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夺命冰砖
熊幽兰也心如刀绞地哭喊着紧跟而去。
小晖吓得抱住奶奶的大腿,颤抖着闭上双眼哭喊起来:“爸,你在哪里?你到底在哪里?我好害怕……”
他奶奶惶急万分地抱起小晖递给萧从瑛,哆嗦着赶紧道:“出大事了,从瑛快抱小晖,我去看看大山爸!”
萧从瑛伸手去接小晖,小晖身子一扭搂住奶奶脖子,萧从瑛万万想不到居然没有抱到,强烈的自尊心严重受伤而恼怒万分,挥手给小晖一记耳光,恶狠狠怒骂道:“你妈卖豆芽的,一起出去送死!”猛然转身将自己摔进沙发中,双眼喷火怒视着楼板。
小晖捂住火辣辣疼痛的小脸放声大哭,奶奶张永芳狠狠瞪一眼儿媳,在沙发上抓条毛巾被顶在祖孙头上冲进狂风飞沙之中。
“咣哐”一声,大门被儿媳猛地踢上。
狂风飞沙之中,祖孙俩被吹得踉踉跄跄,四周不时传来房屋倒塌声和一阵阵绝望的惨叫声和失去亲骨肉的痛哭声,猎狗在惊叫着逃命,母鸡在飞扑中哀鸣。
迷迷蒙蒙中,又一道闪电亮起,震天动地的雷声滚过头顶,震落的竹木枯叶在风沙中更惊惶而高速地掠过。
小晖拚命搂住奶奶的脖子,好像会瞬息间失去一样,惊恐万状地哭叫道:“奶奶,我要爸爸,我要回家!”他剧烈而痛苦地咳嗽着呜咽着。
张永芳一边在松软的沙尘中吃力地疾奔,一边紧张地想道:“房屋压垮这么多,哪里又安全?”她大声地宽慰孙子道:“奶奶抱着,小晖什么也不怕,要像爸爸一样勇敢!”
周大山和熊幽兰在前面疾奔,许多村民害怕房屋压垮,纷纷冒着风沙逃到外面,可又六神无主不知到哪里安身,小孩在啼哭,妇女在惊叫,老人在哆嗦,可怜得直叫人心底滴血!
就在这时,瓢泼大雨夹着密密层层的冰雹呼啸而来,最可怕的是还夹着鸡蛋大、拳头大、甚至饭碗大的冰砖,沉重而残酷地砸向地面,叭叭叭咚咚咚的凶猛敲击声响成一片!
一时鸡飞狗跳牛奔猪嚎,外面的人们抱头鼠窜惨叫哀鸣,又盲目地躲向房屋中,一部分人被砸倒在地,有的当即头破血流浑身抽搐着毙命!逃进门里的一些人也受伤惨叫。
其实,那些黄色边缘的乌云就是携带冰雹的灾害性雨云。冰雹体积及破坏力与植被和臭氧层的破坏程度完全成正比,烈日照射光秃大地形成强大地气,反复将雨云冲上寒冷高空变成冰雹,长期大旱天自然就会升级成夺命冰砖。
奔跑在风沙中们周大山,头上被冰砖重击一下,一动不动地栽倒在地,紧跟而来的熊幽兰撕心裂肺地大叫一声,扑到他身上拍打着他粘乎乎血染的脸颊,悲泪纵横地哭叫道:
“大山大山大山!你不能死,你爸要你伺候,我要和你结婚,你醒过来,我今天就和你拜堂!我救你……”
她使出浑身力气去抱他,根本就抱不动,再拉也拉不动,她根本不相信他已经死去,果断地一下伏在大山身上,一动不动地用身体护着心上人!
一块冰砖冷酷地砸在她后背心,叫声立断,但她又很快醒来,顽强地抬起头,目光呆滞声音微弱地呢喃道:“大山,我和你牵手……到天堂拜堂,让我叫……叫声‘老……老公’……”
大大小小的冰雹凶残地打在她头上、身上,她青春飞扬的头颅永远地垂下去,但双手紧拥周大山,身子遮掩着心爱男人,一朵含苞临放的鲜花,就这样香消玉殒了!
张永芳老人尽力弯腰低头紧紧护着孙子,头上身上被冰雹敲击着,痛得她眼冒金星身体摇摇欲坠,她跌跌撞撞拼命奔到一幢楼房前,一块拳头大的冰雹砸在她肩上,她东倒西歪地站立不稳,但她仍凭借顽强的意念死死护住孙子。
可就在这时,一块小碗大的冰砖啪地一声砸在老人背上,两人分开摔落在黄沙冰雹之中,小晖惊恐地哭喊起来:“奶奶——爸爸、爸爸……”
张永芳老人顾不得身上剧痛,急叫一声“小晖”,翻身起来拚命爬向孙子。
但几块极大的冰砖呼啸而下砸向小晖,小孩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厉哀鸣:“爸——”他浑身痉挛着七窍流血,结束了幼稚的宝贵生命!
惨厉哀鸣仿佛万支毒箭洞穿他奶奶的心尖,老人直挺挺倒在冰雹之中,幸好一根歪梨树遮住老人!
如此惨烈场面,直让天地动怒雷霆激荡,神鬼含悲泪雨纷飞……
县医院住院部三一四病室。
熊四海几人都忧心忡忡地倾听着窗外风沙发狂和冰雹怒啸的吼叫声,他猛然感觉心脏似乎被捅一刀般地剧痛,他咬牙强忍着。
他万万想不到这是父子连心的心灵感应,就像亲骨肉间与生俱来的亲切感,哪怕根本就不认识。
刘念胆怯地坐在熊四海床头,紧紧抓着他的手,哆嗦着依偎着熊四海。
张黑牛则平躺床上,右手拇指掐着左手掌心压在下丹田上,正运功疗伤。
那对老年夫妇满面愁云惨雾地低声交谈着。
病室日光灯一下熄灭,整幢医院大楼的人们发出一阵惊呼声。这无疑是雪上加霜!
稀里哗啦一声巨响,一块巨大的冰砖砸烂三一四病室的窗户玻璃,一大块破玻璃砍在张黑牛右脚上,他呼地坐起往后一退,两手死死卡住小腿,痛彻心肺的感觉蓦地冲向全身,额头上冷汗齐出!
刘念惊叫一声钻进熊四海怀中,但她感觉风沙冰雹从破窗怒吼着扑进来,她一咬牙抓起被子挡住窗户,老奶奶借着闪电看见张黑牛床单上一片刺眼的鲜血,慌忙去按他的呼叫器,但停电没有反应,她冲出门急叫起来,医生护士闻讯赶来,用应急灯微弱的灯光照明,给张黑牛处理伤口,但血流如注根本止不下来……
刘文达家门口。 所幸乡亲们在窗户看到张永芳祖孙的惨状,楼房的铁门打开,刘文达和送伤号来的乡亲们冲出来,冒着冰雹拼着一死把祖孙俩抢进去放在沙发上。
刘文达吩咐乡亲掐张永芳人中穴,自己用手电照过小晖瞳孔,他心中猛然一沉,再把小晖的腕脉,他两行老泪夺眶而出。
张永芳苏醒过来,一见刘文达的神情和小晖的状况,她声嘶力竭惨叫一声又昏迷过去……
冰雹停下了,风沙过去了,淅淅沥沥的凄风苦雨声中,村里到处都是恸哭声和呻吟声,乡亲们不断将伤员抬向刘文达家来。
他原是村里赤脚医生,村里人平时都找他治病,这时成了唯一的救命菩萨。
雨水淋着倒在沙尘冰雹中的熊幽兰和周大山,混着血水从幽兰头上身上往下流,流到周大山的脸上,他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