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黑牛亡父

刘念不动声色地说：“我刘念算什么东西啊，长期被别人欺负，别人想骂就骂，想打就打，怎么可能被人瞧得起？！怎么可能还有利用价值？！”

萧从瑛更加焦急地承诺讨好道：“念妹，我这狗德性很差劲，过去得罪了你，得罪了很多人，我保证以后好好配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老老实实做好自己本职工作。”

刘念仍旧不温不火地道：“我没有那样的人格魅力，我都自己不相信自己，你怎么可能相信？”

萧从瑛从来没有瞧起过任何人，她知道对方是拿软刀子割自己的肉，可是现实逼得她无路可退，如果自己造的这个今天化解不了，那就可能被熊四海驱逐出公司，驱逐出家庭！她咬牙忍住怨恨，强装可怜地鞠躬道：“念妹，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张大哥，”她狠狠左右开弓，啪啪啪啪给自己四个大嘴巴，留下两颊血红掌印，确实是个狠角色！她带着哭音哀求道：“念妹原谅我，求求你帮帮我，今后我唯你马首是瞻。”

刘念万分大度地说：“大嫂，你太苛刻自己了，其实我从来没有那样大的恨心，但你承诺过什么，始终不要忘记了。我答应一起去，但我只是陪你去，你才是开这把锁的唯一钥匙。”

萧从瑛一边揉着两腮，底气不足地说：“我知道，但是你人缘好，帮大嫂打打圆场，我怕他根本就不买我的帐，我这个人……嗨，经常好心做成坏事。”

好心？你这种人有这种东西吗？刘念内心否认，不得不宽慰道：“张大哥其实是个大好人，你就彻底放心吧，他不会和你斤斤计较的，既然以后长期共事，作为自己人，我还是劝你搞好所有同事的关系，不要消耗了四海哥的人格媚力，不然是自己找罪受。”她按一下刘文达的分机号码，“爸，你要暂时没事，就麻烦你来办公室值下班，我们有要事出去一下。”

刘文达喜不自胜地回道：“看你客气的，这是谁跟谁呀？来了，我的宝贝女儿。”

刘念顿感一阵温暖，满心欢喜地笑道：“谢谢老爸！”

她欢快地往外走去，萧从瑛这时不敢呲牙，只得违心地答应着，硬着头皮低头跟上，尽力调节着自己的心态……

下午，古林县县城。刘念和萧从瑛走出公共汽车站，只见乌云低垂天色阴暗，一道兰色闪电撕裂云幕，一串震耳欲聋的惊雷炸响，一阵寒意逼人的秋风跟着卷来，硬生生吹得道路边梧桐树并未枯黄的叶子，也随枯叶一起飘落而下，两人只觉突然象掉入冰潭，连心里都凉透了，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一场寒流已经袭来，她俩加快脚步奔向超市。

三点半钟，县人民医院门诊重症监护室，张黑牛老爸的各种监测仪鸣叫起来，显示屏曲线被一下拉直，医生护士仿佛士兵听到紧急集结号令一样，立即冲了进来，主治医生一边替老人家把脉一边急令道：

“马上注射强心针！”

一名护士跑步离去。

主治医生一边取氧气罩一边游刃有余地下令：“准备电击抢救！”他毫不犹豫地弯下腰，进行人工呼吸，另一名医师默契地配合着他按压胸部。离去的护士拿着针管飞步跑回娴熟地注射下去。

张黑牛和四海妈扶着黑牛妈，都万分焦急地立在边上，一眼不眨地盯着病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人工呼吸未能见效，主治医生果断命令：“高压电击！”

电击器早已准备就绪，主治医生将电击器一下印上病人腹部，病人被击得直挺挺弹起来，再连续四次升压电击，一次比一次弹得更高，可是病人仍然没有反应。

主治医生沉痛地摇摇头，对张黑牛几人同情地道：“病人体质太弱，旧伤又很严重，而且送来太迟，失掉最后抢救机会，你们节哀顺变吧！”

张黑牛丢掉双拐扑到父亲身上撕心裂肺大叫道：“老爸你不能死，你不可以死！你苦难一生还没有享福，儿子刚刚交上好运，根本还没有孝敬你呀——”

主治医生拉上被单盖住老人的脸，带着医生走了，留下护士善后。

黑牛妈已昏死过去摇摇欲坠，四海妈泪流满面地用力扶着，刘念这时拉着萧从瑛冲进来一起扶住，刘念含泪掐黑牛妈的人中穴，萧从瑛既同情，更万分惭愧，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

黑牛妈缓缓苏醒过来，踉跄着扑到床上摇动丈夫恸哭道：“姓张的你可不能撇下我呀，相依为命几十年，就算是下十八层地狱，你也带我一起走吧……”

在场几人陪着流泪，而作为一家之主的张黑牛，悲痛之中还夹杂着无尽的悲哀愁苦！萧从瑛不但同情，不但愧疚，眼见人家老夫老妻如此情深，自己却把婚姻经营得支离破碎，内心悲凉万分，既为别人流泪，也替自己伤悲。

护士收拾好仪器和现场，叫来两名男护工，将亡人连被套带床单卷起来，抬到平台车上推走，张黑牛搀扶着痛哭的母亲跟着走去太平间，四海妈带上该拿的东西追去了。

刘念对萧从瑛赶紧道：“我俩现在分工，你去附近买大小鞭炮、香腊纸烛，我在医院结帐并联系送殡车，再到医院太平间汇齐，你要不要拿钱去？”

萧从瑛知道自己在别人心目中吝啬成性的形象，不好意思地说：“我钱方便，只是香蜡纸烛在哪？太平间在哪？”

刘念急切地说：“简单，这大医院附近，必定有商店出售香蜡纸烛，医生护士嘴巴中，必定有太平间。”

萧从瑛点点头，两人急步离去。

因为受太阳西去和采光不良影响，医院太平间里一片乌漆墨黑，让人感觉无边的黑暗中，不知摆放着多少面目狰狞的尸体，游荡着多少阴森恐怖的幽灵，冷气机的冷风从黑暗中送出，更增添了阴森寒碜的气氛，让人背沟直冒凉气，仿佛那些幽灵随时可能穿过人体，带走三魂七魄致人死亡。只有在门口还有一点暗淡的光线。

老人的尸体已被青布裹住放在黑色的薄木匣中，摆放在太平间门口内，黑牛妈母子和四海妈蹲在边上。

黑牛妈还在悲悲切切地哭诉夫妻二人的几十年坎坷不平的苦难人生，四海妈扶着她一起流泪。

张黑牛满面痛苦和凄凉，低垂着头悔恨着自责道：“唉，只怪我无能治好老爸的脊椎，让他长期卧病在床，更没有营养食物和良药供他疗伤，让体质急剧下降，真的是人穷志短马瘦毛长！现在更要命的是买棺木办丧事都没有钱！我真是愧为人子！”他想来想去古井村人无钱可借，求熊四海和堂弟张黑豹又再开不了口，因为欠他们太多了，实在没有办法可想！任你英雄了得，金钱这王八蛋有时候就是让人捉襟见肘窘迫万分！

……