坦陡然后退一步，甩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她感觉自己好像是昏了头，居然在恶魔眼里看到了温暖的关心。
“能告诉我最近发生了什么吗？这个月是龙族的大节日，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荒郊野外呢？”路西法不动声色地回想着着利维坦刚才的反应，敏锐如他，已然看出利维坦反应的不对劲。
太过激了。
雅威闻言也褪去了面上的羞赧，垂首看向利维坦，眸光微动。
利维坦难道受欺负了？
“我……”利维坦心里突然涌上了一阵止不住的委屈，眼前这个恶魔不仅长得像路西菲尔，居然连语气也像极了路西菲尔，她竟然产生了一股不应该有的诉说欲。
“你大可以放心地全都告诉我。”撒旦用最具有蛊惑力的嗓音说道。
这次来龙族，看望利维坦本就是他的目的之一。
这么快就能遇见利维坦，也算是意外之喜。
“克里琴斯他…不…不对。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利维坦几乎溺在路西法真挚的眼神里，昏昏沉沉说出了一个名字，但是转瞬之间，她就反应了过来。
这个恶魔很会蛊惑人心。
利维坦警惕地瞪着黑发恶魔，一咬牙，转身就跑了。
抵挡不住恶魔的低语，她跑还不行吗？
嗯？
跑的真快。
既然现在利维坦抵触他，路西法也不着急追上去，提前遇上利维坦并不在他的计划之中，但是刚刚利维坦口中吐出的名字……他却有些在意。
克里琴斯。
假如他没记错的话，这位是十万年后的黄金龙王吧。
是他欺负了利维坦吗？
所以当年利维坦才会相当干脆地跟着他一起堕天去地狱。
路西法眸中酝酿着浓浓的风暴。
*
龙族的王城。
落荒而逃的利维坦久违地回到了王城，不过她并没有回龙族宫殿，而是在下城区随便找了个旅馆休息。
“利维坦？”
就在利维坦在前台付账时，一道不可思议地惊呼在利维坦耳边响起。
“真的是你？”金发碧眼的天使笑意盈盈地向利维坦走来，温声问道：“你怎么会在下城区？”
来人正是拉斐尔。
“治愈天使”生性好奇心过盛，这次龙族的温泉节他自然也来凑个热闹。
“……拉斐尔？”利维坦歪头想了半晌，才从记忆深处找到了这个名字。
“才几万年不见，你竟然已经快记不得我了……真是令人难过……”金发天使假模假样地掉了几滴眼泪，嘴唇翕动，语气里带着控诉。
“我记得你。”利维坦抿唇不再言语。
她不善言辞，面对搞怪的拉斐尔，当真是不会应付，只得干巴巴地憋出来几个字。
“那就好。”拉斐尔这才收起不正经的神色，问道：“所以你为何要在下城区住宿？”
拉斐尔这次离开天堂的原目的地是精灵族，他要作为天堂的代表去精灵族庆贺他们的百合花节。
但是龙族的温泉节，拉斐尔也向往已久，想着刚好两族节日差了半个月，那么他索性就先在龙族逗留几日，再加快脚步赶往精灵族，时间上也来得及。
他自己在下城区找一家不显眼的旅馆借住是担心被龙族的高层和来龙族祝贺的阿斯蒙蒂斯认出来，毕竟要是被他们上报给路西菲尔，那他回去妥妥要被禁闭塔疼爱一番。
但是利维坦不一样，她是路西菲尔亲自叮嘱龙族长老们精心照顾的。
当年那件不幸的事发生后，利维坦就再也没回过天堂，炽天使们公务繁忙，除了路西菲尔抽空去看了利维坦几次，别的炽天使对利维坦的情况都不是很了解。
但是无论如何，利维坦也不应该出现在下城区的小旅馆。
“龙族的人对你不好？”
金发天使原本温和的碧眸逐渐染上愤怒。
“没有。”
利维坦轻轻摇了摇头，眼神有些黯淡。
见利维坦不愿多说，拉斐尔叹了口气，走到她身边，轻抚着她的长发，开口道：“如果发生了什么，记得来找我们。无论是我还是路西菲尔殿下，我们都会替你做主。”
对了。
路西菲尔殿下。
想到刚才那个和路西菲尔容貌别无二致的恶魔，利维坦急忙开口。
“我刚刚看见了一个假冒路西菲尔殿下的恶魔！”
？！
拉斐尔神色一凛。
“当真？”
利维坦连连点头，将路西法给她带来的感觉极尽详细地描述出来。
听完利维坦的话，拉斐尔感觉他已经猜出来是谁了。
“路、西、法。”治愈天使眉头紧皱，不明白撒旦来到龙族是想做什么。
不管是龙族还是精灵族，都没有人欢迎来自地狱的生灵。
黑暗生灵除了地狱，根本无地可容。
“路西法…？”利维坦一头雾水，这个似像非像的名字让她摸不着头脑。
拉斐尔用最简练的话语和利维坦解释了路西法的存在。
“这怎么可能？！”利维坦瞳孔放大，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
路西菲尔殿下有双生兄弟！
神明还抹掉了他们所有人关于这个路西法的记忆！
“我们也无法判断是真是假。”拉斐尔语气沉重，对着利维坦告诫道：“但是可以确定的是，这位撒旦实力非常强。如果你下次再遇到路西法，一定要小心，注意安全。”
利维坦近乎机械地点着头。
但是她的内心却被一个问题充满。
神……究竟为什么要创造他们？又为什么要抛弃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